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同肖幽一樣,在驚詫過後,迅速的沖到了二樓的窗戶邊,扶着樓梯扶手,向下看去。
客廳裏,衣着整潔的肖容,擡起手,沖韓露比劃了一下:‘媽。'
韓露認識手語,也知道手語的意思。
所以,在一瞬間,心中的絕望一掃而光。
“好兒子……”韓露長長舒了一口氣,剛才還頹唐的神色,瞬間就充滿了光彩,甚至,有些炫耀的看了肖幽一眼之後,才快步從樓上走下去,沖着肖容張開雙臂,“我的好兒子,你終于回來了,快,讓媽媽看看你瘦了沒有!”
肖容微笑着,接受了韓露的擁抱。
并且,在接受韓露擁抱的同時,擡頭看向肖幽,也露出了一個笑。
那個笑容,充滿了薄涼。
他的眼神,變得再不如之前那樣簡單怯懦。
如今的肖容,眼神裏仿佛有詭谲的陰雲一樣,令人難以看透。
肖幽是最能感受道肖容改變的人。
也是最先意識到了危險的人。
她手指緊緊抓着樓梯的木質欄杆,看着肖容沖自己露出來的笑容,心中不禁寒氣直冒。
肖容……居然活着回到了北城!
既然他回到了北城。
那麽,畢昊派去殺他滅口的人,又去了哪兒呢?
肖幽狠狠的拍了一把木質欄杆,轉身,去給畢昊打電話。
聽到樓上欄杆被狠狠拍了一下的聲音,韓露也轉過了頭,仰頭看向樓上。
肖幽已經被氣的離開。
韓露心裏舒心了不少。
剛剛肖容比劃的那個稱呼,更是直接的表達了之後跟她的合作關系。
已經經曆了這麽多,肖容果然也是成長了。
韓露放開肖容,擡頭看向這個剛剛願意跟自己合作的繼子。
“你能安全回到北城,我非常高興,肖容。”
肖容點點頭,擡手比劃手語表達謝意。
韓露溫柔的微笑了一下,眼中也不乏算計:“你應該知道,這次回來之後,你還面臨很多困難。”
肖容比劃:‘請您幫我。’
“我一定會幫你的。”韓露等的,就是肖容這句話,隻要肖容向她求助。
她就能順理成章的說出自己接下來的要求。
“但我有一個條件。”
‘請說。”
肖容願意聽聽韓露的條件。
韓露微笑了一下,側眸看向二樓,那裏雖然已經沒有了站着的肖幽。
但是,肖容卻明白她的目光是在深遠的看誰。
所以,主動擡手比劃:‘您放心,如果以後我掌握了肖家,一定讓威脅您的人全部消失。’
韓露很滿意,點點頭:“好孩子,你受苦了,一路回來也累了,先去洗澡休息吧,接下來,還有你父親那邊的難關要過。”
韓露說的很實際。
肖容也很清楚。
肖成業是不喜歡他的。
他要想順利留在北城肖家,除了韓露吹枕頭風,還需要他自己盡全力得到肖成業的認同。
而讓肖成業認同他這個兒子,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他必須好好對待。
好好想辦法。
……
肖幽氣急敗壞的給助理畢昊打了電話過去。
“你到底是怎麽辦事的?!”
被迎頭一頓痛罵的畢昊也是一頭霧水:“幽小·姐,出什麽事了?”
“你還有臉問我?”肖幽心中火氣直冒,眼睛都狠狠眯了起來,一想到肖容那張活着回來的臉,她就恨不得用刀子在他的臉上劃幾道。
“到底出什麽事了?幽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肖幽冷冷眯這眼睛,吸了口氣,讓自己暫時冷靜下來,然後才開口,道:“肖容還活着。”
聽到肖幽的話,畢昊也被驚了一下,口不擇言的脫口驚呼道:“不可能!我派去的人不可能失手!”
“不可能失手?”肖幽覺得好笑,“不可能失手,那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肖容是誰?是僵屍還是鬼魂?!”
畢昊能聽出肖幽話中的憤怒。
自然也不敢繼續保證肖容的确是死了。
他隻能壓着心中的震驚,安撫肖幽:“幽小·姐,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我會都查清楚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肖幽的聲音幽冷如蛇。
鑽到畢昊的心裏,讓畢昊的心都是一涼。
肖幽想要什麽結果,他又何嘗不清楚。
無非就是想要肖容的死訊罷了。
隻要肖容不死,肖幽永遠無法高枕無憂。
畢竟,這位肖家的大小·姐,是一位很多疑的狠人。
“幽小·姐放心,下次一定不會失手。”
肖幽垂眸,掩住眼中冰冷惡毒的神色:“如果再失手,你就不要來見我了。”
“是。”
畢昊點頭。
肖幽挂斷電話。
手還沒有收回來,房門就被敲響了。
肖幽擰了擰眉。
還未允許對方進來,房門居然就被推開了。
“誰允許你進來的?”
還沒有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誰,肖幽就叱咤出聲。
若是普通的肖家傭人,聽見肖幽的話,早已經乖乖退出了房間。
隻可惜,進來的不是肖家的傭人。
而是,肖容。
肖容進來之後,看着肖幽的臉,微笑了一下。
“是你?”
肖幽厭惡的盯着他。
這家夥之前看見她都恨不得往後退幾步當個縮頭烏龜一樣的透明人。
今天,居然主動進了他的房間。
還真是有長進了。
‘姐姐沒想到是我吧?’
肖容擡手,跟肖幽打手語。
肖幽能看懂。
之前爲了讓肖成業相信她是真心願意關愛肖容這個啞巴弟弟的,她去學了啞語。
就在學校火災之後,去學了。
肖成業因爲這事兒,甚至還說過他是個好姐姐。
“我的确沒想到你會回來的這麽快。”肖幽笑着開口。
肖容搖搖頭,比劃:“不對,姐姐你撒謊。”
肖幽唇角揚起的弧度冷了幾分。
肖容繼續比劃:‘你是沒想到我會活着回來。’
肖幽被說中心事,眼中冷芒一閃。
肖容很敏銳的捕捉到了。
他擡手,繼續比劃:‘我之所以從貴城回來,并不是想把姐姐當做敵人的。’
肖幽看懂了他這句話。
又笑了起來:“怎麽,你今天是過來跟我示好的嗎?”
肖容誠懇的點了點頭。
肖幽笑着看他,覺得有意思:“韓露千方百計把你弄回來,可不是爲了讓你跟我示好的。”
肖容抿唇,有些歎息的比劃:‘我是鬥不過姐姐的。’
這句話,取悅了肖幽。
讓肖幽忍不住笑出了聲。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肖幽的确不認爲肖容能鬥得過他。
即便是他已經變了。
但是,肖幽不覺得這個一直成長在教育學院裏的殘疾弟弟能夠跟在肖成業培養下,能獨當一面的自己相抗衡。
肖容能活着回來,她覺得生氣,覺得也有些棘手。
卻并不認爲,會鬥不過肖容。
隻不過,肖容回來,會讓她在繼承肖家大權的時候,多一些阻礙罷了。
韓露,即便是有了肖容這個兒子,也沒法得意太久。
她肖幽,很快就把這個廢物兒子給她踢出局。
“憑你,是沒有辦法跟我争的,肖容。”
肖幽笑着走過去,望着他,很不屑,“如果識趣,現在就立刻滾回貴城去,我可以放你一馬。”
‘姐姐既然不希望我活着回到肖家,當然也不會讓我活着回到貴城,’肖容勾起唇角,比劃,‘不是嗎,姐姐?’
肖幽聽到肖容所說的,就明白,現在的肖容還不算太傻。
沒有全信了她的話。
肖容比劃着手語,表示自己的打算:‘我不會離開北城,也不會離開肖家。’
“那你是想跟我作對?”
肖幽笑着問肖容。
肖容也搖搖頭:‘我從未想過跟姐姐作對,我跟姐姐作對,就是以卵擊石。’
肖容這樣的态度,讓肖幽覺得很舒服。
也覺得很奇怪。
肖容居然主動來示弱。
他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肖幽忽然有些猜不透這個不應該有城府的弟弟了。
肖容看肖幽眯着眼睛審視自己,略微思索了一下,擡手,将自己的袖子挽了起來。
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動作,肖幽更覺得摸不透他了。
不過,很快滴她就明白了肖容的意思。
因爲,肖容的胳膊上全都是傷痕。
青紫交加,新舊交疊。
簡直是慘不忍睹。
這個肖家名正言順的嫡出兒子,比她這個外室所生的私生女,可是過得差太多了。
肖幽看見肖容身上這些傷痕,并不覺得憐憫同情。
相反的,充滿了快意。
就算是肖成業的外室所生的又怎麽樣?
母親是個交際花又怎麽樣?
現在她肖幽,不一樣是肖家的大小·姐,是被金嬌玉貴的養大,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
比起從小就被放逐在殘疾人教育學院的肖容,她的日子跟肖容過得日子比起來,就是雲泥之别。
肖幽的唇角勾起。
帶了一身嬌貴千金的傲氣跟得意。
肖容看見她眼中的得意驕傲,眼睫垂了垂,似乎有些自卑。
他揮動着布滿了傷疤的胳膊,跟肖幽比劃:‘我回到北城,不會跟姐姐作對,我隻是不想過那種被欺負了的日子罷了,想請姐姐放過我。’
“放過你可以,不過,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肖幽眼中已經沒有了戒備,算計很快就鋪滿了她的眼底。
‘什麽事?’
肖容擡手,比劃着問肖幽。
肖幽冷笑一下:‘要我幫你脫離這種苦日子,你總要在我幫你之前,稍微表一表以後不會跟我作對的誠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