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一看就發現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心裏瞬間有點發涼。
趕緊過去扶那位老太太。
周圍的行人一個個搖頭歎息,有點同情的看着她。
甚至還有圍觀人員議論起來——
“啧啧,小姑娘走路不好好看路,這下撞了老太太,沒個三五萬走不了了。”
“我看這老太太,沒個十萬八萬是起不來了。”
“小老太太一看就不是個身子骨好的。”
周圍人的話說的顧白笙心裏直冒涼氣。
網絡上扶老太太被訛的不少。
現在她都有些害怕。
“阿姨,您沒事兒吧?”
顧白笙去扶老太太。
老太太也不說話。
就是皺着眉毛,一副腰疼的樣子,捂着腰不松手。
但是扶她,她也不起來。
顧白笙擔心給撞着老人,給老人扭到腰了,就好心的伸手去摸老太太的腰,要給她看看。
結果剛伸手,就有人過來,一把将她推開:“你幹嘛?”
說話的是個老大爺,跟老太太一樣,差不多六十來歲的年紀。
顧白笙被這麽一推,摔在地上,腳腕也扭了一下,疼的皺了皺眉:“對不起啊,大爺,我剛沒看路,撞了阿姨一下。”
周圍圍觀的人立刻歎息起來——
“這姑娘真實誠,就這麽承認撞了人,這能走得了?”
“這地方沒監控,誰知道是她撞的,還是小老太太碰瓷?”
老大爺聽見周圍人說話,也有些生氣,大聲嚷嚷了起來:“誰碰瓷?誰要碰瓷兒了?老伴兒,起來。”
老大爺爲了證明自己不是要跟老伴兒碰瓷,擡手把妻子從地上扶了起來。
老太太被扶起來,捂了一下腰,就又把手放在了肚子上,閉着眼睛哎哎叫喚。
好像是肚子疼。
顧白笙這會兒也鬧不清老太太是腰疼還是肚子疼了,忍着崴腳的疼,去問老人:“前面不遠就是北城二院了,我帶你們去醫院看看吧。”
老太太睜了睜眼睛。
老頭兒立刻道:“不用了,我們剛從二院出來。”
“但我不小心碰了您,實在不好意思。”
顧白笙見老大爺跟老太太也不跟她去醫院,就有點不知所措。
圍觀的人道:“要不賠點錢了事兒吧。”
老大爺一聽,當即就火了,沖着那人大罵:“你們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就知道瞎攪合,我老伴兒又沒事兒,我讓人家賠錢做什麽?”
圍觀人群都有些詫異。
老大爺接着道:“都讓開,都讓開,一個個圍在這兒,看猴兒呢。”
圍觀的人被老大爺暴躁的一喊,紛紛散去。
但是顧白笙也不好走。
看着老太太皺着眉毛捂着肚子,還是勸道:“大爺,我看阿姨不太舒服,要不然,我還是帶你們去二院檢查下吧,我在二院有認識的醫生。”
“不用了。”老大爺擺擺手。
不僅不去醫院,也沒有要訛她的意思。
顧白笙有點自責是自己把人想的太壞了,心裏更愧疚:“大爺,阿姨老是捂着肚子,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大爺看向老伴兒。
顧白笙也問那個阿姨:“阿姨,您是肚子不舒服嗎?”
老阿姨像是聽不到顧白笙說話一樣,也不看她,就是一個勁兒的捂着肚子。
顧白笙更擔心了。
那個大爺見她滿臉擔心,才道:“她不是肚子不舒服,而是餓得慌。”
“餓得慌?”
顧白笙很驚訝。
老大爺這才歎了口氣,一言難盡的說道:“我老伴兒天生是個啞巴,不會說話,這兩年老年癡呆也嚴重了,我帶她從鄉下到北城二院來看病,聽說二院看病看的好,但是我們過來拿的錢不多,看完醫生就隻剩下路費了,怕回不去,就一直沒在這兒吃飯,所以她餓得慌。”
“這樣啊,”顧白笙覺的很可憐,就翻出錢包,要給老大爺錢,“大爺,這樣,我給您點錢,您去跟阿姨吃頓飯。”
“不用不用。”老大爺見顧白笙拿出兩百塊給他,也不爲所動,擺手不要。
老太太卻是捂着肚子,眼巴巴的看向丈夫。
顧白笙見他們是在可憐。
老大爺又這麽正直,堅決不要别人的錢,就猶豫了下,道:“前面有吃飯的地方,我帶你們去吃飯好不好?”
老太太仿佛聽懂了,伸出手就去握住顧白笙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顧白笙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老大爺看老伴兒拉着顧白笙往前走,道:“我老伴兒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家面館,很想進去吃,這會兒你說要請我們吃飯,她就要拉你過去了。”
顧白笙點頭:“那好,就去阿姨看中的那家店吧。”
老大爺仍舊在客氣:“這不行,怎麽能讓你請吃飯。”
說着,就要把老伴兒拉着顧白笙的手扯開。
顧白笙見老太太實在可憐,就出聲勸阻:“大爺,沒事兒,我請你們吃頓飯而已,花不了多少錢,就算是咱們萍水相逢有緣分了。”
老大爺聽顧白笙這樣說了,才放棄了扯開老伴兒的打算。
而顧白笙則被老太太跟老大爺越拉越遠。
拉到了一個距離吃飯的店鋪遠了很多的小巷子裏。
“大爺,這兒真有餐館嗎?”顧白笙有些奇怪,“我記得這邊沒有餐館啊。”
“好像是剛開業的,我過來的時候還發過傳單的。”
老大爺說着,就從自己背的帆布包裏往外掏傳單。
顧白笙看着周圍的建築,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
老大爺這時候也剛好将傳單掏出來:“諾,閨女,你看。”
顧白笙低頭去看。
忽然老大爺手上的傳單一翻。
有什麽噴劑,一下子噴在了她的臉上。
她隻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意識就完全沉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混沌之中。
她還能聽見那對老夫妻的對話。
“這閨女挺标志的。”
“是挺标志的,就是警惕心不大高。”
“警惕心不高更好,賣到山裏,一輩子都跑不出來。”
“長這麽漂亮,那不是得賣個好價錢嘛。”
“可不是,這也長得忒俊了,跟個小仙女兒似的。”
“這個一定要跟老劉三提價。”
“當然得提,這種絕色美女,給了山裏那群紮不上媳婦兒的光棍,可不是便宜了他們!”
“可惜這水靈靈的閨女兒了,要給那種人當媳婦兒。”
顧白笙在昏迷之中,難受的皺眉。
老夫妻的話,也像是夢魇一樣,從她的腦海裏一遍遍的浮現出來。
就像是被下達了循環指令一樣。
那老夫妻的話,一遍遍的在她的耳朵邊說來說去。
“真是個俊姑娘。”
“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這個得提價!”
“這麽多女娃裏,我還沒有見過比這個更俊的!”
“可惜是個女兒,要是個兒子,那些人還不得搶了。”
“就算是個女娃兒,這麽漂亮,再長幾年也是個大美人,買回去養大做媳婦兒不也挺劃算。”
“就是,平常你們山鄉野地的,哪裏有這種漂亮娃兒。”
她在混沌迷糊裏。
看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個頭比同齡人都矮一頭,還有點嬰兒肥,但是跟粉撲撲的小桃子一樣,格外可愛。
她哭的眼淚汪汪的。
像是貓籠子裏被人拎出去給人看小貓一樣,推到了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手裏。
男人看起來已經四十來歲。
手碰到她纖細的胳膊跟白裙子上的時候,都留下了一個黑手印。
那人眼神猥瑣,神情激動的看着她,連連答應:“就這個孩子吧!”
“那你可賺了,買回去養個幾年給你做媳婦兒,運氣好還能給你生幾個大胖小子。”
“就是,賺翻了啊。”
顧白笙被那個男人拉過去。
那人就想抱她。
她哭的去掙紮。
忽然,有人破房子的門外沖進來。
一個個都穿着部隊上的作戰服,荷槍實彈。
她被人從那個吓呆了的男人手裏拉出來。
“沒事兒吧,小妹妹。”
那人利落幹淨的嗓音帶着年輕人的銳氣跟清亮。
顧白笙心弦一動。
擡起眼睛。
就看見了那個人的臉。
穿着作戰服的青年,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薄薄的唇,俊朗英氣的面容。
一雙眼睛,帶着蓬勃的朝氣,深邃又明亮。
她仿佛聽見一個聲音在叫她。
“笙笙?”
“顧白笙?”
她想回應,卻無法開口,也發不出聲音。
隻是怔怔看着面前的青年,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旁邊的人還有跟他開玩笑的:“這小姑娘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
“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有我,這小丫頭就要被賣到山裏給人家當童養媳了。”
“現在你救了她,那是不是得叫人家以後長大了以身相許?”
“什麽是以身相許?”
她有點傻傻的問他。
青年有點語塞,沒有解釋。
旁邊的戰友卻唯恐天下不亂一樣,開口道:“小白鼠,以身相許就是你長大了,就要給他做媳婦兒。”
“爲什麽叫我小白鼠?”
她眨巴眨巴眼睛,問那人。
那人看起來也有些面善,像極了見過的人。
隻不過,好像之前見過的他比較陰冷,而這時候的他,還帶着年輕人的朝氣。
“因爲叫你小白笙不如叫小白鼠順口。”
“少拿你那套醫學解剖的小動物名字來叫她!”
抱着她的青年不滿道。
她卻有點開心的抱着他的脖子,甜甜的叫他:“成壁哥哥,小白鼠願意長大後給哥哥做媳婦兒。”
長大後……給成壁哥哥做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