經過幾十分鍾的深思熟慮之後,最終,還是拎起桌上的車鑰匙,走出了房門。
門鎖咔哒一聲關上。
那邊,酒店裏。
宋朝璐從浴缸之中擡起了眼睛。
浴室的玻·璃門被推開,年輕的男人眉眼間帶着讓人沉醉的柔情。
“夫人。”
刻意讨好的聲音,跟過于柔和的聲調。
都讓宋朝璐有一種高高在上,被捧着的感覺。
她已經喪夫很長一段時間,再強大的女·人,有時候都會覺得孤單。
而眼前這個男人,正是她到了北城之後的新男朋友。
或者說……新歡,樂子。
男人姓馬。
名叫馬德建。
長得很有少年感,但是其實,已經二十五歲了。
宋朝璐很喜歡他。
看見他端着紅酒杯進來,就微微笑了一下,沖她伸出了手。
馬德建走過去,将紅酒杯放在浴缸旁邊的地上,拿過浴缸旁邊的玫瑰精油,輕輕的往宋朝璐的胳膊上倒了一些,給她按摩。
宋朝璐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但是,眉宇間的不悅,依舊印刻在她的臉上。
馬德建剛才已經聽見宋朝璐跟兒子打電話時候的激動模樣,稍稍沉默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溫柔的跟宋朝璐說話:“夫人,這樣舒服嗎?”
“嗯~。”
宋朝璐閉着眼睛,舒服的應了一聲。
馬德建微笑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不敢松懈。
卻是開始一點點的去深入,跟宋朝璐繼續找話題說話。
“夫人好像很累。”
“是啊,”她的确累,還是心累。
“我幫夫人多按按,夫人也許就舒服了。”
馬德建的按摩手法還不錯。
輕輕去按宋朝璐的胳膊,順着一路往上,肩膀,鎖骨。
差一點點就要到胸口了。
他的手下意識的停頓了一下。
宋朝璐也察覺到了他停手的一刹。
睜開眼睛,擡頭往上看他:“怎麽了?”
被宋朝璐這樣看着。
馬德建的心裏面也有些惴惴的。
“夫人……”
“不是要幫我多按按嗎?”宋朝璐伸手,牽着他的手,往自己的鎖骨下面滑。
差一點,他的手就要放在那個地方了。
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門鈴聲。
馬德建的手一僵。
浴室裏面灼熱的氛圍也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在這個時候被打擾,宋朝璐顯然覺得很不耐煩。
松開馬德建的手,吩咐他:“你出去看看什麽事兒。”
馬德建收回手,按照宋朝璐所說的,起身去外面開門。
而宋朝璐按下心中的燥熱,重新閉上眼睛,在按摩浴缸裏享受溫水包容住身體的那種感覺。
她閉着眼睛。
靜靜聽着外面的動靜。
很快,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的眼睛也倏然一下睜開。
“讓開!”
浴室外面,馬德建拼命想要攔住宋翊。
宋翊看見這麽個小白臉出現在自己老媽的酒店套房裏就已經很不耐煩。
現在他又礙手礙腳的攔自己的路,更有種想要打人的沖動。
“宋先生,夫人真的在忙。”
“滾一邊兒去!”
宋翊一把将他推開。
看他長得像個小白臉,一把推出去的時候,也沒覺得有多壯漢。
馬德建被一把推到了地上。
擡手就要去敲浴室的門。
正在手指要落在門上的時候,房間裏面的宋朝璐,伸手拉開了門。
她已經将浴袍穿上。
看見兒子正要擡手敲門,皺了皺眉毛。
再餘光一掃,看見馬德建被宋翊早給一把推到了地上,眉心就擰的更緊了。
“來了就來了,鬧這個大的動靜做什麽?”
顯然,宋朝璐對于兒子打了馬德建的事情,稍稍有些不滿。
不過,也沒有表現的非常明顯。
“他是什麽人?”
宋翊指着馬德建的鼻子問自己的老媽。
宋朝璐也不覺得有什麽,裹着浴袍,看了一眼地上爬起來的馬德建,跟兒子輕飄飄的說話:“你說他是什麽人?”
宋翊也不是小孩子了。
當然看的出這是自己老媽的新歡。
心裏頓時就更憤怒了。
就算是自己父親已經死了,可是,老媽這麽快就有了新歡,未免也有點太薄情了吧?
“小馬,你先出去。”
“是,夫人。”
馬德建低低應了一聲,有些忌諱的看了宋翊一眼,這才按照宋朝璐所說的,轉身出去。
馬德建一走,宋翊就不滿的跟母親說了起來:“母親原本就是住在酒店裏的,這樣的作風要是傳出去,未免有些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你爸已經死了。”
宋朝璐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也絲毫不覺得忌諱。
但是,宋翊卻聽着母親的話,就覺得母親薄情。
“爸也不過死了幾年而已,您就這樣了?”
“死了就是死了,難不成我還要爲了他傷心難過一輩子?”
宋朝璐覺得好笑;
宋翊完全不認同母親這個說法。
“好歹你們是夫妻。”
“我們還是母子呢,你不是一樣不聽媽媽的話?”
宋朝璐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
宋翊被母親的話,蓦地噎了一下。
宋朝璐見兒子被噎住,不說話了,這才将煙灰往煙灰缸裏面抖了抖,看着他道:“我是你的母親,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是爲了你好,你現在卻覺得我做出來的決定都是故意害你的嗎?”
“當然不是。”
宋翊否認。
“那你爲什麽不聽我的話推掉跟盧家的合作?”
宋朝璐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宋翊的手指放在身側,攥緊又舒展開,心裏面糾結片刻,才終于問了出來:“我對于母親來說,隻是一棵搖錢樹嗎?”
宋朝璐的眉毛一擰,當即就罵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母親如果不隻是把我當做一棵搖錢樹的話,爲什麽要把控我的事業,還隐瞞我那麽多事情?”
宋朝璐顯然沒有料到兒子會這樣講。
皺眉道:“什麽把控你的事業隐瞞你事情,我什麽時候隐瞞過你事情?再說了,我把控你的事業,也是爲了你的事業發展的更順利,我這樣做,難不成還是爲了害你?”
“如果不是爲了害我,那母親跟我說,爲什麽跟肖容合作之後,又跟肖容決裂,而我又爲什麽不能跟宋霜的朋友有合作關系?”
宋翊的問話,着實是難住了宋朝璐。
“你不懂……”
宋朝璐并不想告訴他太多。
宋翊卻非要問出個究竟來:“我不懂什麽?”
“肖容跟宋霜。”
“肖容跟宋霜有什麽關系嗎?”
宋朝璐擰着眉:“我們既然跟肖容在同一條船上,那就要跟宋霜劃開嚴格的界限。”
“因爲這樣,所以您不讓我跟宋霜的朋友有聯系?”
宋朝璐不否認。
“肖容到底是什麽人?”
宋翊終于把一路上都在糾結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肖容的身份,仿佛并不是他所了解的樣簡單。
如果是那樣簡單。
母親沒有必要讓他跟宋霜将界限劃分的那麽清楚。
可是,肖容的身份又不簡單到什麽地步呢?
“肖容他……”
宋朝璐猶豫了一下,看兒子一直這樣緊緊盯着自己。
無奈之下,才道:“他跟宋霜……”
宋翊見母親說的每一句話都那麽困難,不禁更加懷疑起來。
“跟宋霜怎麽樣?”
宋朝璐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實在是說不清楚,站起身,去書房裏面拿了份文件。
轉身,交給了兒子:“你自己看吧。”
……
肖容一早起來趕飛機。
天光剛亮。
就拖着行李箱出了門。
一樓的肖幽正在廚房倒水喝,聽見外面有動靜,就端着水杯走了出來。
看見是肖容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忍不住扯了扯唇角:“這麽早?”
肖容側眸,看見是肖幽,點了點頭。
肖幽也不介意他沒有停下來跟她用手語打招呼的事情,而是端着水杯,朝着門口走了過去。
而且,還特别好心的在肖容要出門的時候,幫他将房門給打開了。
肖容擡眼,看向肖幽。
肖幽的眼位微微上挑。
是很漂亮的丹鳳眼。
好看歸好看,可是因爲她性格的緣故,看起來就有些兇。
肖幽抱着手臂,等着他出門。
仿佛是爲了在他出門之後,趕緊把大門給關上一樣。
肖容沒有如她的意。
動手,比劃了起了手語:‘我去了蘇城之後,爸爸……’
“放心吧,我會幫你照顧好爸爸,”說完之後,肖幽又壞笑了一下,看着二樓的方向,幽幽道,“當然,也會幫你照顧好媽媽。”
肖容的眉毛皺了一下。
自己走後,肖幽在這個家裏,恐怕不會少爲難了韓露。
不過,韓露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自然是也不簡單。
肖幽也沒法把韓露給連根拔去。
‘那我就走了。’
肖容比劃了一下,将行李箱放在門外,人也走了出去。
剛出門。
身後的大門就被肖幽給立刻關上了。
仿佛是終于把肖容從自己的世界裏給驅逐出去了一樣。
肖幽笑着拍了拍手,唇角挂着笑意,朝二樓走了上去。
肖容轉身,眼神靜靜的看着被關上的肖家老宅的大門。
沉默了一會兒,才轉身拖着行李離開。
行李箱的滑輪在清晨的水泥路上,響聲清晰。
肖容一點都不覺得這次離開北城,是一次被驅逐之後的流放。
相反的,他一直在期待這次的離開。
因爲比起北城,現在的蘇城更令他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