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進了房間之後，見顧白笙睡着，就心裏略略松了口氣。
這一路上趕回來，他的心裏都不安穩。
生怕自己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又出了什麽事。
他開門的聲音不大，進門的時候也是輕輕的。
顧白笙睡着了，并沒有察覺到。
等宋霜伸手去輕輕摸她頭發的時候，她才皺了皺眉，睜開眼睛。
本以爲是曲曉波在她睡着的時候摸了一下她的頭發。
一睜開眼睛，卻發現是宋霜。
瞬間就吓了一跳。
“你……”顧白笙驚得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着宋霜，驚訝的問他，“你怎麽回來了？”
這個時候，宋霜不是應該在港城的嗎？
怎麽會出現在北城？
是他的真的回來了？
還是說她做夢了？
顧白笙不太确定，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臉。
宋霜本來冷着的臉，因爲她小心翼翼伸手摸自己臉頰的動作而微微柔和了一些。
仿佛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一樣，輕輕開口說了一句：“不是在做夢。”
“不是在做夢，就是你真的從港城回來了？”
顧白笙張了張嘴，接着就皺起了眉，有些懊惱：“你是因爲我才回來的？怎麽這麽快？港城的事情怎麽辦？”
她知道宋霜在港城的事情很重要。
還在電話裏說了讓他不要擔心的。
沒想到，宋霜還是這麽快就趕回來了。
“你這邊出事，我不放心，所以就回來了。”
宋霜答。
“但是港城那邊……”
顧白笙還想說港城醫院的事情。
宋霜道：“那邊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
顧白笙抿了抿唇，還是一臉擔心。
宋霜溫柔的揉了揉她的眉頭，問她：“怎麽回事？”
他還是要親口問問她爲什麽大半夜要跑出去。
顧白笙知道這話題避也避不過，就咬了咬唇，道：“我……最近睡眠不大好。”
“睡眠不好到會夢遊？”
宋霜看着她，黑色眼眸看的他心裏有些慌慌的。
她開口：“不是夢遊……”
“那你三更半夜跑出去做什麽了？”
“我做了個夢。”
她解釋。
“什麽夢？”
顧白笙仔細回憶，對着他道：“夢裏，我們兩個好像收養了一隻貓咪，也叫白白。”
宋霜聞言，點了點頭：“是，我們以前收養過一隻貓，也是叫白白。”
“是不是白白還生了一隻小黑貓，叫小酥糖？”
顧白笙緊張的又問道。
宋霜這次沒有點頭，而是否認道：“沒有。”
“沒有？”
顧白笙皺眉，覺得不對。
她夢裏明明有的，白白就是生了一隻可愛的小黑貓。
還記得她跟他一起給那隻貓咪起了名字叫小酥糖，怎麽會沒有呢？
她擡手，抱住了頭：“不對……”
“什麽不對？”
宋霜問她。
顧白笙搖搖頭，擡起眼睛看着宋霜：“不對，我明明記得白白生過一隻小貓咪的，是黑貓，跟蘇法醫家的那隻黑貓是一模一樣的！”
她說的着急，想要得到宋霜的确定。
但是擡起眼，才發現宋霜皺起了眉。
“你跑去蘇元一家裏看貓了？”
顧白笙擡手，捂了捂自己的唇瓣。
剛剛不小心說漏嘴了。
不應該把去蘇元一家的事情告訴宋霜的。
顧白笙懊惱的皺眉，小心的打量宋霜的臉。
宋霜的臉色果然有了些不快，卻也沒有太生氣，隻是認真的問她：“他跟你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
顧白笙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蘇元一跟她說認識顧白笙的事情告訴宋霜。
但是看宋霜的表情不大好。
還是覺得不應該告訴他。
宋霜看她小心的望着自己，良久，歎了口氣：“算了。”
要從她的嘴裏往外問話，恐怕也不簡單。
還是不要問了。
宋霜有些心緒不甯，也因此不想繼續問别的了，擡手，給她拉了拉被子，道：“你睡吧，我先出去。”
顧白笙看他要走，擡手拉住了他的手：“你什麽時候回港城？”
“明天。”
宋霜答。
顧白笙點點頭。
松開了他的手。
如果宋霜明天回港城的話，在北城待一天，好像也不是太耽誤事兒。
隻要不會給他耽誤太多事情就好。
顧白笙這邊輕松了些。
宋霜那邊卻又補充了一句：“你明天跟我一起去港城。”
顧白笙剛落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她不太明白宋霜爲什麽會做這種決定。
宋霜卻看着她，淡淡道：“你自己留在北城，我不放心。”
“但是我……”
她還想掙紮一下。
宋霜卻不想再聽她說下去了：“你休息吧，别說了。”
顧白笙能感覺到，宋霜很不開心，也很不高興。
大概是自己去蘇元一家裏看貓的事情，引得他不高興了。
可是，不去蘇元一家裏看看那隻貓，她的心中始終平靜不下來。
看見了，心中的一些疑惑本以爲可以完全解開。
卻沒想到，如今那些疑惑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
宋霜從房間裏出來，擡手揉了揉眉心。
連夜趕回北城，着實有些累。
曲曉波已經做好了早餐，看見宋霜從房間裏出來，就招呼他：“過來一起吃早餐嗎？”
宋霜看了一眼桌上的清淡小菜跟剛炸出來的油條，淡淡回答：“不吃了，我先回家，下午來接笙笙。“
“哦，好。”
曲曉波送宋霜出門。
張恺也一塊兒跟着曲曉波送宋霜到了門口。
宋霜看向張恺：“陪我下樓走一走吧。”
張恺看了看曲曉波。
曲曉波也有些不明白。
張恺還是答應了，跟曲曉波說了一聲，讓她先吃早飯。
自己就陪着宋霜下樓了。
張恺不用想都知道，宋霜叫他一塊兒下樓，肯定是要問關于蘇元一的事情。
果不其然，兩人下了樓之後，宋霜就問了：“你們怎麽知道笙笙是在蘇元一家裏的？”
“那個，她去寵物店了。”
“寵物店？”
宋霜皺眉思索一下，問張恺：“殷小純工作的那家寵物店。”
“是。”
張恺對那家寵物店有印象，因爲去年店裏遭竊，報警的就是殷小純，所以跟殷小純接觸過一段時間，就認識了這個女店員。
宋霜垂眼。
張恺看着宋霜的表情，又問：“有件事，我也有點鬧不清楚。”
“什麽事？”
宋霜随口問道。
張恺就直說了：“昨晚波波問了她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兩個人往前走，風很冷，夜卻開始蒙蒙亮了。
張恺裹了裹衣領，道：“波波問她，小深是誰的兒子。”
宋霜聞言，看向張恺，明顯很關注這個問題的回答。
張恺道：“你猜她怎麽回答的？”
宋霜冷漠的看他一眼：“别賣關子了。”
就兩個人在說話，張恺還賣關子。
這在宋霜看來，純粹就是降低效率浪費時間的典型。
張恺嘴角動了動，看宋霜一點都不配合他，才隻好老老實實的說出來：“她說小深是你的親生兒子。”
聽聞這個回答，宋霜的瞳孔先是震驚的皺縮了一下。
随後，有些僵硬的臉色跟眼神，就都緩緩的恢複了：“她怎麽會這麽說？”
“我也很奇怪。”張恺仔細看着宋霜的臉色，想要從宋霜平靜的神色上看出點不一樣了。
可是，宋霜除了最初聽到他說的那些話，覺得有些震驚之外，之後的表現都很正常。
“他不記得小深是成壁的兒子了嗎？”宋霜問張恺。
張恺才道：“何止是不記得這個了，她連成壁都忘了。”
“連成壁也忘了？”
宋霜終于停下了腳步。
看着張恺的表情，也明顯是有些驚訝。
張恺點點頭：“是啊，你說她這是怎麽回事兒？是失憶嗎？還是她情況很特殊，以後連我們都會忘記？”
“不清楚……”
宋霜思索了一下，看到了前面張恺的車子：“把你車鑰匙給我。”
張恺很聽話的把自己的車鑰匙遞給了他。
宋霜将車鑰匙拿過去：“我先開你的車。”
“你要去哪兒？”
“你别管了。”
宋霜不打算告訴張恺。
張恺知道，既然宋霜不打算說，自己就算是再繼續問也毫無意義，而且也問不出答案。
就放棄了再問的念頭。
目送宋霜從地下車庫離開。
宋霜開車離開小區，車子疾馳在馬路上。
天色開始翻起魚肚白。
北城的早上又冷又幹燥。
宋霜從車子裏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法醫鑒定中心那個男人穿着白色工作服走出來。
男人想要抽煙。
煙還沒從煙盒裏面拿出來，就看見了車裏的宋霜。
他将煙放回了白大褂的大口袋裏，然後沖宋霜眯了眯眼睛。
宋霜從車裏走下來。
也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聽說你去了港城，連夜趕回來，不需要休息嗎？”
蘇元一一隻手插在工作時穿的白大褂口袋裏。
宋霜沖他走過去：“我以爲你會好好的，安分守已的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你現在覺得我不安分了？”
蘇元一看着宋霜，忽然覺得煙瘾又犯了。
将放回口袋的煙盒又拿了出來，從裏面抽出來一根煙，叼在嘴上，點燃。
“你的确不安分，”宋霜冷冷看着他，“換了個身份，無端端的闖進她的生活，攪亂她現有的一切很有意思嗎？”
“那你呢？你不是無端端闖進去的？”
蘇元一反問宋霜。
宋霜就像是被一刀回擊過來，難以招架般臉色暗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