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紹言微打方向盤，轉彎往曲曉波的家裏趕：“曲小·姐她……”
“她不知道這個死訊，你不要告訴她。”顧白笙很緊張，在莫紹言還沒把話說完之前，就先警告他不要說漏了嘴。
莫紹言點點頭：“我知道，不用緊張，我不會告訴他的。”
如果告訴曲曉波這個死訊。
曲曉波恐怕當場就暈過去了吧。
這麽想一想，莫紹言都有點可憐曲曉波。
“到了曲曉波家裏之後，她可能會對你有點意見，希望莫先生不要介意。”
顧白笙知道曲曉波跟莫紹言之間有梁子。
但在張恺的死訊面前，這點梁子根本就不算什麽。
莫紹言能送她們去貴城，也已經是幫她們了。
不然，兩個同樣心情很悲傷的人一塊兒去貴城，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麽。
莫紹言開車到了曲曉波的樓下，很自覺地笑了一下：“曲小·姐看到我會不開心，你上去吧。”
說完，又從車上拿出來一個鴨舌帽，戴在頭上，開玩笑一樣，說道：“曲小·姐下來的時候我就戴上帽子遮住自己的臉，隻要不看到我的臉，曲小·姐也不會認出我，他不認得我，就不會不開心了。”
莫紹言想的倒是周到。
戴上帽子遮一下臉，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不過，聽到他這樣說，她還是覺得有些抱歉：“辛苦你要這麽做。”
“沒事兒。”莫紹言豁達點頭：“你快去喊她吧。”
“嗯。”沖他輕輕點頭之後，就從車上下去，上樓去喊曲曉波。
曲曉波記清楚了航班起飛的時間，這會兒正在家裏收拾東西。
顧白笙按了門鈴，也是等了一會兒，曲曉波才過來開門的。
曲曉波打開門，就覺得驚奇：“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你不是要去貴城嗎？我來看看。”
顧白笙随着曲曉波進了門。
客廳裏面一片狼藉。
顧白笙看着地上散落的雜物，問她：“你在找什麽東西？”
“張恺的手機充電器快壞掉了，老是接不到我的電話不知道是不是手機沒電了，我記得我還有個同樣型号的充電器是，就是一時之間找不到在哪兒。”
顧白笙聽她如今說這種話，隻覺得心酸。
“找到了嗎？”
“沒有，”曲曉波說着，從客廳的沙發底下拖出來一個紙盒，紙盒上面落了許多塵土。
曲曉波吹了一下，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裏打掃衛生也沒打掃幹淨。”
“沒事，以後有時間我跟你一起打掃。”
顧白笙蹲下身來，拿了一塊紙巾遞給她。
曲曉波接過紙巾，胡亂擦了一下盒子，就将盒子的蓋子打開，然後從裏面往外翻東西。
看起來這像是個塵封了很久的盒子。
顧白笙也看着這個盒子破舊的外觀以爲裏面盛着的是一些不重要的雜物。
但是，當曲曉波把盒子打開，将裏面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仔細擺放在地毯上的時候，顧白笙才發現，這裏面盛着的，都是一些對曲曉波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一隻信紙疊的千紙鶴，一封情書，一個小兔子玩偶挂件，一個已經光澤黯淡了的金色小鈴铛。
還有一枚戴久了的戒指。
“這些你都留着啊？”
顧白笙伸手，拿起那個千紙鶴。
曲曉波羞澀的笑了笑：“都是張恺送我的定情信物嘛。”
“那你留在沙發底下的盒子裏？藏得這麽嚴實？”
顧白笙問，曲曉波就笑了笑，有點狡猾的解釋：“這些東西不能讓張恺看到，讓他看見，他就知道我愛他愛到離不開他了。”
“那你之前還跟人家說分手？”
“有時候脾氣上來了，難免會作一點矯情一點，女·人嘛，不都是這個樣子的麽？”
曲曉波笑着伸手去拿出一個買手機的紙盒。
掀開之後，高興的叫了一聲：“找到了，就是這個！！”
看着她把手機充電器拿出來的興奮樣子。
顧白笙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流出眼淚來。
曲曉波高高興興的在北城給張恺找充電器。
可是張恺，永遠都不知道曲曉波有多麽在乎她了。
曲曉波找到充電器，就準備起身。
可是，目光一對上顧白笙的額臉，就忍不住愣了一下：“你怎麽了 ？”
顧白笙的眼睛裏有水光，表情也有些不太對勁兒。
曲曉波懷疑：“你不舒服？”
“沒有，”顧白笙努力壓住心中那種悲傷難過，跟着站起來，“我也訂了去貴城的航班，是跟你一家飛機的，我跟你去貴城。”
“你跟我去？”
昨天曲曉波已經說好自己去了。
沒想到顧白笙今天要跟着她一塊兒去。
曲曉波擔心她有别的事情，爲了陪她去貴城而耽誤了，就拼命勸道：“我這麽大人了，我自己去可以，你不用陪我一塊兒去。”
“我沒别的事情，我也想去貴城看看，我陪你一起去吧。”
“真沒别的事兒？”
曲曉波仔細的又确定了一遍。
顧白笙點點頭。
曲曉波這才答應：“那好吧，我就快把行李箱收拾好了，你等我一下。”
曲曉波拿着充電器去裝行李箱。
顧白笙在客廳裏等着她。
一會兒的功夫，曲曉波就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箱，拖着箱子從卧室裏走了出來。
“走吧，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我們到機場正好。”
曲曉波拖着行李箱，看着顧白笙，一心隻盼着到了貴城之後可以見到張恺。
完全沒有想過，到了貴城迎接的會是一個幾乎可以毀滅她一生的噩耗。
顧白笙轉身跟他一起出門。
曲曉波下樓之後，停着的豪車，還有點不确定：“我們坐這輛車去機場？”
“是。”
顧白笙打開車子的後邊車門。
曲曉波将行李箱放在後備箱之後，就進了車子。
擡眼看前面的司機，發現年輕司機的側臉有點熟悉，就同他說話：“司機師傅，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
莫紹言不想讓曲曉波認不出，壓了壓帽檐，含含糊糊的開口：“不記得了。”
這時候，顧白笙剛好上車。
爲了避免節外生枝，就道：“這是宋家的車子，這位是我婆婆的司機。”
聽到這裏，曲曉波便不問了。
前面的莫紹言心裏也松了口氣。
要是再問下去，八成就要穿幫了。
去機場的路上，曲曉波也沒有注意前面的莫紹言。
隻是跟顧白笙一起找貴城的旅遊攻略：“張恺在貴城工作，一時半會兒的好像也回不來，所以我打算陪他在貴城住一段時間，聽說貴城有許多旅遊景點，所以我想跟他一起去看看，你也一起去吧。”
曲曉波将手機裏的旅遊攻略翻出來，給她看：“這個，是我今天早上看到的，這個山上的金台寺，聽說特别靈驗，去拜一拜很好，我打算去拜一拜。”
曲曉波說什麽，顧白笙都是順着她點頭的。
說到後面，曲曉波發現不管自己說什麽，顧白笙都隻點頭，就覺得奇怪：“笙笙，你怎麽不說話？”
“我……”
顧白笙心裏難受，又無法張口說，就笑了笑，“我都聽你的。”
“你怎麽變得跟張恺一樣了？”曲曉波笑她，“張恺這家夥也是，每次我說我們一起出去旅行的時候，都是我看了旅遊攻略，看了景點介紹，跟他說他就會點頭，告訴我都聽我的。”
“那是他願意順着你，喜歡你。”
曲曉波忍不住笑：“我知道他喜歡我。”
說完，臉紅了一下，又生氣起來：“他最近也實在是讓人太生氣了，大過年的，我給他打電話都打不通，等我到了貴城找到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說着，曲曉波就攥起了拳頭。
看着曲曉波這幅兇悍的模樣，顧白笙笑了笑。
前面的莫紹言擡頭從後視鏡裏看見正叫嚣着要去貴城收拾張恺的曲曉波，也輕輕歎了口氣。
這女·人也是夠可憐的。
自己男朋友都死了，還完全不知道。
若是到了貴城，面對面的見到了張恺的屍體，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顧白笙跟曲曉波快馬加鞭的往貴城趕。
而貴城派出所裏面，卻是一片陰沉沉的氣息。
“我們的法醫已經給四名死者看過了，張瑞洋跟張瑞庚都是死于警槍的槍傷，槍是死者張恺的，槍傷位置十分準确的在心髒位置，兩個人每人中了兩槍，當場斃命，而死者張恺，則是因爲全身二十多處刀傷，失血過多犧牲的，至于張甜甜，是死前遭遇了強間，後又因心髒病以及下體的損傷失血，導緻的死亡。”
孫敬将法醫的鑒定報告給宋霜看了一下。
宋霜看了幾遍之後，将報告還給了孫敬。
這種案子原本是不能把報告給無關人員看的。
但是鑒于張甜甜情況特殊，且在死前是認識宋霜跟顧白笙的，孫敬便把報告給他看了。
“張甜甜應該是跟肖容在一起的，事發之後，肖容去哪裏了？”
宋霜問孫敬。
孫敬被問到肖容的去向，面色稍稍有些複雜：“他……”
“他怎麽了？”
孫敬開口道：“肖容本來就是一個啞巴，張甜甜死後我們讓他來做了筆錄，之後，肖容就回了彩霞村，但是之後我們去彩霞村找他，卻沒有找到他，聽村裏人說他去了張家的墳地，我們就去墳地找他，去了之後，發現他一直守在墳地裏張野的墓碑不動，也不吃不喝。”
“守着張野的墳地，還不吃不喝？”
宋霜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