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甜甜面無血色的躺在一片狼藉的病·床·上。
身下的血就像是不會停歇的泉水一樣,噩夢一般,迅速的擴散沾濕了·床·上的白色·床·單。
地上是她碎裂的衣服。
她的頭發被揪掉了一把,落在地上。
身上沒有任何遮蓋物。
額頭上一個大大的血窟窿在往外留血。
肖容手裏的暖水瓶,忽的一下,墜落在了地上。
内膽瞬間碎裂。
熱水從暖瓶裏濺了出來。
明明是剛剛燒開的沸水,濺落在他的身上的時候。
他卻一點也感受不到疼痛。
他的眼睛,隻能看見張甜甜被血染了半張臉的面容。
還有那一雙大大的,空洞洞的,毫無焦距的直直望着天花闆的眼睛。
耳邊。
忽然有什麽聲音,輕輕響了一下。
他轉頭。
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牆上的表盤秒針剛好指在這一年的最後一秒上。
零點。
整個世界仿佛重新迎來了春天一般。
港城,貴城,北城。
三大晚會直播的分會場,同事想起了零點的鍾聲。
普天同慶之下,迎來了新的一年。
顧白笙望着餐館牆壁上的液晶屏幕。
微笑給宋霜夾了個香菇肉餃子,并且祝福:“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宋霜回她一句祝福。
并且也夾了一個香菇肉餃子,送了過來。
不過,不同的是,宋霜筷子上的餃子,是直接送到了她的唇·瓣邊上的。
顧白笙看着宋霜送過來的這個餃子,眼中笑意濃了一些。
宋霜看她隻顧着笑,就提醒了一句:“趕緊吃,不吃待會兒就涼了。”
顧白笙聽他這麽說,才張開嘴,嗷嗚一口,将餃子吃到了嘴巴裏。
宋霜收回筷子,道:“明天我們回北城。”
“早上就走?”
“如果你起不來,那我們就下午回去。”
宋霜怕她早上起不來,就打算下午再回北城。
顧白笙倒是覺得無所謂:“每年初一我都起得很早的。”
北城有習俗,起得越早,這一年越好。
有的人甚至是除夕這一晚上都不睡的。
顧白笙到現在都記得家裏的習俗。
而且因爲每年初一都得早起,往往她初一早上拜完年之後,都要回家去誰回籠覺。
當年她住的那一片,都是這樣的習俗。
而且,習俗這種東西,往往是越大戶的人家越在意的。
顧白笙覺得像是宋霜家這種豪門,應該也挺注意的。
所以,明天若是回去的晚了,恐怕宋朝陽跟林鳳雅會很不高興。
“如果實在起不來也沒關系。”
宋霜并不強求。
顧白笙卻道:“我能起來,信我。”
宋霜見她這麽自信,笑了一下:“那好,信你一定能起來。”
“如果我起不來,你就把我喊起來。”
“喊你起來也太殘忍了一點,”宋霜笑了一下,壞壞的,“不如把你吻醒?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王子吻醒了睡美人一樣?”
顧白笙白他一眼:“隻是吻?”
“當然,你覺得不夠我們還能做點别的事情。”
宋霜那張好看的臉上,帶着淡淡的淺笑。
明明說那麽恬不知恥的話,但卻半點下流之相也無,依舊是那副溫文淺笑的男神模樣。
顧白笙瞪他一眼:“誰要跟你做别的事情。”
宋霜聽到她的回答,隻是低眉淺笑。
小餐館外面的天空上有煙花升起。
璀璨的煙花在天空之中上升綻放。
一瞬間,璀璨煙火彌漫了整個天空。
美麗的模樣,就像是每個少女都做過的夢一般。
顧白笙也順着宋霜的視線看向那一片天空。
迷蒙之中,恍惚覺得,曾經有一瞬,也跟一個自己很愛很愛的人,同樣仰頭看過一片黑夜之中的璀璨煙火。
她的目光輕輕移到宋霜的臉上。
宋霜那清隽的側臉,如同超級男模一樣令人沉醉神往。
但是,她卻覺得,那個曾經很愛很愛的人,不是這樣的側顔。
也不是宋霜。
宋霜的眼中,煙火在天空中升起又落下。
而顧白笙的眼中,卻悄無聲息的劃過一絲黯然。
她現在生活的很好。
好的幾乎忘記了爲什麽要重新回到宋霜的身邊,重新跟這個男人做夫妻。
可是,這樣好的生活,卻像是幸福的行屍走肉一樣。
她找不到靈魂。
找不到主心骨。
總覺得,有什麽事情不對頭。
……
同一片天空之下。
北城的曲曉波吃着水果看着跨年晚會,在零點一到的時候,百無聊賴的吃一片薯片。
漫不經心的回複着群發短信。
這一年,如同往常的每一年一樣。
曲曉波把胡慧的家當成了自己的娘家。
在新春到來的時候,在胡慧的家中度過除夕。
跟胡慧一起吃年夜飯,一起守歲。
一起在零點一過的時候,母女一般互相祝福。
這是她們三人少了一人的一年。
但是不知爲何,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已經死去的顧白笙。
胡慧甚至沒有給家中設置的女兒的靈牌去上一炷香。
兩個人,隻是當顧白笙從未離開過。
也從未死去過一樣,過着向往常每一年一樣的新年。
胡慧雖然心态年輕,但是終究還是年紀大了。
再加上這些天忙碌,通宵是吃不消了。
就在零點一過,打算跟曲曉波說一聲,然後自己去睡覺。
隻是碰巧看見曲曉波在回複群發短信。
瞅了一眼,就道:“不給張恺打個電話?”
她其實也有點擔心。
這兩個人就跟她自己的女兒跟女婿一樣,前兩天剛吵了架,誤會也剛解開。
她還是想看着他們小兩口好好的。
往常那些年,曲曉波雖然在她的家中過除夕。
但是,每次零點一到。
不會忙着去回複群發短信。
而是跟她互相祝福之後,就跟張恺打電話祝福。
今年好奇怪。
她居然有時間在這裏群發短信祝福,沒有給張恺打電話過去。
曲曉波聽到胡慧問起,就知道胡慧是擔心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
笑着回答:“他除夕都在值班,我剛剛打過電話了,他好像正在忙,沒來得及接電話,我待會兒再給他打過去。”
胡慧看曲曉波是笑着說的,不像是說的氣話。
便點點頭:“那你也早點睡,阿姨撐不住了,先去睡覺了。”
“好的,阿姨。”
曲曉波微笑點頭。
…………
胡慧回房間之後,曲曉波也垂着眼皮,慢悠悠的,一條又一條的将群發短信敷衍又認真的回複完了。
這時候。
手機裏接收進來兩條短信。
一條,是顧白笙的。
另一條,是一個陌生電話号碼的。
号碼是從貴城發送過來的。
她垂眼瞧着,扯了扯嘴角,有點好笑:“還換個電話号碼給我發短信?”
搞什麽東西……
她手指輕輕一按,将電話打了過去。
手機放在耳邊,手機裏始終沒有傳來對方把電話接起來的聲音。
一秒,兩秒,三秒……
十來秒過去了。
直到對面響起了‘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曲曉波才皺起眉毛來,嘀咕:“張恺這個混蛋又在搞什麽?”
這個電話号碼打不通。
她就又把張恺原本的電話号碼撥了出去。
這次,不同于上一次那樣遲遲沒人接聽。
這一次,她電話撥過去。
等了五六秒,那邊就接了起來。
“波波?”張恺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曲曉波正要數落他沒有在零點之後的第一時間給自己打電話。
忽然,就聽見張恺那邊傳來了一聲尖利難聽的尖叫聲。
聽不出男女,但是,卻如同詭夜兇靈一樣,令人心生悚然。
她也被吓到了:“你那邊是什麽聲音?”
張恺聽到曲曉波的問話,趕緊擡手捂了捂手機,匆匆道:“我現在沒法跟你解釋,等我忙完跟你說。”
說完,他就先道歉把電話給急急挂斷了。
曲曉波聽着電話被挂斷。
但是心裏還是往外不斷的冒涼氣,從張恺那邊傳來的鬼叫聲,真的有點吓人。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處理什麽案子。
又是得有多可怕的事情,才會讓電話那邊的人叫的這樣吓人。
她手指握着手機,腦子裏想的有點多。
越想越覺得害怕。
想要給張恺再打個電話過去問問情況。
卻又怕耽誤張恺的工作。
不問的話,卻又擔心張恺有危險。
這樣左右想了半天之後。
才終于下定決心,要給張恺打個電話過去。
也是巧。
電話撥出去的前一秒,來了一條短信。
短信上面是老掉牙的春節常用祝福語。
本來她看見祝福語,也沒怎麽上心。
正想随便敷衍着回複一下對方的群發短信的。
卻忽的,看見發短信過來的那個人的署名是————莫紹言。
“莫紹言……”
曲曉波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随後哼笑了出來,覺得有些滑稽。
手指迅速的将短信删除。
根本不想留這個短信在自己的手機裏。
她對莫紹言,可是一丁點的好印象都沒有。
這個王八蛋的春節祝福短信,她也根本就不想收。
短信利落的被删除。
曲曉波才重新找出張恺的電話号碼要撥過去。
不成想。
剛删掉莫紹言的短信。
他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曲曉波本來不想接,挂斷了一次。
那電話卻不依不饒的又打了過來。
曲曉波這才翻了個白眼,将這通煩人的電話接起來:“喂。”
“你可不要自作多情,我剛才那通短信是群發的,不小心沒把你的名字給勾掉,就發給……”
莫紹言的話沒有說完。
曲曉波就幹脆利落的把電話挂斷,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