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不懂母親爲什麽會這樣判斷。
宋朝璐卻微笑着看他:“你接了不就知道了。”
宋翊收回視線,按下了接聽鍵。
那邊,沒有聲音。
“找誰?”
宋翊皺眉,出聲問對面。
對面沉默了一下,挂斷了電話。
宋翊聽着電話被挂斷的聲音,疑惑不已:“挂斷了?”
宋朝璐隻笑不語,仿佛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一般,不急不躁的。
電話被挂斷之後,宋翊剛把手機放在桌上。
就迅速聽到了手機短信的接收提示聲。
宋翊疑惑不解的将手機拿起來。
短信一打開,就看到一行字————
‘我是肖容,宋翊先生。’
宋翊啞然,有些奇怪的看向母親:“果然是那個啞巴。”
一切都在宋朝璐的預料之中:“他是個啞巴,就算是打電話過來也無法跟你講話,撥過電話來,隻不過是禮節性的打個招呼罷了。”
宋朝璐早已經猜到那通沒有人說話的電話是和用意。
而接下來的短信,才是重頭戲。
“母親猜他給我打電話是什麽用意?”
宋翊一面想着如何跟肖容周旋,一面問母親肖容的意思。
宋朝璐歎息,仿佛有些憐憫肖容:“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在肖家受了這麽多年的虐待,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明白怎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了。”
宋翊的短信發過去,肖容的短信又發回來。
面對着宋翊問他有什麽事的短信。
肖容回了一句‘我想得到宋先生的幫助。’
宋翊看着發過來的短信息,不由失笑:“這個小啞巴把心思動到了我們的身上。”
“她說什麽了?”宋朝璐眼睛輕輕的看向兒子。
“他想得到我的幫助。”
宋翊說着,發了一條短信回去,問肖容‘我爲什麽要幫你?’
‘因爲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肖容回複。
宋翊皺眉:‘?’
面對發過去的問号。
肖容繼續回應着短信:‘宋霜。’
看到這個名字,宋翊沉默了。
宋朝璐瞧見兒子沉默下去的模樣,微笑:“怎麽,他說了什麽?”
“母親自己看吧。”
宋翊将手機交到宋朝璐的手中。
宋朝璐接過兒子的手機,看着上面的短信記錄。
寥寥幾條短信,肖容就簡潔的闡明了自己的目的跟足以得到他們援手的理由。
“這個小啞巴,倒是比我想的要更警覺跟聰明嘛。”
宋朝璐對肖容有些喜歡。
年輕人,又是聰明的年輕人,她宋朝璐一直都喜歡。
因爲跟這樣的人交流起來,不會太費力。
很容易就能把話給說清楚。
甚至不用說的太明白,對方就會理解她的心思。
不像有些老東西,頑固的很。
“答應他。”
宋朝璐将手機還給兒子。
宋翊眉峰微蹙:“真的要跟一個啞巴合作?”
“他說的沒錯,你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就是宋霜。”
“但是,我的目标是宋家。”
“宋霜才是兒子你達成目的的路上最需要除掉的絆腳石,而現在,你可以利用這個啞巴,何樂而不爲?”
宋朝璐覺得兒子還是沒有想明白。
宋翊知道母親是爲他着想。
也不否認母親的話。
但他總覺得,肖容沒有表面上來的那麽容易利用。
“這個啞巴有什麽用?”
“他的用處大着呢?”宋朝璐微笑,“我不是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了嗎?”
“他隻是個在肖家沒有實際權力的啞巴,肖家的高低他還沒有争出來,又怎麽能幫得到我?”
宋翊有些看不上肖容。
宋朝璐卻搖頭:“我的好兒子,你在娛樂圈裏待久了,理應看人看的更加長遠一些。”
宋翊沒有說話。
宋朝璐卻老狐狸一樣,笑着繼續指點兒子:“肖容目前看來,在肖家的境遇不如肖幽來的那麽好,但是,肖成業重病在·床·,肖幽最近又惹上了麻煩,你沒看出來,肖幽最近越來越倒黴了嗎?”
“您是說,這些麻煩都是肖容搗的鬼?”
宋朝璐輕笑:“就算不是肖容搗的鬼,那也是韓露從中摻和了一手,不然,肖幽怎麽會被郵寄了一顆人頭過去?”
宋翊微微沉思起來。
的确,如果肖幽倒黴事纏身,而肖成業的身邊又有韓露跟肖容的照顧,枕頭風加上父子之情的日漸深厚,很難說肖幽之後在肖家的地位會一直比肖容高。
不過,肖容有一個緻命的弱點。
“肖容是個啞巴,還腿有殘疾,這樣的人……”
“什麽樣的人不能成大事呢?”宋朝璐看着兒子,目光有着宋翊這個年齡沒有經曆過的滄桑深遠,“隻要他腦子沒有問題,那麽,不管是各啞巴,還是個瘸子,都能成爲我們的幫手。”
宋翊知道母親看的深遠。
也知道母親一心想要在把宋家奪回來。
點了點頭:“母親的意思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你跟肖容好好談一談。”
“好。”
宋朝璐有意把事情放給兒子,讓兒子來斟酌之後的路怎麽謀算。
宋翊待母親離開,便垂眸,看手機屏幕上的短信息。
肖容久久沒有得到他的答複,也不着急。
仿佛料定了最後他一定會答應一樣。
靜靜的等着他。
宋翊在手機鍵盤上敲下短短一行字。
然後發送出去。
那邊,肖容看着手機短信上接收的消息,漠然的目光沒有半分變化。
沒有驚喜,也沒有意外。
更沒有得意。
仿佛宋翊能答應他,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樣。
韓露看見肖容在看手機,出聲:“容容?”
肖容擡起頭,看向母親。
韓露道:“肖幽今晚還沒有來醫院,你看……”
‘會來的。’
肖容安撫韓露。
并且打着手語提醒韓露:‘而且,你不要告訴她,爸爸準備今晚轉院。’
韓露點點頭。
看着肖容的目光有些複雜。
這個便宜得來的啞巴兒子,現在越來越讓她看不懂了。
原先那呆呆笨笨的木那樣子,像是被一點點的蛻去了一樣。
現在的肖容,冷漠,平靜。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讓人覺得有些忌憚。
肖幽從警局裏出來,天已經黑了。
在警局裏被盤問這麽久,她已經渾身疲乏又心情煩躁。
畢昊畢恭畢敬的給她打開車門,将她請上豪車。
又貼心的問:“幽小·姐今晚要不要去汗蒸解解乏?”
“汗蒸?”肖幽冷笑擡眼,看着自己這個蠢貨助理,“難道你看不出來,有人想要整死我嗎?”
畢昊的臉色僵了一下。
變得有些難看。
肖幽将他準備給自己按摩肩膀的手不耐煩的一把打開,對着前面的司機道:“去找我爸。”
“幽小·姐,這件事估計已經傳到肖董的耳朵裏去了。”
“這還用你跟我說?”肖幽瞥他一眼,狠狠道,“韓露這個吹枕邊風的老賤·人,怎麽能放過這種落井下石的機會?還有那個啞巴,從貴城回來之後,他也變了,不知道是韓露教的他,還是他自己開始動腦筋了。”
“幽小·姐,肖董知道您惹上這樣的麻煩,估計會很生氣,在這個檔口上去找肖董,會不會不太好?”
“不太好也得去,總比不去強。”
若是不去,就要由着韓露在老頭子的耳邊吹枕頭風,說她的壞話了。
她去了,還可以稍微解釋一下。
老頭子不會隻聽一面之詞的。
隻要她肯辯解,老頭子就會聽歌一兩句,總比不辯解,就這樣由着韓露亂說來的好。
畢昊看肖幽已經下定了決心,也不好阻攔。
隻好陪着肖幽一塊兒去醫院。
彼時。
韓露已經給肖成業辦完了轉院手續。
肖成業也已經順利入住了二院的病房。
入住之後,肖容一直陪在肖成業的病·床·邊。
肖成業迷迷糊糊,但是每次睜眼的時候,都能看見兒子在旁邊溫順乖巧的老實陪着自己。
這樣忠厚老實的模樣,着實不像是那個生他的人。
肖成業心裏歎息。
幾次迷糊醒來,又幾次迷糊睡去。
昏迷了幾次,夢裏面,都是肖容的母親柳思琦。
柳思琦哭,柳思琦笑。
最後,變成了怨毒的惡罵————
“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我!你若是不害我,我絕不會走到這一步!!”
“我不要這個孩子!這孩子是個孽種!”
他聽着這瘋癫的惡罵聲,歎氣。
也聽見久遠時光裏,那個屬于自己年輕時候的聲音,勸說她:“孩子已經生下來了,你若是不喜歡,我們就把他送走,何必這樣折磨?”
“不!我要折磨他!我要讓他生不如死!我要讓他們都生不如死!!”
“思思……”他無奈的歎氣。
而柳思琦的怒罵聲,卻漸漸的,越來越清晰了起來。
仿佛就在貼着他的耳邊罵一樣!
“賤·人!你這個賤·人!你背着我做出這種事,還敢義正言辭的說是爲了我着想?你們兩個,一個賤·人,一個啞巴,分明就是想要把我爸害死!!”
肖成業的眉毛擰起。
在這罵聲裏,漸漸睜開了眼睛。
那罵聲還在繼續。
而且,果然是真切的就發生在他的病房裏。
肖幽指着肖容的鼻子大罵:“你說!你安得是什麽心思,居然跟這個老賤·人合夥,不聲不響就給爸轉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