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我屍檢的一個死者，是被鐮刀頭割破脖子的。”
“鐮刀頭？”曲曉波覺得奇怪，“鄉下的案子？”
“是啊，”蘇元一歎息，“那死者死了之後，被人埋在了山上，要不是恰好有當地的人上山去挖都紅薯，都不可能發現他。”
“如果不被發現的話，這屍體埋在荒山裏，過不了幾年就變成一堆白骨了，到時候連怎麽死的也不知道吧？”
曲曉波對這事兒有嗲感興趣。
蘇元一笑着搖頭：“那倒是不會，死者是怎麽死的，我們法醫通過屍檢跟解剖之後，大部分都能辨認出是如何死亡的。”
“那麽那個案子的兇手抓到了嗎？”
顧白笙也問蘇元一。
蘇元一無奈的笑了一下：“那個城鎮人口流動很大，而且死者是一個獨居的人，當地沒有什麽親戚朋友，也不工作，沒有同事跟鄰居，尋訪了周圍的人，連個對他又印象的都沒有。”
“既然對他都沒有印象，是不是說明，他也是個外地人？”
“是，”蘇元一點頭，覺得顧白笙很有靈氣，“你倒是腦子轉的很快嘛。”
“隻有這一個猜測了，人都是群居動物，不可能一個人在一個地方生活了十幾年周圍人都對他沒有印象的，除非那個人一開始就不是這裏的本地人。”
“有道理。”
胡慧看他們兩個一直在說案子的事情，開口提醒了一句：“前面就是我住的那棟樓了。”
蘇元一點頭。
往前走的時候，忽然看見前面那棟樓上有一個攝像頭。
“最近這個小區有出什麽事情嗎？”
蘇元一問。
曲曉波搖搖頭：“沒有啊。”
蘇元一擡手，指了指前面樓上裝着的新攝像頭：“那爲什麽小區裏的攝像頭全換了新的？”
胡慧跟顧白笙也順着蘇元一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胡慧都有點懵的皺了皺眉：“那好像不是我們小區安裝的攝像頭。”
曲曉波也開口：“像是個人安裝的攝像頭。”
“那挺有錢的，這個造型的攝像頭很貴。”
蘇元一笑了一下。
胡慧等人重新把視線看向那個攝像頭。
球形攝像頭，三百六十度的監控視角，幾乎無死角。
外形來說，好像跟别的攝像頭區别也不大。
不過，既然蘇元一說這個攝像頭很貴。
她們倒也不是不相信。
因爲蘇元一說的話，可信度很高。
“這棟樓，好像是莫紹言住的那棟。”
顧白笙小聲的在曲曉波的耳邊提醒。
曲曉波皺眉。
顧白笙又道：“會不會是莫紹言按的？”
旁邊胡慧也聽見了顧白笙說的話，有點認同：“不是不可能。”
像是莫紹言這種人，都是住在安保很好的高檔小區裏的。
忽然搬到這種破舊小區裏面來。
安裝一個貴一點的攝像頭，來看着家周圍的情況，也不是不能被理解。
畢竟，豪門的人，都很怕發生意外。
警覺一點會更好。
……
電腦畫面中。
四個人駐足在攝像頭遠處十幾米的地方，對着攝像頭這邊指點了幾次。
讨論的聲音，都從電腦裏傳了出來————
“等我回頭問問是不是莫紹言按的。”
“還是不要問了，小區裏面多個攝像頭，也還是很安全的。”
胡慧道。
顧白笙卻很警覺：“這個攝像頭面向範圍這麽廣，會不會是用來監控什麽人的？”
“監控誰？”
曲曉波有些不明白。
胡慧思索了一下，道：“會不會是小莫用來監控你的？”
“那可真是個深情的人，”蘇元一笑着問，“這位莫先生最近在追曲小·姐？”
曲曉波被大家繞來繞去的繞到了這個話題上，馬上就打住了衆人的猜測，開口道：“好了，先回去吃飯吧，我肚子餓了。”
“波波被說的不好意思了，咱們還是回頭問問莫紹言才是正經的。”
顧白笙笑着跟曲曉波往前走。
胡慧跟蘇元一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了監控畫面之中。
冰冷的監控攝像頭，在四個人都進入了居民樓的樓道之後，機械的轉了一個角度，繼續進行監控範圍内的掃視。
而坐在電腦前面的人，卻輕輕敲了一下手機鍵盤。
鍵盤上的字，彙聚成一行。
然後被發送了出去。
那邊，還快就傳了回複——
“跟小區物業打招呼？”
‘是。’
“那好，我會都安排好的。”
‘還有。’
“什麽？”
‘我要送她一個禮物。’
“禮物？”
‘他們最近還在找那個人，我知道那個人在哪兒，與其讓他們費力去找卻找不到，不如我把人給他們送過去。’
“您要親自去？”
‘不，你讓人去。’
“我……”
‘看你的手機。’
那邊的人沉默了一下。
很快，就利落的應了下來：“先生放心，我一定都辦好。”
将手機收起來。
坐在電腦前的人，垂眸思索了一下，就又垂下了眼睛。
他的唇微微動了一下。
好看的嘴巴裏，吐出了三個字：“蘇元一……”
…………
“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是活不長久的！”
嘭。
伴着一聲槍響。
電視屏幕裏的配角光榮的犧牲了。
身爲反派的西裝男，将墨鏡扶了扶，把槍收回來，放在唇邊垂了垂，露出了一個邪惡無情的冷笑。
曲曉波嘴角動了動，拿起遙控器，馬上把節目換了一個台。
并且出聲道：“這個電影已經被一周播了三次了，就不能換個别的題材的電影來播嗎？”
“你想看什麽電影直接在網上找不就行了？”顧白笙提議。
曲曉波嘴巴動了動，道：“那不一樣，在電視上看電影跟在手機電腦上面看電影，感覺是不一樣的。”
“你就是挑剔。”
顧白笙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一邊手指在鍵盤上打字，一邊問曲曉波：“今天想看社麽題材的？”
“古裝，武俠！”
顧白笙無奈的搖搖頭，将幾個附和她要求的電影都找出來，然後給她把筆記本遞了過去：“聽話，在電腦上看，不要來回換台了。”
曲曉波無奈的抿了抿唇。
不過，還是很聽話的接過了她遞過來的筆記本電腦。
她的心裏面，有些燥亂。
往常，莫紹言回到家裏之後，過不了多久，就會發短信息，或者開始在聊天軟件上騷擾她。
但是今天不一樣，莫紹言回去之後，一直都沒有給她發信息。
盡管她已經盡量不去想着看手機上莫紹言是否給她發信息。
可是，還是忍不住的想要低頭去看。
隻不過，每次把手機拿起來，手機上面都沒有新的信息過來。
短信沒有，聊天軟件也沒有。
電話也沒有。
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就開始煩躁了起來。
顧白笙能看出曲曉波的煩躁不安。
即便她已經盡量在掩飾，可是顧白笙已經認識她很多年。
也跟她在一起相處了很多年。
她稍微有些不一樣，顧白笙都能看的出來。
廚房裏。
胡慧往外看了一眼，問顧白笙：“波波還是那樣？”
“嗯，”顧白笙點頭，一邊幫胡慧洗碗，一邊歎氣，“她現在，應該還是在想莫紹言。”
“小莫這個孩子……也可以說是個好男人，也算不上是個好男人。”
胡慧歎息。
顧白笙擡頭，看着胡慧，有點不明白胡慧話裏的意思。
胡慧感覺到顧白笙擡頭望着自己，微笑了一下：“傻孩子，你隻經曆了好男人，所以，不會明白我話裏的意思。”
顧白笙想了一下，宋霜的确算是個好男人。
從沒有欺負過她。
“小莫應該還會過來的。”
胡慧将水果洗好，放在果盤裏面，要端出去招呼蘇元一。
顧白笙點頭：“會吧。”
她也覺得莫紹言的确是還會過來。
有些事情，還是在他跟曲曉波見面的時候當面說清楚會比較好。
胡慧将果盤端出去。
就看見蘇元一正在看家裏面的相框。
胡慧是個念舊的人，也很堅強。
比起那些失去了親人，就把親人的照片收起來鎖進櫃子裏的人不一樣。
她雖然怕觸景傷情，但是在女兒跟丈夫都去世之後，仍舊選擇将照片挂在牆壁上。
蘇元一進門之後，一眼就看見了牆壁上挂着的相框。
相框裏面，大多數都是顧白笙小時候的照片。
顧白笙爸爸的照片隻有一張，很老舊的照片，黑白色，從眉目之間，隐約能夠看出，也是一個十分清隽的男子。
看起來是個很溫柔的人。
也能看出身體不太好。
其實那張照片，是顧白笙父親生病的時候留下來的。
這麽多年，胡慧都挂在牆上，一方面，是怕随着年紀越來越大，忘記了丈夫是什麽模樣。
另一方面，也是在傷心難過的時候，看看這張照片，能夠給自己一點力量。
蘇元一比照了顧白笙父親跟顧白笙的長相，發現顧白笙果然還是跟母親長得更相似一些。
“這是阿姨女兒的照片嗎？”
看見胡慧過來，蘇元一笑着問胡慧。
胡慧也微笑一下，溫柔的看着照片回答：“是我女兒的照片。”
“胡阿姨的女兒住在附近？”
“她去世了。”
胡慧有點黯然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