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笙在進入電梯的時候，看見小菲憤恨瞪她的眼神。
心裏有點無奈。
肖家防着肖容，還是跟防賊一樣。
明明是親兒子，怎麽偏偏就弄得這樣呢？
找個人照顧他，還要替他明裏暗裏的去拒絕那些真正關心他的人。
這是什麽意思？
想讓肖容的身邊一個友人也沒有？想讓他徹底的陷入到孤立無援的境地？
這肖家人的心，可真是可怕。
……
張甜甜在病房裏，跟肖容說了會兒話。
都是些關于小野的事情。
“我把小野葬在了我父母的身邊，回來的時候，正好山上下雨，我覺得，可能是小野傷心我離開，所以哭呢。”
張甜甜說到自己的弟弟，眼神就是一片黯然。
肖容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臂，然後跟她打手語比劃：‘沒事，小野不在了，我還在你身邊。’
“你會一直陪着我嗎？”張甜甜渴望的看着肖容。
她現在在北城孤身一人。
回到貴城，也沒了親人。
現在覺得最親近的，就是肖容了。
她想一直陪在肖容的身邊。
可是，肖容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嗎？
她有些不确定，也有些害怕。
而肖容聽見她的問話，卻是微微笑了一下，點點頭。
打手語：‘我會陪着你。’
得到了肖容肯定的答複。
張甜甜才開心的笑起來。
她有些腼腆，又有些大膽的伸手，抱住了肖容的腰，輕輕的将臉埋在他的身上，溫柔的說話：“肖容，以後我們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對你不離不棄。”
肖容如同湖水一樣的眼睛遮在眼睫之下。
他垂着眼睛，看着此刻趴在他腰上，幸福的閉眼說話的張甜甜，微微勾了勾唇角。
用手輕輕拍了拍張甜甜的背。
但是腦海之中，想的卻完全不是跟張甜甜的未來。
他所想的。
跟她所想的，是截然不同的以後。
顧白笙帶着小菲從藥房裏拿了藥之後，才放小菲回去。
走廊上，有幾個正在說話的護士看見她，都多看了她一眼。
一轉頭，就開始對着她私下裏議論了起來。
“這下真是有好戲看了。”
“是啊，那些對宋醫生望眼欲穿的，這會兒都應該恨得牙齒都要咬碎了吧。”
“有什麽辦法，還是本事不如人啊。”
“這個白笙笙，也不知道有多大的能耐，前面拿下宋醫生，後頭又因禍得福，重新回到了咱們二院。”
“可不是嘛，要不是因爲那台手術，再加上蘇法醫的肯定，二院怎麽會把她弄進來做實習醫生？”
“聽說姜副院長主動邀請她來二院的。”
“面子不小嘛。”
“說什麽面子不面子，我看，也不是姜副院長邀請她過來的，肯定是因爲宋醫生提了，姜副院長才答應的。”
這個說辭得到了周圍好幾個人的附和。
“我看也是。”
“我覺得也是，就憑她拿點本事，哪裏夠進我們二院的大門口。”
“肯定是宋醫生給她說話了。”
“哎，說來說去，人家還是沾了有個好老公的光啊，不像是咱們，事事都得自己打拼。”
“就是，找個好男人，就是女·人成功的不二法門。”
顧白笙聽着這幾個人說的話，不由得嘴角抽動了一下。
她其實是想不太明白的。
爲什麽會有女·人覺得找個好男人，自己這輩子就算是成功了？
自己的努力跟能力，不才是成功的法門嗎？
她搖搖頭。
歎了口氣，往病區去找楊靖。
楊靖跟張宇澤正從一個病人的病房裏面出來，楊靖跟張宇澤說話：“這個病人的情況到了這種程度，就不能再拖了，最好是在三天之内把手術做了。”
張宇澤點點頭，把楊靖一路上跟他說的，都專心的記在了小本本上。
記完了之後，稍稍擡了擡頭。
看見顧白笙過來，就跟楊靖說了一聲：“楊醫生，白醫生過來了。”
“那你先去忙，我再跟她說一下。”
張宇澤點點頭，先離開。
楊靖朝着顧白笙走了過來：“要跟我去病房看一圈嗎？”
顧白笙點點頭：“辛苦楊醫生了。”
楊靖總有種被顧白笙高看的感覺，每次被顧白笙客客氣氣的說幾句話，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帶着顧白笙去病房轉了一圈。
其中有個病人很奇怪。
已經五十六歲了。
兒子在病房裏陪着他，明明手術要盡快做最好。
但是，就是家屬一直不同意做手術。
楊靖問了一下病人的情況，病人臉色不好看，帶着濃濃的病态，一說話就咳的厲害。
偶爾還會咳出血來。
顧白笙瞧見，就道：“他的肺有問題吧？”
楊靖點點頭：“肺部膿血。”
“那這個應該是在胸外科，爲什麽會在我們病區？”
顧白笙不解。
楊靖有些爲難的開口：“病人家屬不同意手術，打算在醫院住兩天院，就回自己老家給父親看病，有建議他轉科，胸外科那邊也來過人勸說了，但是病人不想轉，想明後天就辦出院。”
顧白笙點點頭，了解了情況，還是道：“這個病人的病曆我能看一下嗎？”
“可以，在我診室裏，你跟我來。”
顧白笙跟着楊靖去診室裏拿這個病人的病曆。
楊靖是個很仔細的人。
大概學醫的都有點潔癖，也大都喜歡把事情跟物品擺放的條條理理的。
楊靖也不是個例外。
因爲這個病人很特殊。
所以他把病曆放在了單獨的抽屜裏。
一拉開抽屜，就把病例給拿了出來。
遞給顧白笙。
顧白笙接過來，翻了兩頁，看着病曆上的就醫經曆跟檢查診斷結果。
下意識的咬了咬唇。
皺眉思索起來。
楊靖看到她咬唇的小動作，微微有些驚訝。
顧白笙看完之後要把病例本還給他了。
一擡頭，才發現楊靖在看着自己。
她笑了一下，問楊靖：“怎麽了？楊醫生？”
楊靖被她一問，才趕緊回過神來，笑了笑，道：“發現你跟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她都不用猜就直接道：“顧白笙顧醫生嗎？”
“是，”楊靖笑笑，眼神裏有點惋惜，“顧醫生以前看到難搞的病人，也會咬嘴唇。”
顧白笙笑了起來：“很多人說我們像。”
尤其是宋霜。
雖然他很少說出來。
但卻是最這樣認爲的人吧。
顧白笙直接說出來，讓楊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自尊心比較強的人，往往都比較讨厭别人說她像某個人。
所以，楊靖有些擔心：“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說你像她的。”
“沒事，”顧白笙笑了一下，“被說很像那位顧醫生，我覺得很高興，畢竟，她是北城很厲害的外科醫生。”
楊靖點點頭，隻是笑容有些苦澀：“可惜，她去世的太早了。”
楊靖的眼中有着很明顯的傷感。
這讓顧白笙都有些詫異。
以前她活着的時候，跟楊靖打的交道不多。
但是，每次跟楊靖共事，楊靖都是很客氣，很在乎她的感受的。
她對他的印象不怎麽深。
甚至，也沒有想過自己死了之後，會有除了宋霜跟母親胡慧之外的人覺得傷感。
現在，看見楊靖眼中那真真切切的傷感，讓她覺得忽然有點感動。
楊靖看着顧白笙望着自己。
察覺到自己有點失态。
趕緊調整了一下表情，提起精神來，道：“不出例外的話，今晚科室的同事應該會一起聚餐。”
顧白笙點點頭：“我很期待。”
北城二院的外科科室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那就是每次有了新成員，新實習生跟進修醫生過來的時候，大家爲了能夠更好的聯絡彼此之間的關系。
都會舉行一次同事聚會。
科室的主任跟副院長都會參加。
顧白笙已經料到，今晚可能會有聚會。
隻不過，下班之前，大家才會彼此通知轉告。
現在距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
所以，組織的人還沒有定下來。
“我想去跟那位病人的家屬聊一聊。”
“肺部有膿血淤積的那位嗎？”
楊靖有點意外。
其餘的實習醫生可不會多管這種下不定決心的病人。
顧白笙點點頭：“我去跟他聊聊這個手術的風險跟成功率。”
楊靖雖然知道她是實習醫生。
但是也清楚她的能力很強，所以，對她所做的事情，到沒有阻攔幹涉的意思。
隻是提醒了一句：“那個病人的兒子，不太好溝通。”
“沒事，我去看看。”
顧白笙将病例放回桌上。
折回去找那個病人的病房。
去的時候，路過肖容的病房。
鬼使神差的，停下腳步去門口，想要看看裏面的肖容。
然而，剛到了門口，手指放在虛掩的門上輕輕一推。
就聽見了裏面張甜甜跟肖容的對話聲。
“你真的不想跟我回貴城嗎？”
張甜甜有些失望。
肖容的手指比劃：‘我想再等一等。’
“等什麽？”
張甜甜不解的看着肖容。
顧白笙打開的門縫裏，恰好能看見肖容揮舞的手，卻看不見肖容的臉。
肖容的手指很靈活的動着。
用手語傳達給張甜甜自己的想法：‘等肖家。’
他要等一等。
看看肖家到底會怎麽安排他。
肖成業的話，給了他希望。
如果能夠進入肖氏，肖成業能夠教給他學習一些事情。
哪怕隻是利用他來壓制肖幽，也受用無窮。
隻不過，看樣子韓露會阻攔。
所以，她想等等，看看肖成業最後的決定是什麽。
若是肖成業毅然決定留下他。
那麽，是一個翻身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