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笙也發現曲曉波的表情有些怪異：“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曲曉波回過神來，還是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她說的話，所以，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小深是宋霜的兒子？”
顧白笙奇怪：“不是嗎？”
“小深他……”
曲曉波剛要解釋。
張恺的聲音就突然插了進來：“是是是，當然是，宋霜是你的丈夫，是小深的爸爸，小深也當然是宋霜的兒子，這事兒還需要再三确定嗎？”
曲曉波看着張恺過來，表情有些不忍：“但是……”
“你過來，我媽打電話過來，有話跟你說。”
張恺将曲曉波一把拽起來，然後笑着往卧室裏走。
曲曉波沒辦法，隻能先跟着張恺離開。
被張恺拉到卧室裏之後。
曲曉波才被松開。
張恺将房門關上，壓低了聲音問她：“你可不要亂說話。”
“我哪有亂說話？！”曲曉波也壓低了聲音，“你看我敢亂說話嗎？”
張恺道：“要不是剛剛我攔着你，你肯定就都說出來了。”
“我要是說出來，那也是事實啊。”
“什麽事實？”
張恺看曲曉波。
曲曉波抿了抿唇，反應過來，沒有繼續糾結誰說的是事實，而是道：“我覺得不對。”
“哪裏不對？”
張恺問曲曉波。
曲曉波看着他：“哪兒哪兒都不對好吧？”
張恺不吱聲。
曲曉波就繼續道：“笙笙這麽多年以來，都知道小深是成壁的兒子，但是現在我問她，她居然說小深是宋霜的兒子！”
“有毛病？”
張恺挑眉。
“毛病很大，”曲曉波的聲音不由的提高了一點，“你想想看，笙笙忘了小深是成壁的兒子，好像連成壁這個人也忘了。”
張恺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還是很理性的分析：“許是記憶錯亂。”
“送她去檢查一下腦子吧。”
曲曉波要往外走。
張恺趕緊伸手拉住了他：“不能去。”
曲曉波轉頭看他：“爲什麽？”
“讓她想起來有什麽好的？”張恺道，“成壁的死讓她多傷心啊，還有小深的死，小深跟成壁死了之後，她簡直萬念俱灰，現在把讓她傷心的人給忘記了，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人的記憶，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不應該又缺失。”
曲曉波卻這樣認爲。
張恺搖搖頭：“波波，你不能這樣想，她現在失憶，是生命有缺失了，但是你讓她去檢查腦子，想要引導她記起所有關于成壁的事情，這樣隻會讓她更難過，你是她的朋友，你希望她一直生活的這樣痛苦又不開心嗎？”
曲曉波聽着張恺說的這些話，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的确，作爲顧白笙的朋友，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是希望顧白笙能夠開開心心的。
不希望顧白笙不開心。
可是，如果顧白笙真的忘記了所有關于成壁的事情，真的能算一件好事嗎？
而且，她慢慢的全都忘記了成壁，這不本身就是一個很蹊跷的事情嗎？
到底是什麽，讓她缺失了這麽多關于成壁的記憶？
還把小深認爲成了宋霜的兒子？
曲曉波心中擔憂。
張恺卻眼神緊緊看着她。
很不希望她去跟顧白笙說起成壁來。
望着張恺的眼神，曲曉波吸了口氣，将複雜的心緒收了收：“看看再說吧。”
看看顧白笙以後的情況怎麽樣，再去決定是不是跟顧白笙提起關于成壁的事情吧。
做下這樣的決定之後，曲曉波才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顧白笙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瞧見曲曉波跟張恺過來了，便道：“你們兩個去說什麽悄悄話了？”
“哦，我媽催她有時間去家裏吃個飯。”
張恺回答的自然。
曲曉波也點點頭：“是啊，阿姨老是盼着我去她家裏吃飯。”
張恺微笑着看向曲曉波，手臂也擡起來，攬住了曲曉波的肩膀：“我媽不隻是盼着你來我家裏吃飯，還盼着你早點跟我結婚，然後給我生個一兒半女的。”
張恺每次說起結婚的事情，都會讓曲曉波覺得有些壓力。
這次說起來也是一樣，将張恺攬着她的手臂不動聲色的撥開，曲曉波就沖着顧白笙走了過去：“你一晚上就睡了那麽一小會兒，這時候肯定還累得很，去房間裏休息一下吧。”
顧白笙擡手，扶了扶頭，覺得自己是很累。
大半夜的跑出去，一晚上都在折騰。
也沒有好好休息，現在回到溫暖的房間裏，确實很疲憊。
“那我去睡會兒。”
曲曉波點頭：“去吧，我扶你。”
“你也睡會兒吧。”
顧白笙知道自己今晚是給他們添了麻煩了。
大半夜的跑出去，害的他們兩個也找了自己很久。
曲曉波聽她這麽客氣，笑了下：“我就不去了，天快亮了，我想去做早餐。”
“不好意思，”顧白笙愧疚的道歉，“害你們兩個都沒有好好睡。”
“沒事，我們兩個都不累，你快去睡吧，我們又不嫌棄你。”
曲曉波推着她進房間休息，不讓她再說這些客氣話了。
其實對她來說，顧白笙能活着，已經是她失而複得的寶貝了。
爲了顧白笙，别說是大半夜不能睡跑出去找人，就是三天三夜不睡，出去找人，她都沒有任何怨言。
畢竟，顧白笙對她太重要了。
她也将這個朋友，看成了自己的命。
顧白笙被推到房間裏休息。
曲曉波将房門帶過來，才跟張恺對視了一眼。
張恺有些擔心她的身體：“真的不要去再睡會兒？”
“不睡了，睡不着。”
顧白笙的任何一點變化，她都很關心。
而記憶缺失這樣大的事情，她就更不得不去多想了。
“張恺……”
她忽然開口，叫張恺。
張恺看向她：“怎麽了？”
曲曉波皺眉，望着他：“你說，笙笙變成這樣，會不會跟宋霜有關系？”
顧白笙天天跟宋霜在一起。
如果有什麽變化，肯定最先讓人聯想到的，就是跟宋霜有關系。
張恺想了想，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也許有，也許沒有。”
曲曉波白了他一眼，覺得他這句話說了跟沒說沒什麽區别。
張恺對這件事想的不多。
曲曉波卻是在廚房做飯的時候，都在考慮顧白笙變得這麽奇怪的原因。
想的太專心。
以至于将碗往櫥櫃裏放的時候，一個沒有放好，啪嚓一下，就落在地上砸了個稀碎。
外面聽見聲音的張恺立刻就沖了進來。
連忙問她：“怎麽了？”
曲曉波無奈的歎了口氣，看着地上摔壞的碗，道：“沒什麽，就是一不小心摔了碗。”
曲曉波蹲下身去撿。
張恺怕她忙裏出錯再劃傷了手，趕緊道：“你别動，我來撿。”
張恺将她推到一邊，自己蹲下來撿碎片。
并且把碎片都扔到廚房的垃圾桶裏。
曲曉波看着張恺蹲下身撿碎片的樣子，忽然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張恺？”
“嗯。”曲曉波叫他，張恺回頭看她，“咋了？”
曲曉波道：“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你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怎麽，現在又想到什麽事了？”
“就是，宋霜那麽喜歡笙笙，是絕對不會傷害她的吧？”
張恺道：“當然不會，這最喜歡的女·人，都是要拿來當做寶貝的，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曲曉波思索————像是張恺這樣的，她撿個碎片都怕她紮到手。
宋霜那麽喜歡笙笙，真對笙笙好起來，那得到什麽程度啊？
想到這裏，曲曉波就覺得，宋霜是真的不可能傷害笙笙。
笙笙的記憶有錯亂的問題，應該也不是宋霜動的手腳。
隻不過，見到宋霜的時候，還是得問問。
曲曉波這麽想着。
就開口問張恺：“你再給宋霜打個電話，看他今天下午能不能回北城。”
張恺剛好撿完了地上的碎片。
起身就要打電話。
但是手機号碼還沒有撥出去。
門口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曲曉波跟張恺對視一眼。
張恺很自覺的去門口開門。
曲曉波則是将熬好的粥輕輕攪拌了一下，關了燃氣竈的火。
她聽着外面有聲音。
擦了擦手去門外，就聽見張恺驚訝的問：“你怎麽了？”
她還以爲是誰過來了。
結果一看，過來的人不是别人，居然就是宋霜。
這可把她給驚了一下。
給宋霜打了電話也不過是兩個多小時。
怎麽這麽快他就回北城了？
宋霜進門之後，就直接問張恺：“笙笙在哪兒？”
“那裏。”
張恺指了指顧白笙休息的房間。
宋霜直接往房間那邊走。
曲曉波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宋霜擰開門進卧室，驚訝的張着嘴，指了指宋霜：“他從港城插了翅膀飛回來的？”
張恺道：“估計是……”
“這也太快了一點吧。”
曲曉波難以相信宋霜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内趕了回來。
張恺道：“笙笙出了事，他一向動作很迅速。”
“也是，”曲曉波點點頭，“當年寒城地震的時候他去的也挺快的，可惜，還是沒有見着笙笙最後一面。”
說起來，張恺也覺得有點慘，歎息：“過去的事情，不提了。”
曲曉波點了點頭，目光看向顧白笙休息的房間：“宋霜這次回來，估計就不放心笙笙一個人留在北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