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紹言見顧白笙跟魔怔了一樣，驚疑不定的問她：“嫂子你……”
“你保證你沒撒謊！”
顧白笙猛然出聲，擡起頭，盯着莫紹言，要莫紹言保證。
莫紹言被顧白笙現在的狀況吓得不輕。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不敢保證，也不敢說話。
“你跟我保證。”
顧白笙從桌前站了起來，雙手扶着桌面，緊緊盯着莫紹言。
“我……”
“保證跟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莫紹言看着她這樣，總有種很不對勁兒的感覺。
仿佛自己是惹了什麽大禍。
可是，想一想，似乎也并沒有多說什麽。
“你說。”
顧白笙要求莫紹言。
莫紹言實在沒有辦法，才艱難的開口：“我保證……是真的。”
顧白笙聽到保證完。
整個人，陡然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忽然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怎麽會這樣……”她雙手擡起來，捂住了額頭，仿佛很不舒服一樣，反複的呢喃，“怎麽會這樣……”
“嫂子？”
莫紹言伸手，想要輕輕拍一拍她的肩膀。
顧白笙現在卻不想被任何人打擾：“你先回去吧。”
“可是……”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不想被打擾。
隻想一個人仔細的靜一靜，想一想。
到底爲什麽，她腦子裏面記得的，會跟莫紹言所說的差這麽多。
莫紹言看她狀态不好。
也不敢随意打擾她。
猶豫了一下，才出聲：“那我先走，嫂子你要是有什麽事情，就喊梅姑，梅姑應該就在附近。”
“好……”
顧白笙很疲憊。
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
莫紹言從餐廳出去之後，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
擡起手，摸出手機想要給宋霜打電話。
可是，手擡起來一半，就又放下了。
他答應幫宋霜把顧白笙送到蘇城來。
是保證了會把人安安全全的送到的。
也保證好會照顧她的。
如今顧白笙的狀态這麽不好，若是讓宋霜知道了。
少不了也被宋霜一頓罵。
既然如此……
也就不能給宋霜打電話說這件事了。
可是，不給宋霜打電話說這件事的話，又要給誰打電話說這個事兒呢？
莫紹言的腦子轉動一下，眼睛一眨，想到了曲曉波。
馬上動手給曲曉波把電話撥過去。
曲曉波那邊很快就把電話接了起來：“紹言？”
她記得莫紹言的電話号碼。
所以，馬上就接起電話來喊他的名字。
莫紹言應聲：“是我。”
“這麽快就給我打電話？已經到了蘇城？”
“是，”莫紹言轉頭，看了一眼餐廳的方向，還有些猶豫，“那個，我給你打電話是想說說嫂子的事情。”
曲曉波的反應也快，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莫紹言說的是關于顧白笙的事情。
“笙笙出什麽事兒了嗎？”
曲曉波問莫紹言。
莫紹言不能跟宋霜說實話。
但是，對自己未來的老婆，可就沒有隐瞞的理由了。
他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剛剛吃飯的時候跟顧白笙的對話講給了曲曉波聽。
曲曉波聽完，就沉默了下去。
氣氛很詭異。
也非常明顯的，變得沉重了起來。
聽着曲曉波那邊都不說話了，莫紹言更害怕了：“她沒事吧？”
“事情大了。”
曲曉波歎氣。
顧白笙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不記得成壁，不記得小深的孩子是成壁的。
這些，對她來說都是有好處的。
因爲忘記了，她就不會傷心了。
可是，在得知她忘記了這些的時候。
他們也考慮過，如果有朝一日顧白笙想起來了。
将會受到非常大的刺激。
所以，他們幾個知道顧白笙身份的人，都默默的在顧白笙的面前不約而同的對成壁跟小深的事情絕口不提。
但是，卻忘了還有别的人會提起這些事情。
比如說……從來就不知道顧白笙真實身份的莫紹言。
莫紹言聽到曲曉波的話，更慌了：“她這樣到底是怎麽了？”
“應該很傷心。”
“會不會想不開？”
現在顧白笙懷着宋霜的孩子，萬一想不開出點事兒，他怎麽能擔得起？
“應該……不會吧。”
曲曉波也不太确定。
依照顧白笙的性格，是不會聽信别人的一面之詞的。
而莫紹言一個人跟顧白笙說了這些，顧白笙雖然當時受了很大的刺激，但是過後稍微冷靜一下，應該也是會産生懷疑的。
顧白笙應對懷疑的方式，就是多問幾個人，加以确定。
她能問這種事情的的人不多。
而她曲曉波作爲她的閨蜜，必然是在這個詢問人的名單之内的。
想到這些，曲曉波就開口：“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宋霜。”
“我知道。”
莫紹言自己也不傻。
“你要是讓宋霜知道這事兒是你原原本本說給她聽的，宋霜絕對會弄死你。”
莫紹言心裏發寒。
他當然清楚，這事兒被宋霜知道之後他将會陷入到一個都多的危險之中。
“那嫂子她怎麽辦？”
“你先去休息你的，這事兒交給我，笙笙一定會再給我打電話的。”
曲曉波了解顧白笙。
說的也沒錯。
她話音剛落，都還沒跟莫紹言挂斷電話。
顧白笙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先跟她說。”
曲曉波挂斷了跟莫紹言的通話。
擡手，接起了顧白笙打過來的電話。
顧白笙聽到曲曉波接電話。
微微沉默了一下，才道：“你都知道了吧？”
曲曉波抿唇：“你指的什麽？”
她聽她這樣平靜而沉重的語氣，忽然有些不明白顧白笙指的是什麽？
是指她知道了莫紹言給她說的今天發生的事情？
還是指之前就知道顧白笙忘記了成壁跟小深的事情？
“莫紹言應該都跟你說了。”
果然，顧白笙如同她曲曉波了解她一樣，也一樣了解自己的朋友跟身邊的莫紹言。
“是……”她斟酌着語氣，跟顧白笙交談：“我都知道了，紹言說給我聽了。”
“是真的嗎？”
顧白笙問她。
曲曉波手指握着手機，眉毛擰起。
不知道是否應該跟顧白笙說實話。
若是說了實話，顧白笙必然會受非常大的刺激。
可是，如果不說實話。
這件事，又能一直瞞着顧白笙多久呢？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況且，還是她跟成壁的事情。
從北城随便找一個上了年紀的本地人問一問宋家大少的第一個妻子。
人家就會告訴她，宋家大少的第一個妻子，是懷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嫁到了宋家的。
到時候，顧白笙還不是一樣會知道真相？
“是真的。”
曲曉波選擇了跟顧白笙說實話。
顧白笙那邊沉默下去。
曲曉波擔心起來：“笙笙，你……”
顧白笙的手指扶着自己的額頭：“我忘記了很多事情，波波。”
曲曉波聽着她痛苦的聲音，心中愧疚。
宋霜想辦法讓她忘記了很多事情。
可是，這些，她都不能跟顧白笙說。
因爲她也是宋霜的幫兇。
在第一時間發現顧白笙忘記了小深的親生父親，忘記了成壁的時候，她沒有去想辦法幫顧白笙找回完整的過去的記憶。
而是選擇跟宋霜一起隐瞞她。
如今，東窗事發。
她若是不想讓顧白笙恨她。
能做的，也就隻有繼續隐瞞下去。
“我知道。”
“我還有什麽沒有想起來的嗎？”
顧白笙問曲曉波。
想要曲曉波将她忘記的事情全都告訴她。
可是，曲曉波回想顧白笙的一生，跟她忘記的事情。
卻覺得沒有什麽别的可以告訴她的了。
“沒有了。”
她回答。
對顧白笙來說，跟成壁之間的記憶，就是最寶貴的東西。
她爲成壁生下來的兒子，也是她生命裏最寶貴的。
可是，她都忘記了。
這些忘記的東西，已經是她的全部。
别的，的确沒有什麽可以告訴她的了。
“我以前……很喜歡成壁嗎？”
顧白笙問她。
曲曉波垂眼：“你是白笙笙。”
曲曉波試圖讓她用現在的身份來生活。
顧白笙卻苦笑：“你知道我應該是誰。”
她是顧白笙。
從再次跟她的母親胡慧見面的時候。
她就是顧白笙。
隻不過，這些事情，即便是發生了。
胡慧，曲曉波，也都心照不宣，沒有挑明而已。
現在，她挑明了。
曲曉波也無法再繼續去回避她的問題了：“即便是他死了，你也爲他生下了小深。”
顧白笙點點頭。
不知道爲什麽，單手扶住額頭，流出了眼淚：“我應該想到的。”
在莫紹言告訴她，顧白笙在成壁死了之後，懷着身孕嫁給了宋霜的時候。
她就應該想到的。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真的愛慘了。
又有哪個女·人，會在戀人死去之後，還堅持要生下他的孩子？
“你當時很固執，在宋霜沒有跟你求婚之前，你就做好了做單親媽媽的準備，”曲曉波知道瞞不過去了，索性把當時的細節也說了，“後來，宋霜突然跟你表白，跟你求婚，并且來請求阿姨把你嫁給他，阿姨起初不同意，後來，宋霜跟阿姨單獨談了一個下午，不知道怎麽的，就同意了，所以，你懷着成壁的孩子，嫁給了宋霜。”
顧白笙點點頭。
忽然也有些可憐宋霜：“辛苦他了，讓他這麽驕傲優秀的人，受人嘲笑。”
宋霜這樣優秀的人，足以娶一個與他比肩的優秀女·人。
而不應該是一個嫁過去就讓他喜當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