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
更衣室裏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似乎是走過來的匆忙。
連更衣室内的垃圾桶都被碰倒了。
一聲哐當聲之後。
更衣室的房門被蘇元一緊張的伸手打開。
他的目光,緊緊盯住了面前的年輕女子。
女子今年二十歲出頭的模樣。
長發溫婉。
臉上戴了一副圓圓的眼睛。
有些近視。
她看見蘇元一這樣可怕的緊盯着她。
也有些緊張,擡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框之後,她才開口:“那個,我……”
“你說你有重要的線索告訴我?關于我弟弟的,是什麽線索?”
蘇元一開口就問她。
連客套也沒有。
女子抿了抿唇,似乎是很害怕被别人看見一樣,緊張的往後看了看,确定沒有人之後,才對着蘇元一小聲道:“蘇警官的死,不是意外,是……是……”
她想起來,還有些害怕,話到了嘴邊,幾次張口,也不敢說出來。
蘇元一知道她是在害怕别人聽見。
思索了一下,一把将她拉到了房間裏面。
女子被拉到了更衣室之後,才緊張的問:“這裏沒有别人了吧?”
“沒有。”
蘇元一回答。
女子又問:“監控也沒有吧?”
蘇元一起疑,看着她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女子看出蘇元一爲自己的問題趕到奇怪,就解釋:“蘇法醫,我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過來找您的,我實在是良心不安,所以無論如何都想跟你說出真想來,可是,如果這個真相被除了你之外的人知道是我說的,我也活不成了。”
“怎麽回事?”
蘇元一看着女子,覺得其中的事情比他想的還要更複雜。
“蘇法醫,您一定要保證,我告訴您真相後,您不會告訴任何人是我跟您說了真相的。”
女子跟蘇元一要求。
蘇元一沒有立刻答應,隻是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懷疑起來。
“蘇法醫,求你答應我吧。”
女子見蘇元一不肯立刻答應。
幹脆跪在地上,抱住了蘇元一的腿。
她擡起頭,跟蘇元一懇求:“我知道這些事情,也是偶然,之前爲了怕惹禍上身,所以一直隐瞞着,沒有敢說給别人聽,可是現在,我實在是心裏難受,每晚都夢見蘇警官,所以才來找你的。”
“你要告訴我什麽?”
蘇元一想要知道這個女·人要跟她說什麽。
可是女·人卻十分固執:“請您一定要先跟我保證不會告訴别人,這樣我才告訴您。”
蘇元一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既然不答應她,她什麽也不會說。
那他就答應她。
他要聽聽這個女·人口中所說的那個不敢說的事情,究竟是什麽?
又跟蘇遠的死,有什麽關系。
女·人得到了蘇元一的保證,這才安心。
她從地上跪着沒有起來,而像是回憶起了之前那可怕的場面一樣,神色開始變得越發恐懼驚疑起來。
“蘇警官的死,其實不是簡單的犧牲,而是……“她猶豫了一下,擡起頭,定定看着蘇元一,說出了那句醞釀已久的話:“是被人謀殺的。”
“ 謀殺?”
蘇元一一驚:“你有什麽證據?”
“我在被那個罪犯強迫的時候,迷迷糊糊聽見他打了一通電話,那通電話,是買·兇·殺·人的,當時我以爲他是要殺我,所以,我趁他不注意,就從房間裏跑出去報警了。
并且,爲了防止他逃走,去了警署之後,要蘇警官趕緊跟我去找抓那個罪犯。
我在路上,就很害怕那個罪犯逃跑,因爲我去報警,再加上警察趕到的時間,那個罪犯足夠逃跑的,可是,我們去了之後,那個罪犯,埋伏在門後,等我們進了房間,認爲他是逃跑了之後,他突然沖出來,殺死了蘇警官。”
“你當時爲什麽不跟警方說這一點?”
蘇元一看過這個女受害人的筆錄。
當時她并沒有提到這一點。
女·人輕輕搖了搖頭:“我當時沒說,是因爲親眼看着蘇警官被殺死,吓得腦袋一片空白,所以沒有記起來。”
“那爲什麽現在又記起來了?”
“因爲這個……”
說着,女·人從自己的外套口袋裏面,掏出了一張名片。
名片被那個女·人遞給蘇元一。
蘇元一對她所說的話,将信将疑。
看見那張名片被遞過來,也隻是無意的垂眼一掃。
可是,這一掃,就讓蘇元一将視線徹徹底底的黏在了那張名片上。
并且移都移不動了。
“這是……”
“是我在想起來那個罪犯曾經接過電話之後,重回案發現場,然後從案發現場的窗戶外面撿到的。”
女·人開口。
蘇元一接過那張名片,手指牢牢捏着那張名片,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
名片上面印了兩個讓他萬分熟悉的字——
肖容!
而地下所印的地址,也是肖氏集團總部的地址。
“這張名片隻不過是你随意撿到的,拿來做什麽?”
蘇元一的心中,早已經亂了。
可是,仍舊保持着表面的冷靜,去繼續問那個女·人。
女·人回憶着開口:“這張名片是那個罪犯從窗口扔下去的,我覺得當時那個罪犯殺死了蘇警官之後,從口袋裏面掏出來一部手機跟一張名片,從窗口裏扔了出去,我完全吓呆了,當時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可是這幾天晚上,細細的回想,才想了起來。”
“報警吧。”
蘇元一拿着那張名片,伸手就要那手機報警。
然而,女·人卻苦笑:“你說了不會告訴别人我告訴你的這些的。”
“你已經是受害者了,蘇遠她是被你喊過去的,也是因爲你才死在案發現場的,你現在告訴我的這些線索,證實了還有其他的幕後黑手,你我都是沒法憑着個人的能力而查清楚這件事的,必須要警方來查。”
“可是,我不想惹麻煩,萬一警方查不出來那個人,又讓那個幕後黑手知道是我透露給你這些線索的,我豈不是要遭受報複?”
“警方會保護你。”蘇元一勸說她。
女·人完全不相信,她從地上扶着牆站起來,看着他道:“經常能保護我一天兩天的,能保護我一輩子嗎?”
蘇元一的話被堵住。
的确,警方不會保護她一輩子的。
“警方沒有辦法保護我一輩子,可是那個幕後黑手卻指不定哪一天就會報複我,所以,你也别指望我可以跟警方提供什麽線索,做什麽證人,我隻告訴你這些,警方來問我,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女·人說完,就要從房間離開。
蘇元一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你隻要配合警方調查,警方就有把那個幕後黑手抓起來的可能。”
“是百分之百的把握嗎?”
女·人問蘇元一。
蘇元一當然無法保證是百分之百的把握。
那個案發地段沒有監控。
案發現場也已經多次查看。
除了能從那個罪犯的口中審出一些訊息來确認那個幕後黑手,緊緊憑借着這個女·人所提供的線索跟手上的這一張名片,是很難把那個幕後黑手找出來的。
而且,被懷疑的幕後黑手還是肖容。
肖容可也是受害者之一。
警方已經對他調查了很多次,都沒有可疑的線索,再去調查,也未必能調查出什麽來。
“請不要再把我牽連進去了,我能鼓起勇氣來告訴你這些,已經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了,我隻是個普通人,我不想惹麻煩。”
女·人說完,掙開蘇元一的手,就走向門口。
蘇元一仍舊不死心:“你配合警方還有把那個罪犯繩之以法的可能,你如果不配合,一點抓住他的可能也沒有,隻能讓他繼續逍遙法外,你難道真的要讓他逍遙法外嗎?”
女·人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警方破不了的案子多了去了,而有證據也抓不了不能用法律制裁的人也多了去,反正都已經逍遙法外那麽多了,也不差這一個,隻要我不會再被害,那就跟我沒有什麽關系。”
女·人的話,自私的很。
蘇元一聽了,更是皺緊了眉頭:“你就這麽自私?”
“我如果不自私,我就得站出去作證,我作證警方還抓不到人,隻能惹來報複,我還有家人,我不想也跟你弟弟一樣變成一個死人。”
女·人伸手打開門,話也說的有些無奈:“我們普通人,有時候是不相信那些所謂的正義的,隻有你們這些富人有權人才相信。”
蘇元一的指尖一緊。
女·人便開門,走了出去。
房門被輕輕關上。
更衣室内,再次變成了隻有蘇元一一個人的空間。
他站在房間裏,看着名片上的那個名字,陷入了沉默之中。
肖容?
他買兇殺了蘇遠?
爲什麽?
難道說,蘇遠已經知道了是肖容殺了田海,并且把田海的屍體埋在張甜甜的墳墓裏,還把田海的頭割下來送給了肖幽?
肖容有這樣的本事猜到嗎?
如果真的是肖容幹的,那麽法律能制裁得了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跟馬腳就害死了蘇遠的肖容嗎?
如果證據不夠。
無法制裁肖容的話,那蘇遠的仇,豈不是一輩子都報不了了?
他的弟弟,就這樣被人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