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笙躺在你·床·上,碾轉反側睡不着。
曲曉波聽着顧白笙來回翻身的聲音,轉過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睡不着?”
“有點。”
顧白笙轉過身來。
曲曉波伸手,打開·床·頭的燈,眼睛晶亮的提議:“出去走走?”
顧白笙看了看房間的小鬧鍾,笑:“都已經晚上兩點多了,這個時候出去,吓人嗎?”
“可是我肚子裏的崽,就想讓我出去走走。”
曲曉波的手摸在自己的肚子上。
不知道爲什麽,她這幾天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就老是想去樓下走走。
好像是在期待着什麽一樣。
“非要出去?”
顧白笙問她。
曲曉波爲難的開口:“也不是非要去,如果你願意陪我去的話,我會超級開心。”
顧白笙看着她一臉期待的模樣,無奈的歎着氣搖了搖頭。
女孩子懷孕的時候她最懂了。
大概是因爲自己有切身經曆。
所以,很明白女孩子懷孕的時候是多麽的任性,多麽的需要人寵着哄着。
原本,曲曉波懷孕,要寵着她哄着她的那個人應該是張恺。
可是,張恺死了。
所以,注定要寵着哄着她的那個人,就隻能是其他人。
她顧白笙是曲曉波最好的朋友。
所以,她願意哄一哄她。
也願意寵着她。
“走吧。”
顧白笙起身,穿好羽絨服。
曲曉波很開心。
接過顧白笙遞過來的羽絨服,就跟她悄悄的放輕了步子,一塊兒出門。
關門的時候,樓道裏面的風冷飕飕的。
曲曉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趕緊擡手捂住了嘴巴,仿佛怕在夜裏被什麽人給聽了去一樣。
顧白笙有些擔心:“是不是冷?”
“剛從暖氣房裏出來吹了一點冷風而已,不是冷,不用加衣服。”
顧白笙再次向她确定:“真的不用加衣服?”
“不用。”
“還是加一下吧。”
顧白笙要進門去拿衣服。
卻被曲曉波給一把伸手拉住了:“不要去了,我真不冷,要是驚動了胡阿姨,我們就不能出去了。”
胡慧可不會允許她們大晚上的出去溜達。
上次半夜莫紹言跳湖的事情之後,晚上出去溜達,就已經被胡慧嚴令禁止了。
“快走吧。”
曲曉波扯着顧白笙下樓。
顧白笙用手機上的手電筒照着樓梯,扶着曲曉波下樓。
大晚上的,兩個人下樓怕打擾樓上其他居民休息。
所以穿了雪地棉,走樓梯的聲音也放的很輕。
兩個人下了樓,走到樓道口。
風從樓道口灌進來,吹得兩個人額前的頭發都貼在了腦門上。
顧白笙趕緊幫曲曉波戴上了羽絨服的帽子。
曲曉波也忙顧白笙把帽子戴上了。
兩人朝着樓道口門外走。
顧白笙問她 :“爲什麽喜歡大晚上的往外跑?”
曲曉波被顧白笙問起,不知道怎麽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當日莫紹言從小區的水池裏爬出來的時候,眼睛發亮的看着他的模樣。
“大概是因爲……晚上的夜色特别美?”
顧白笙聽着她這個回答,覺得莫名其妙。
而曲曉波,也因爲忽然想到莫紹言,而無奈的垂頭苦笑了出來。
擡起眼,看向上一次夜裏見到莫紹言車子的地方。
發現那個地兒空空如也。
心裏不知怎麽的,竟然微微有點失落。
……
“哥,你真的要回北城?”
蘇遠從自己的單人·床·上坐起來,敲了一下上鋪的蘇元一。
蘇元一并沒有睡。
而是在上鋪,接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正拿着手裏的鐮刀頭看。
沒錯,這就是從張甜甜墓地的屍體下面挖出來的那個鐮刀頭。
鐮刀頭上的血跟泥土已經被擦幹淨了。
薄薄的刃而冰冷的月光之下,發着水一樣的亮光。
蘇遠的話,他聽到了耳朵裏。
眼睛卻一直盯着手上拿着的鐮刀頭:“要回去。”
“可你現在應該在港城醫院的法醫門診啊。”
“跟上面領導說一聲就行了。”
蘇遠又道:“你本來應該在港城呆半年的,這才半個多月。”
“需要我的那個案子已經提前結案了。”
“但是……”蘇遠還想勸蘇元一回貴城。
蘇元一卻打斷他:“我的事情什麽時候 輪到你操心了?”
蘇遠閉上了嘴。
的确,哥哥的事情輪不到他操心。
而且,他操心也操心不出個好結果。
“那這個案子……”
蘇遠又問。
“等到時機成熟,我自然會把這個案子翻出來給警方查的,你不用管。”
蘇遠垂頭,看向房間裏哥哥已經收拾好了的那個行李箱:“哥,我不明白你爲什麽忽然來貴城。”
原本,哥哥在港城出差,就算是港城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哥哥也應該是從港城前往北城的啊。
爲什麽哥哥把事情處理完了之後,卻直接到了自己這邊來。
“想你。”
蘇元一回答的利落粗暴。
好像還跟這個弟弟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
蘇遠想到這個哥哥從小把自己欺負到大,就連昨晚挖人家墳地的時候,都是把他當苦力用的,而且,還用他的手去摸屍體。
頓時就有些懷疑:“你還是說實話吧,我才不相信你是想我。”
“不信拉倒。”
蘇元一也不繼續解釋。
鐮刀頭放在面前看夠了。
這才将東西往枕頭底下一收,然後側身面朝牆壁,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蘇遠聽見上鋪的動靜,也又躺會了·床·上。
不過,怎麽也睡不着:“哥……”
他叫蘇元一。
蘇元一‘嗯’了一聲,語氣有點不耐煩。
蘇遠就道:“哥,你再給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兒呗……”
“什麽事兒?”
蘇元一閉着眼睛跟弟弟聊天。
蘇遠想到哥哥說的以前當兵時候的事情,就覺得很興奮:“跟我講講你以前執行的任務。”
“什麽任務?”
他以前執行的任務多了去了,他怎麽能想到是哪一個。
蘇遠琢磨了一下,就道:“就說解救被拐的婦女兒童吧,你不是說,你之前執行任務,解救了不少這種人嗎?”
“我還解救過失足少女,你要聽嗎?”
蘇元一問蘇遠。
蘇遠不大喜歡聽失足少女,還是道:“我不想聽失足少女,我想聽被拐少女。”
“你想聽屁,”蘇元一不耐煩的呵斥,“閉嘴,睡覺。”
蘇遠被哥哥罵了,有點無奈。
瞪了上鋪一眼,嘀咕了一句‘小氣鬼’,這才閉上眼睛睡覺。
蘇元一卻因爲蘇遠忽然提起來的事情睡不着了。
他面對着牆壁,看着月光之下的牆壁,眼神有些深沉。
被拐少女……
倒還真是有這麽一個。
隻不過,命太短了,死的挺早的。
而且,挺麻煩的。
……
曲曉波跟顧白笙順着樓道門口的那條路在小區裏面跟顧白笙緩緩的往前走。
步伐不大,硬着冷風,周圍安安靜靜的,除了小區那因爲年久的路燈燈光之外,就隻有呼呼的風聲了。
顧白笙陪着她走了兩圈,問她:“冷不冷?”
“不冷。”
曲曉波回答。
“還不回去?”
顧白笙又問。
曲曉波笑着搖搖頭:“我還想再走走。”
顧白笙聽她這樣說,也沒有繼續勸她回去。
而是默默的陪着她繼續往前走。
小區是個老小區。
已經二三十年了。
房子都很久了。
而且,住在這個小區裏的居民,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老鄰居。
家裏有孩子的,孩子長大了成年了,也都搬出去住了。
所以,晚上幾乎沒有開車回小區的。
曲曉波就一直圍着小區走。
在看見前些天莫紹言跳的那個水池的時候。
忽然,有一個很強烈的念頭。
想要過去看看那個水池。
她停下腳步,目光看着前面那個水池。
有些猶豫。
顧白笙看穿了她的念頭,問她:“是不是想過去看看那個水池?”
曲曉波失笑:“是,想去看看有多深。”
其實她那天光讓莫紹言往裏面跳了。
具體這個水池到底有多深,她也不是很清楚。
“其實沒有多深,也就一米五六的樣子,莫紹言這種大高個兒跳進去,也淹不到頭。”
顧白笙跟曲曉波一塊兒往水池邊走。
水池裏面還有枯萎了的荷花杆子。
冬天水面結了薄薄的冰。
就算是之前莫紹言跳進去,已經砸破了一次。
幾天過去,水面上的薄冰就又重新凝結了。
曲曉波跟顧白笙看着。
顧白笙蹲下身。
曲曉波也跟着在水池邊蹲下了身。
冰面在路燈下面稍稍有些反光。
跟鏡子一樣。
曲曉波看着冰面上自己的自己。
沒了張恺,她的心情大受影響,這幾天黑眼圈重了很多,晚上睡不着覺,臉也熬得有些水腫。
她擡手,輕輕摸着自己的臉。
全神貫注的看着冰面上的自己。
忽然,在她的腦袋旁邊,又探出了一個腦袋。
冬日的黑夜裏。
忽然看見身後有個腦袋探出來。
曲曉波瞬間就被吓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啊!!!有鬼!!”
她倉惶轉身想要站起來。
但是腳下卻有些打滑。
整個人失控的往水池裏面墜去。
旁邊的顧白笙也被吓了一跳,看見曲曉波要跌到水池裏,伸手趕緊去抓。
卻有一隻手,比她更快的伸過去,一把抓住了曲曉波的手。
把她給立馬拉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