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笙盡可能的去安慰她。
但是,在曲曉波在她懷裏忽然哭的抽搐了一下之後,她臉色一下就變了。
“波波?”
顧白笙驚慌的放開了抱着她的手。
趕緊扶着她的肩膀看她的臉。
果然,剛才還在哭泣的曲曉波,此刻已經帶着淚痕暈了過去。
“她暈了。”顧白笙擡頭求救。
莫紹言大步過來,見狀,也十分擔心,他連忙伸手,從顧白笙的手中接過曲曉波,彎腰将她抱了起來:“我送她去看醫生。”
莫紹言抱着曲曉波快步離開太平間。
甚至緊張到忽略了顧白笙跟宋霜都是醫生。
顧白笙也覺察出莫紹言有些慌了神,緊忙跟在莫紹言的身後,随着他一塊兒離開太平間。
莫紹言抱着曲曉波快步離去。
顧白笙跟宋霜也緊跟其後。
孫敬見他們都走了,緩緩移步,走到停放着張恺屍體的那張停屍·床·前面,垂眼,伸手慢慢将白布拉起來,蓋住了張恺慘死的面容。
往日熟悉的面容漸漸隐沒在白布之下。
一張白布相隔開的,就是生死。
孫敬心裏很悲哀。
卻又覺得,張恺仿佛沒有閉上眼睛一樣,在死不瞑目的看着他。
具體的細節他還沒來得及跟曲曉波說。
張恺死的時候,身上有二十多處刀傷。
臉上卻沒有任何淤青傷痕。
隻有一雙眼睛,在死後也保持着瞪大的模樣。
仿佛是直到死前,也因爲震驚某事而不肯閉上眼睛一樣。
孫敬去現場勘查過。
當時的情景,在大家的推演之下,也基本被還原。
張甜甜的兩個堂哥,在被張恺發現是殺人兇手之後,拒絕被捕。
并且萌生了殺人潛逃的想法。
所以砍傷了張恺,準備離開。
可是,在搏鬥之中,張恺打傷了他們兩個。
最後,三個人都因爲傷勢過重,而當場死亡。
派出所的人趕過去的時候,張甜甜兩個堂哥的屍體都已經涼透了。
就算是張恺的屍體還有些溫度。
也已經沒有了生命迹象。
孫敬給張恺的屍體蓋好了白布之後,低低出聲說了一句:“走好,我會盡力幫你報仇的,張哥。”
白布之下的屍體,早已不會回應。
孫敬仰天,長長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平複了一下悲痛的心情,才從太平間裏出去。
那邊。
曲曉波因爲傷心過度,已經住進了彩霞鎮的鎮醫院病房。
顧白笙守在曲曉波的病·床·旁邊。
外面,莫紹言跟宋霜在聽醫生對曲曉波的診斷。
說到一半的時候,不知道是聽見了什麽,莫紹言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醫生你确定已經查清楚了?”
顧白笙聽見莫紹言那拔高的聲音,轉過頭去看走廊上的宋霜跟莫紹言。
莫紹言仿佛也知道自己拔高的聲音影響到了病房裏的人。
擡手捂了捂嘴巴,閉上了嘴。
顧白笙看曲曉波一時半會兒的也醒不過來。
覺得,其實在這樣的悲痛之下,暈過去也不算是壞事。
最起碼,不會像是醒着的時候那樣難受。
她溫柔的給曲曉波裹了裹被子。
然後起身去找宋霜跟莫紹言。
這會兒的功夫,醫生已經把曲曉波的情況全跟他們兩個說清楚了。
顧白笙走過去,醫生沖顧白笙微微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顧白笙問宋霜:“醫生怎麽說?”
其實她跟宋霜還有莫紹言都覺得曲曉波是傷心過度導緻的暈厥。
不過,聽剛才莫紹言突然拔高的聲音,情況又好像不是那麽簡單。
所以,她想問問是個什麽情況。
她問出來,莫紹言就抿了抿唇,答:“還有個消息,不知道應該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莫紹言斟酌着,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這個事情告訴顧白笙。
顧白笙蹙眉:“什麽消息?”
“你先别亂說話。”
宋霜讓莫紹言閉嘴。
莫紹言哪裏敢在宋霜的面前造次。
馬上就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
顧白笙問不出莫紹言的話,隻能轉頭看宋霜。
宋霜這才開口:“我去給她看看。”
宋霜走進病房,将曲曉波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手指搭在曲曉波的手腕上試了一下脈。
莫紹言跟顧白笙也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莫紹言是個沉不住氣的,看宋霜蹙眉切脈。
還沒等他切完。
就問他:“怎麽樣?人家說的是不是真的?”
宋霜收回手,将曲曉波的手放回被子裏,沉重的點了點頭。
算是答了莫紹言的問題。
顧白笙聽着他們兩個的對話,有些雲裏霧裏的,不知道什麽個情況:“怎麽了?你在确定什麽?”
顧白笙看出宋霜切脈明顯是在确定什麽。
可是,曲曉波也沒有什麽病。
宋霜給她切脈,難道是看……
“她懷孕了。”
宋霜出聲。
莫紹言嘴巴動了動:“這時候懷孕,真不知道應該恭喜她,還是應該可憐她。”
顧白笙聽到這個消息,也有些懵。
曲曉波在張恺死了的時候,居然懷了孕?
孩子是張恺的,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但是,曲曉波跟張恺一直是丁克的。
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懷了孕?
難道,這是老天爺的安排?
張恺走了,留下一個孩子來撫慰曲曉波的悲傷。
可這時候懷孕,傷心加上巨大的情緒波動。
這孩子恐怕有些危險。
“這個消息,要不要先瞞着她?”
莫紹言出主意。
宋霜沒有說話。
顧白笙卻搖了搖頭:“不行,這個消息不能瞞着她。”
在張恺犧牲的這種時候,這個孩子雖然會讓曲曉波傷心。
卻也是張恺血脈的延續。
依照曲曉波對張恺的感情,這個孩子存在的事情被她知道後,她會千方百計留下這個孩子的。
隻要爲了留下這個孩子,曲曉波的心中就會有目的,也有奔頭。
這對曲曉波來說是一件好事。
“你确定要告訴她?”莫紹言問她。
顧白笙堅定的點點頭:“一定要告訴她,這個孩子,會是她的奔頭。”
“可是,萬一孩子不是張恺的,那她還不得萬年俱滅啊?”
莫紹言多嘴了一句。
顧白笙反駁:“不可能,這孩子肯定是張恺的,曲曉波隻有張恺一個男朋友。”
既然隻有這一個男朋友,這孩子又怎麽會是别的男人的呢?
“隻有一個男朋友也不見得孩子就是這個男人的啊,”莫紹言猜測,“還有可能是醉酒亂性,别的什麽男人的。”
“莫紹言!”
宋霜忽然不耐煩的的開口,打斷了莫紹言的話,眼眸也有些冷冽陰暗,“你話太多了。”
莫紹言嘴巴動了動,不敢再亂說。
宋霜對着顧白笙開口:“你先陪着她吧,要不要告訴她懷孕的消息,你來決定。”
宋霜将這個決定權交給了顧白笙。
顧白笙點點頭。
宋霜就看了莫紹言一眼,從病房裏走了出去。
莫紹言跟着宋霜出了病房。
宋霜就用濕紙巾擦了擦手,扔進了醫院走廊的垃圾桶:“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莫紹言看宋霜垂着眼睛,臉色不愉。
也知道宋霜的心情不好,就點點頭:“好了,我知道了。”
“張恺的家人應該來了,你去看看什麽情況。”
宋霜讓莫紹言去派出所裏看情況。
莫紹言被當成跑腿的,也敢怒不敢言。
老老實實的去派出所裏看情況。
果然,宋霜預料的沒錯。
張恺的家人得知張恺犧牲的消息,已經從北城趕了過來。
剛過了春節一家人就接到這樣的噩耗。
張恺的母親當場就哭暈了過去。
張恺的老父親也撐不住,坐在椅子上心疼的握着拳頭捶桌子:“怎麽會這樣?我就隻有這一個兒子啊!”
張恺還有個妹妹。
妹妹來了之後,也是一言不發,默默流淚。
張恺家的親戚朋友不少,幾個堂叔跟姑姑也都趕了過來。
一大家子人,頓時就把這個小鎮派出所的大堂給擠滿了。
孫敬眼睛發紅,在那邊安慰着張恺的父親。
張恺的母親暈倒之後,又被摁着人中給叫醒了過來。
但是一看見面前的人,就覺得天塌了一眼,雙眼裏全是眼淚。
莫紹言看着張恺一家在派出所裏大哭,整個所裏的氣氛也十分的悲痛,不自覺地,自個兒的心情都變得壓抑了很多。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轉身離開,去派出所的小院裏面抽煙。
這時候,張恺的妹妹也受不過哥哥犧牲的悲痛,從派出所的大廳裏面出來透氣。
看見莫紹言在抽煙,就繞開他,獨自坐在小院的花壇邊上默默抽泣。
莫紹言聽見她的抽泣聲,将手裏的煙熄滅,扔到院子的垃圾桶裏,朝着張恺的妹妹看了過去。
也巧。
張恺妹妹正好擡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張恺妹妹的眼睛愣了一下,接着就對頭,用紙巾捂着鼻子,哭的更傷心了。
莫紹言在原地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不忍心看着小美人自個哭的這麽傷心。
就走過去,從自己褲兜裏面掏出來一塊手帕,遞給張恺的妹妹:“你别哭了。”
張恺妹妹看見莫紹言遞過來的手帕,慢慢擡起了頭。
張恺看見她的眼睛,覺得這女孩兒跟張恺是有點相似。
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看着水靈靈的格外嫩,就像是雨後的玫瑰花一樣。
而且很清純的樣子。
還是黑長直,皮膚白,瓜子臉,大眼睛。
這擱在學校裏,妥妥就是校花級别的啊。
看到這樣漂亮的女孩子,莫紹言情不自禁的覺得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