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深夜中。
附近的居民在聽見狂亂的犬吠聲時,都驚恐的拉上了窗戶。
甚至,有些離得近的居民,都關掉了室内的燈。
被咬人的尖叫聲,從居民區中尖利的響起。
隻是聽聲音,就知道,被咬的人有多悲慘!
“樓下,有三條比特犬在咬人!爸爸!”
“好了,不要看了,快把窗戶關上!”
居民樓内。
孩子的父親趕緊把自己七歲的兒子給抱到了懷裏,順便關窗,拉窗簾,關燈。
一氣呵成。
當做是從未見到過聽到過這件事一般冷漠。
而有的居民,則在窗口放大了鏡頭,去錄視頻。
一邊被那悲慘景象驚得心驚。
一邊在錄視頻的時候啧啧歎息:“哎呀,好慘啊,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來,三條狗咬那個人唉!叫的好慘!”
……
肖幽一直在肖氏集團裏面等消息。
但是,在等着的同時,覺得疑惑。
女助理一直在門口候着,等她的吩咐。
“小碗。”
她開口,喊今天的女下屬。
女下屬聽見她的聲音,連忙進門,問她:“肖總,有什麽吩咐?”
“警署那邊沒有打電話過來嗎?”
警署那邊,在白天的時候給她打過電話。
讓她今晚去警署接受調查。
可是,她因爲去找宋翊的事情,耽誤到了現在。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鍾。
警署那邊居然沒有催她?
真是奇了怪了。
之前她不去接受調查的時候,警署那邊不隻是催命一樣一通一通的電話接連往這邊打。
有時候,都會親自驅車過來找她。
怎麽這會兒,就這麽安靜了?
肖幽皺着眉毛,想不清楚其中是有什麽問題。
思索了片刻,把手機提起來。
給經常給自己打電話要她去協助調查的蘇遠把電話給打了過去。
蘇遠那邊并沒有接聽她的電話。
她眉心擰的又緊了幾分。
心下更奇怪了。
這個蘇遠警官,平時可是不分上班時間跟下班時間的。
隻要是她打電話過去。
蘇遠必然是會接聽的。
而且,聽警署裏面的人說,蘇遠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
她思索了一下。
以爲是蘇遠故意不接自己的電話,就擡頭,看向女下屬:“小碗,你過來打這個電話。”
小碗應聲:“哦,好。”
小碗走過去,按照肖幽給她的電話号碼,将電話撥了出去。
那邊,依舊沒有人接聽。
這一下,肖幽也覺得奇怪了。
沉默了幾秒。
她果斷把電話撥給了孫敬。
孫敬跟蘇遠是搭檔。
蘇遠不接電話,孫敬總不至于不接電話吧?
她之前一直不肯給孫敬撥電話,是因爲孫敬對她的态度一直很不好。
有些偏激。
但是現在,她給蘇遠打不通電話。
所以,隻能給孫敬打一通電話過去看看情況。
就算是會從孫敬那邊碰釘子,她也認了。
那邊,在她的電話打過去幾秒之後,才終于有人接了起來:“肖幽?”
“孫警官,你們今天不是讓我過去接受調查?”
“不用來了。”孫敬的聲音,冷沉沉的響起。
顯得有些奇怪。
肖幽心裏舒服的很。
隻要是不去警署三番五次的接受調查,她的心情就會好很多。
不過,在心情好了幾分之後。
她還是随口問了一句:“爲什麽今晚不用去了?”
“因爲有人死了。”
“誰死了?”
肖幽又問。
其實,警署裏面接到命案報警也不是很稀奇。
因爲治安管理之下,也會有很多這樣那樣的案子。
可是,接下來孫敬所說的話,卻讓肖幽一下子愣住了。
“蘇遠死了。”
咔。
電話挂斷。
通話結束。
肖幽,怔在了原地。
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旁邊的女助理小碗也明顯被她的反應給吓到了,急忙出聲,問她:“肖總,您怎麽了?”
肖幽眨了眨眼睛,手機滑落在桌上,跟女助理有些結巴的開口:“蘇遠……蘇遠……死了……”
“蘇遠是誰?”
女助理并不知道蘇遠的身份。
肖幽卻難以置信的擡手,捂住了頭。
瞬間覺得事情比她想象中來的還要更複雜,更殘忍一些。
蘇遠是警察,蘇遠怎麽會死呢?
……
同樣的電話,也在晚上八點四十分,打到了仍舊在·床·上餓着肚子補眠的蘇元一手機上。
他跟肖幽一樣。
被這個消息,所震得有些難以置信。
爲了确認,他甚至又問了對方一次:“你說誰死了?”
“您的弟弟,蘇遠。”
“蘇遠?”
蘇元一的手,很久都沒有顫抖的這樣厲害過了。
手機從他的手中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下一秒,根本就來不及在反映别的。
他就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睡衣都沒有換的,沖了出去。
很快。
他就到了警署所說的案發現場。
但是,蘇遠的屍體已經被送到了法醫院的太平間裏。
屍體的死因鑒定,是另外一個法醫做的。
看到蘇元一臉色發青的沖過來。
那名身爲後輩的法醫,立刻退開了屍體的·床·邊。
蘇元一沖過去,将蓋着屍體的布掀開。
蘇遠那張已經冰冷的面容,便閉着眼睛,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怎麽會……怎麽可能……”
他的手,抓着蓋住屍體的白布,難以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明明白天的時候,蘇遠這個弟弟還興奮的跟他說自己推斷出了案子的進展。
明明白天的時候,他還是活生生的。
怎麽,就才過了幾個小時的時間。
他就變成了這種冷冰冰的,沒有溫度,也沒有生命迹象,不會哭,不會笑,不會動,也不會說話的屍體。
孫敬在旁邊站着。
仿佛已經麻木了一樣,一言不發。
從同事張恺的死,到蘇遠的死。
這中間,隔了還不到一個月。
在一個月的時間内,自己的兩個同事,接連犧牲。
不是因爲别的意外。
都是因爲獨自面對歹徒的時候,被歹徒的利器刺中要害而死的。
“他是怎麽死的?”
蘇元一,蓦地轉身,一把揪住了孫敬的衣領。
手上青筋爆出。
憤怒的,幾乎要殺人。
孫敬見過張恺的死帶給曲曉波的傷痛。
那是一個屬于女·人的悲傷反應。
而現在,他面對的是同事的哥哥。
男人跟女·人對于親友的死亡,總是又明顯區别的。
孫敬面對憤怒的蘇元一,沒有做過多的解釋,而是用幹燥的唇,張了張,吐出了幾個字:“歹徒拒捕,反抗過程中殺了他。”
“哪個歹徒?!歹徒在哪裏?!”
蘇元一紅着眼睛,憤怒的吼着,轉身去查看周圍。
仿佛那個歹徒現在如果在他的眼前,他就立刻将那個人給活生生的撕開切碎了一樣。
旁邊的法醫一言不發。
孫敬面對蘇元一的憤怒哀痛,也已經說不出那些蒼白的根本沒有一點用處的安慰的話。
蘇遠如同失去了至親的猛獸一樣。
這一刻,紅着眼睛,完全不像是昔日裏那個冷靜寡言的法醫。
沒有人跟他說那個歹徒現在在哪裏。
就算是孫敬,也無法在他這樣激動憤怒的情況下,帶他去看兇手的情況。
他憤然的發問,換來的隻能是一室的寂靜。
轉頭,蘇遠。
那個他從小看着長大的,乖巧的弟弟。
此刻,已經變成了再也不會回應他的屍體。
他忽然覺得。
自己再一次的,陷入到了那種無力的。
快要死亡的境地裏。
從來頂天立地,流血也絕不流淚的大男人。
就這樣,腿膝一軟。
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抱着蘇遠的屍體,把臉埋在了弟弟的胸口。
那個本該有心髒跳動的胸腔,現在平靜的如同冰塊。
他不想哭出聲。
可是,卻還是哭出了聲。
那邊。
孫敬看着蘇元一的反應,也默默的握緊了拳頭。
可是,這時候,卻還是有電話打了進來。
是警署那邊聯絡出警的電話。
“孫警官,金沙苑那邊,出了一起惡狗傷人的案件!”
“讓二隊的人過去。”
他現在因爲蘇遠的死,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根本無心再去出警做别的案子。
但是那邊,卻開口:“那人,就快被狗咬死了。”
“被狗咬死了送去醫院治療,跟我說有什麽用!?跟我說我能把他給救活了嗎?!”
“但是,孫警官,”那邊的人,還是不肯輕易讓孫敬放棄這個案子,“報警的人,是肖家的傭人。”
“肖家?”
孫敬的眼神一暗,馬上明白了過來。
“受傷的是肖容?!”
“是。”
孫敬的拳頭,狠狠的握了起來,嘴裏的字,幾乎是一個個的蹦出來的:“那狗是比特犬?!”
“是。”
“狗主人是肖幽?!”
“是。”
接連兩個問題,對方都給了肯定的回答。
他心中的猜測,也被完全證實。
孫敬簡直快把拳頭給攥出血來了。
在這個時候,肖幽居然還在添亂!
肖幽的身上,到底有多少案子?
她剛剛,竟然還敢打電話來問自己爲什麽沒有喊她去接受調查!
孫敬咬牙切齒:“我馬上就過去!”
那邊負責聯絡的人聽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後,才應聲:“二隊的人也已經在金沙苑的案發現場等您。”
“逮捕肖幽。”
孫敬未到現場,就已經下了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