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後那個字,卻宛如封印一樣,無論如何都無法都舌尖吐出來。
那個字,在舌尖打轉,滾動。
就是無法呼出來。
而鏡頭很快拉遠。
那個·軍·綠色的身影遠了。
也模糊了。
最後鏡頭一轉,徹底消失。
顧白笙擡手,将手機拿起來,想要去再次尋找那個身影。
然而,鏡頭已經對準了舞台上正在表演雜技的演員們。
腦海之中,有一個聲音告訴她。
‘你認識他。’
那個聲音,在她的腦海裏一遍遍的響起。
她想要去看回放。
卻手機忽的卡了一下。
同時,門口也傳來了一個聲音。
“宋醫生真的不去一起吃飯了嗎?”
邵天澤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顧白笙聽到,腦子雖然還有點亂。
但是身體卻比腦子反應更快的,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同一時刻,宋霜推開門走了進來。
一邊看向她,一邊回應邵天澤的話:“不去了,我想陪我太太回去吃飯。”
邵天澤聽到宋霜的話,笑了一下:“也是,除夕夜,阖家團圓的日子,是該好好的陪陪家裏人。”
宋霜看着顧白笙。
顧白笙也問道:“手術結束了?”
“結束了,”宋霜走進來。
身後的邵天澤看見宋霜進門,就道:“那就年後再聚吧,我也回去了,宋醫生。”
宋霜點頭。
邵天澤離去。
宋霜将房門關上。
顧白笙站在原地,沒有迎上去。
宋霜主動走了過來,我住她的手,輕輕低頭,将額頭抵在了她的額頭上。
空氣裏靜靜的。
宋霜的額頭稍微有點濕潤。
很明顯,手術裏他出了汗。
也是,顧城的手術難度很大,不管是誰去做顧城的手術,必然都要保持高度集中的經曆。
每一個動作,都要萬分小心,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宋霜要從手術開始,一直到手術結束的這十個小時裏都一直這樣保持着高度的謹慎警惕。
是會很累。
“手術順利嗎?”
“很順利。”
宋霜親了親她的鼻尖。
顧白笙感覺到他的唇有點幹燥的落在她的唇·瓣上,就道:“我給你倒杯水。”
十個小時不吃不喝的,也很累。
肯定現在宋霜又餓又渴的。
“不着急,”宋霜看她要走開,就握住她的手,輕輕把她固定在了自己的懷裏,“讓我先緩一下。”
他緩一下的方式,就是拉着她的手,用唇·瓣輕輕去吻她的鼻尖嘴角。
顧白笙的手機被放在桌面上。
裏面的直播平台還在播放着跨年晚會的現場情況。
鏡頭在一個節目結束,主持人跟台下觀衆互動的時候,又緩慢的掃了一遍觀衆席上的人。
顧白笙被宋霜困在懷裏,不能轉身去看直播平台的畫面。
如果她這個時候轉頭看一眼的話,就會發現,剛剛看到的那個坐在座位上的青年·軍·人,此刻已經空了座位。
……
貴城。
跨年晚會在警局的電視上播放着。
肖容配合警方做完了筆錄之後,便站起了身。
旁邊那個懂啞語的警察出于禮貌,用手語告訴他:‘你可以回去了。’
肖容點點頭,擡手擔心的問:‘我朋友呢?’
“張小·姐還要等會兒才能回去。”
另一個警察回答。
肖容打手勢:‘那我在這裏等她。’
“我先去把筆錄給張警官拿過去。”
那個會啞語的盡管先去送筆錄。
就留下那個指揮看啞語,不會打啞語的警察陪着肖容在大廳裏等張甜甜出來。
張甜甜差點被吓昏過去,過來配合警方做筆錄的時候,也冷靜了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的開始講述發現屍體的過程。
所以,做筆錄的時間就比肖容更長了些。
那個警官對肖容态度很好,也是個很健談的人。
大概是除夕夜沒法回家,就跟來警局做筆錄的笑容聊了起來。
“你跟那個張小·姐是夫妻嗎?”
肖容搖搖頭否認。
盡管笑了起來:“我看那個張小·姐跟你在一起,還以爲你們是兩口子。”
肖容沒說話,
很多人把他跟張甜甜認成是夫妻倆。
但是實際上,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還沒有真正的發展到可以結婚的程度。
隻能算是在談戀愛。
“張小·姐是你什麽人?”
警官有點八卦的問。
肖容也沒有刻意隐瞞,用手語比劃:‘女朋友。’
“也很厲害了。”
警官笑着道,“我們這個地方,一般山村裏的男的都找媳婦有點兒困難,你能找到媳婦兒,就很不錯了。”
肖容比劃:‘我不是貴城山裏的本地人。’
因爲他不會講話,所以這個警官也沒發現他不會貴城的方言。
如今看他這麽打手語,才問起來:“你不是我們貴城人?”
肖容點點頭。
那警官又問:“那你是哪裏人?”
肖容比劃:‘北城。’
“北城?”警官很驚訝,“北城那麽好,你怎麽會來我們這裏?”
在這個警官的印象裏,北城要比貴城好太多了。
不管是經濟水平還是人口密度,都不是多山少人的貴城能比的了的。
人都是願意去繁華的地方。
怎麽這個肖容,就從繁華的北城跑到了這個貴城呢?
肖容想了想,還沒有想好怎麽跟他解釋。
這個健談的盡管就一拍腦瓜,好像想明白了一樣,開口道:“一定是來出差的吧?”
肖容又沒有工作,哪裏會出差。
笑着要擡手比劃着解釋。
那個民警卻接着說道:“北城大過年的來我們這兒出差的還真不少,我們所裏面,就有個北城過來的警官,不知道你們認不認識。”
肖容想,肯定不認識。
卻話未打手勢回答。
那個民警就看着他身後,笑着站了起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我們剛說到我們所裏從北城出差來貴城的人,張警官你就到了。”
“我來看看另一個做筆錄的人怎麽樣了。”
張恺說着,朝肖容走了過去。
肖容聽着這個聲音也熟悉。
皺眉看過來。
張恺瞬間就認出了他:“肖容?你怎麽在這兒?”
肖容看見張恺,印象不是特别深刻。
卻也認得他。
當初在教育學院被欺負的時候,張恺是在警局裏處理過他的事情的。
所以他認得張恺,但是并不熟。
肖容被張恺問道,微微擡手要比劃。
但是又想到其實張恺不認得手語,就遲疑了一下。
旁邊那個懂手語的警官看到他這樣之後,就道:“你比劃吧,我幫你翻譯。”
肖容這才擡手比劃起來。
旁邊的警官也随着肖容的動作,開始給張恺翻譯:“他說,哎呀,他就是今天下午那個案子發現死者的人。”
警官直接開始解釋。
張恺反應了過來:“原來你說的那個發現死者的小夫妻就是他跟張甜甜?”
“是啊。”
警官道:“不過真巧啊,你們居然認識。”
“是挺巧的,”張恺覺得能從北城來到貴城還遇見老鄉,是挺有緣分的,就問旁邊的同事,“張甜甜還有多久才能做完筆錄?”
那個警官琢磨了一下,道:“估計還得半個多小時。”
“這麽久?”
張恺覺得時間是挺長的。
那個警官點點頭。
張恺便看向肖容:“等着也是等着,在這兒待到這麽晚,你肯定也餓了,我帶你去吃個飯。”
肖容客氣的擺擺手,意思是不去了。
張恺卻道:“去吧,大過年的,你在這兒幹等着也沒事做。”
旁邊的警官也勸道:“你去吧,待會兒你那個女朋友出來了,我給張警官打電話,到時候你們再回來就行。”
肖容這麽聽了,才點點頭看向張恺,打手語比劃:“謝謝你。”
“哎呀,你不要比劃了,我隻能看懂幾句很簡單的,太複雜的我也看不懂,”張恺從桌子上拿了紙筆,塞到肖容的手裏,“這個本子跟筆給你,你有話就寫出來給我看。”
肖容之前跟顧白笙交流的時候也是寫出來的。
所以這才張恺給他本子跟筆,他就伸手接了過去。
将本子跟筆接過來之後,肖容也還沒來得及寫什麽。
張恺就先拉着他走了:“到了吃飯的地方再說。”
除夕夜裏,很多好點的飯店都已經人滿爲患。
隻有不大的那些路邊的小酒館還沒有滿人。
而且也有很多因爲過年就不營業了的。
張恺帶着肖容,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個路邊的小酒館坐下。
張恺要了四個菜,然後把一次性筷子掰開給肖容遞過去。
肖容接過去之後,在本子上寫了個‘謝謝。’
張恺大大咧咧的笑:“這種小事就不要客氣了,人家都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以前在北城的時候跟你見過幾次,雖然也不熟,但是我今天在貴城看見你,尤其還是在除夕這種時候看見你這個老鄉,還真是有點兩眼淚汪汪的意思。”
肖容聽張恺說的這麽逗,也腼腆的笑了一下。
張恺招呼肖容:“先吃飯,邊吃邊說。”
張恺給他倒了半杯啤酒。
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又把自己杯子裏的啤酒給放在一邊了。
肖容奇怪的寫字問他:‘張哥,你怎麽不喝?’
張恺道:“不喝了,待會兒開車送你們回去,要是喝了酒,晚上就不能送你們回去了。”
肖容聽見,忍不住心裏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