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臉色冷如薄霜。
蘇元一将煙圈吐出來,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跟她是夫妻?”
“她是我的妻子。”
“她也許原本應該是别人的妻子。”蘇元一重重道。
宋霜倏然擡眸,看着蘇元一。
蘇元一看他眼中有瞬間閃過的驚慌,笑了一下:“我說的不對嗎?”
“不對,”宋霜的臉色變得平靜下來,“白笙笙原本的生活如果不是嫁給我,會變得比現在壞很多,他父親是個賭徒,他家中意的女婿人選,是一個有家暴傾向的律師。”
“我不是在說白笙笙,你知道。”
蘇元一開口。
宋霜聞言,扯了扯唇角:“你不是在說白笙笙,那你是在說誰?”
“我說的是顧白笙。”
“她已經死了。”
宋霜看着蘇元一。
蘇元一也看着宋霜,兩個男人目光冰冷的彼此對視。
誰都看誰很礙眼。
但是,宋霜說出來的話,卻沒有一句,是蘇元一可以反駁的。
沒錯,顧白笙是死了。
“我相信她還活着。”
蘇元一突然說道。
“那你應該去找這個你認爲活着的人,而不是找我現在的太太。”
“你現在的太太,不是跟以前的太太很相似嗎?”
蘇元一看着他,慢慢走進了兩步,望着他,眼睛裏有毒蛇一樣敏銳又犀利的光:“而且,她記得很多顧白笙的事情。”
宋霜的眼瞳縮了一下,皺眉跟蘇元一對視。
蘇元一看出他緊張,心中更覺得有趣:“一個跟顧白笙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女·人,卻有顧白笙之前的記憶,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宋霜冷冷:“你想做什麽?”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宋霜蹙眉。
蘇元一見他不答,就繼續問:“你是怎麽做到,把她日漸改變的跟死去的顧白笙一樣的?”
他跟白笙笙接觸。
發現白笙笙的小動作。
神态,思維方式,跟一些記憶,都是跟顧白笙一模一樣的。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就算是雙胞胎,也會有思維上的差異。
但是顧白笙跟白笙笙,在思考問題的時候,切入的角度是相同的。
他在第一次做小野的屍體解剖的時候,就已經看過手術方案跟手術過程的錄像。
也曾經調出顧白笙做同類型手術的時候,所給出的手術方案跟手術視頻進行過對比。
不是很像,而是幾乎一模一樣。
白笙笙從來沒有跟顧白笙學習過,怎麽會顧白笙做的這種高難度的手術?
這是很不合理的事情。
但是,如果非要去解釋的話,還是有一種解釋的。
那就是宋霜。
宋霜知道關于白笙笙的一切。
甚至于,可以讓白笙笙變得跟死去的顧白笙一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宋霜覺得他問出來的問題很奇怪。
并不願意回答。
蘇元一卻盯着他:“你想讓白笙笙變成顧白笙,你對她做了什麽,不是嗎?”
“你覺得我對她做了什麽?”
宋霜見他一定要問個究竟,忽然看着他,反問他。
蘇元一被問到。
将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通過催眠,可以改變人的記憶,或者是植入給對方新的虛假記憶。”
蘇元一在催眠療法上,也有一定的研究。
而宋霜同樣是北城大醫學部出來的優秀學生。
并且還出國深造過。
蘇元一知道的,他不隻是知道,而且,還能做得很好。
所以,蘇元一才會有這樣大膽的猜測。
催眠是一種極其複雜,卻又十分奇妙的東西。
蘇元一相信,依宋霜的本事,是可以對白笙笙做出催眠,讓她在某些細節上,改變的跟顧白笙的習慣細節一樣的。
“你覺得我這是在複制一個顧白笙?”
宋霜覺得好笑。
蘇元一卻不覺得好笑:“不是嗎?”
他看着宋霜的臉,眼珠盯着她:“你對顧白笙的欲·望,強烈到爆,不是嗎?”
宋霜眯了眯眼睛。
蘇元一殘忍的搖了搖頭:“不過,可惜的是,不管你把她看的多麽重要,她的心裏盛着的始終都不是你。”
宋霜被蘇元一這些話說的拳頭一分分緊握了起來。
臉色也越來越差。
蘇元一卻樂衷于激怒他,也好像喜歡看他這樣逐漸氣急敗壞的失态模樣一樣。
想要看着他冷靜英俊的面容,一分分的崩裂。
“也許她心裏沒有你,你還能忍,畢竟,得不到她的心,你也得到了她這個人,但是,最不能忍的是……”他看着宋霜,輕輕的,殘忍又冷酷的說了不久前發生的事實,“她死了。”
果然,這三個字一說出來。
就像是戳到了宋霜最不能提的死穴一樣,使宋霜的冷靜,瞬間就都被抛到了九霄雲外。
宋霜一把就攥住了他的衣領。
擡起拳頭要去打他。
蘇元一看着他擡起來要打向自己的拳頭,不僅不害怕,還很嚣張的笑着去看他:“你這麽害怕接受事實嗎?”
宋霜咬牙,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蘇元一昨夜一晚沒睡。
被宋霜一把推出去,身體也往後踉跄了幾步。
接着才站穩。
宋霜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并提醒蘇元一:“顧白笙是顧白笙,白笙笙是白笙笙,你别把她們兩個混淆對待。”
“混淆對待的是你,不是我,宋霜。”
蘇元一站穩了身體,目光冷冷的,如同利劍一樣,再次射向宋霜。
宋霜的手指緊緊攥着。
卻很清楚,今天不能在這裏跟蘇元一打架。
而且,蘇元一說的這些,都是對的。
他可以忍受顧白笙的心裏始終都不是他。
但是,不能忍受顧白笙死了。
顧白笙的死,是他無論如何也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什麽都能忍。
因爲,顧白笙就在他的身邊。
而這件事,蘇元一根本不知道。
宋霜擡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
又恢複到了來時清冷從容的模樣。
他擡頭,看着蘇元一:“我做什麽是我的自由,但是如果你再妄想插入我跟我太太之間的生活,可别怪我沒有警告你了。”
蘇元一被嚴令警告。
卻一點都不害怕:“我沒想過插入你們之間的生活,不過,有些事情,你太太有權利知道。”
宋霜眯眼。
蘇元一道:“比如說成壁的存在。”
宋霜不喜歡受人威脅。
但是,也不怕威脅他的任何人。
聽到蘇元一所說的話。
宋霜表情都沒變,隻是看着他:“比起關心我太太的事情,你是不是更應該關心一下自己?”
蘇元一明顯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宋霜擡步,走到自己的車邊。
拉開車門,将車子裏面的一個牛皮紙資料袋拿了出來。
袋子拿出來之後,宋霜直接擡手交給了蘇元一。
蘇元一看着宋霜遞過來的東西,眯了眯眼睛。
宋霜的手也不動,就這麽擡着。
他相信,蘇元一絕對會把東西接過去。
而他所想的,也正是蘇元一接下來所做的。
蘇元一的确将宋霜遞過來的資料袋給拿了過去。
宋霜不疾不徐的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算着回去訂機票的時間。
而蘇元一卻在拆開資料袋的瞬間,臉色就變了。
仿佛被人拿捏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蘇元一無法相信,這東西居然落入到了宋霜的手裏。
“你怎麽會有這個?”
蘇元一問宋霜。
宋霜看着他驚訝的表情,眼珠淡漠的啓唇:“你對我太太的事情感興趣,我也對你的事情感興趣,你查我太太,我查你,這就是我爲什麽會有這個的原因。”
蘇元一将資料全都裝回到資料袋裏面,舉起來看他:“你覺得就憑着這個東西,就可以威脅我?”
“如果不能的話,我會考慮把更多的檢舉材料送上去的,隻要你想讓我這麽做。”
宋霜的話,敲在蘇元一的頭上。
就像是不輕不重的錘子。
雖然沒有一錘把他給敲死。
但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敲,也足夠日積月累的把他的腦漿都給敲出來。
蘇元一嗤笑一聲,将那資料收到手裏,望着他,點頭:“好,是我小看你了。”
宋霜聽到他妥協,才道:“你家那隻貓。”
“什麽?”
蘇元一皺眉。
“送到我的單位去。”
蘇元一覺得他簡直有毛病。
居然還提出這種要求來。
宋霜卻道:“以後,不要用一隻貓來設計笙笙去你家裏,我知道的話,你吃不了兜着走。”
蘇元一捏了捏手中的資料袋。
很清楚,宋霜确實有讓他吃不了兜着走的本事。
隻是,她從來沒想到,宋霜居然把他給拿捏的死死的。
并且,這些在他看來處理的非常好的事情,都被他給不偏不倚的抓住了把柄。
若是手中這些資料給曝出去,他名譽掃地是輕。
牽扯出更大的事情才麻煩了。
宋霜看他老實了,才打算離開。
走到車邊打開車門的時候,卻好像是又想到了什麽一樣,轉過頭來,對着他道:“成壁跟顧白笙都死了,你最好記住這個事實。”
蘇元一聞言,雙拳放在身側,緊緊的握了一下。
宋霜說完,這才拉開車門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