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笙抱着她，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不知道抱了她多久，張甜甜的情緒才漸漸的平穩下來。
“明天，我就打算把小野送回去了。”
張甜甜哭過之後，情緒稍微平靜了一點，一雙眼睛有些紅腫。
顧白笙替她用紙巾擦了擦眼角：“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張甜甜搖頭，婉拒她：“我們姐弟在北城已經給白小姐添了許多麻煩，白小姐不用再給我們姐弟的事情費心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顧白笙問她。
張甜甜的心中早已經有了打算：“落葉歸根，我會把小野送回去跟我爸媽葬在一起。”
“你還回來嗎？”
顧白笙看着張甜甜，如今她已經是孤家寡人。
她總覺得，若是張甜甜繼續生活在北城，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她猶豫着垂了垂眼睛。
顧白笙看她一時說不出來，就握住她的手，道：“你還打算跟肖容在一起嗎？”
“我願意跟他在一起。”
張甜甜想到自己沒有了小野之後，隻有剛剛确定了關系的男朋友肖容，心中稍稍有了些安慰：“我把小野安葬之後，會暫時回北城照顧肖容。”
顧白笙點點頭：“辛苦你了。”
張甜甜苦笑：“我現在，隻有他了，沒有了小野，肖容就是我的全部了。”
顧白笙能明白張甜甜的意思。
一個人活在世界上太孤單太痛苦了。
人是群居動物，需要溫暖跟親情。
張甜甜也不例外。
沒有了小野之後，肖容便是她所有希望跟親情的寄托。
“我很快就會回來，如果肖容願意跟我回貴城，我們就回貴城去生活。”
張甜甜說起肖容的時候，眼中的悲傷才稍稍沖淡了一些。
顧白笙聽她說完了打算，又陪着她在靈堂裏待了一會兒。
看着天色漸漸黑下去。
張甜甜才催她：“這邊不容易打車，白小姐早點回去吧。”
顧白笙也知道這邊不好打車。
張甜甜催她回去，她并沒有要執意繼續留下。
而是從自己的包裏，将之前張甜甜還給她的那個手機挂件又重新拿了出來：“這個，還是留給小野吧。”
她将那個可愛的玩偶挂飾遞給張甜甜。
張甜甜看她還刻意把這個挂飾送回來，沒有再拒絕，伸手從她的手裏接了過來。
有些傷懷的開口：“小野從小沒有享到什麽福氣，我還以爲以後可以好好照顧他，卻沒有想到，這麽快他就走了。”
顧白笙不太會安慰人，隻能難過的望着她。
張甜甜微笑了一下：“你快回去吧，我送你到門口。”
張甜甜站起來。
顧白笙又把她按回到了椅子上：“不用，我自己出去就行。”
張甜甜看着她，眼睛裏還是噙着淚花：“白小姐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顧白笙點了頭。
又跟殡儀館的人員囑咐了一下，才從殡儀館出去。
殡儀館不是什麽好地方，所以是建在北城的荒郊野外。
距離市區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顧白笙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心情郁郁的擺弄手機，找打車軟件。
到了門口的時候。
擡眼一看。
卻忽的看見在門口停了一輛車。
那車很顯眼。
是宋霜的車，車牌号她記得很清楚1521。
她詫異的停下了腳步。
而陰沉的天氣，這時候忽然刮起一陣風。
她擡手去撫吹亂了的頭發。
旁邊有個人，忽然伸手，輕輕用圍巾圍住了她的脖子。
她下意識的轉頭看過去。
就看見宋霜不知何時，到了她的身畔，手上還拿着她的羽絨服跟白色圍巾。
“你怎麽來了？”
她過來的時候怕影響宋霜工作，所以沒有告訴他自己過來殡儀館的事情。
隻是告訴她，這兩天很累，要在家裏休息。
宋霜用圍巾圍住她可愛的下巴，道：“下班之後看你不在家，就過來看看。”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她有些意外。
“猜的。”
宋霜語氣依舊冷冷淡淡的，跟外面的風一樣，不帶什麽溫度。
顧白笙聽着，卻還是覺得心裏暖暖的。
想到剛才張甜甜悲傷大哭的樣子，她又垂了垂眼睛。
不知道爲什麽，有點慶幸。
慶幸自己的身邊，還有宋霜陪着。
不像張甜甜那樣，變成了孤家寡人。
“我晚上回去想幫甜甜訂一下機票。”
“我幫她訂下了。”
宋霜跟他一起往門外走。
顧白笙擡眼看他。
宋霜的側臉很好看，鼻子很挺，嘴唇薄薄的，下颌的線條英俊優美。
眼角微微上挑，睫毛也很長，眼珠烏黑。
是個美男。
顧白笙聽他什麽都搶在自己之前安排好了，忽然有些奇怪：“你到底是什麽時候來這兒的？”
宋霜的手握着她的手，沒有再隐瞞：“一個小時前。”
顧白笙驚訝的張了張嘴。
也就是說，她剛過來不久，他就到了。
“你到了怎麽不找我？”
她問。
宋霜側頭，看了看她哭紅的眼睛：“找不到。”
找不到？
顧白笙覺得他是在撒謊。
但是，他既然不肯說實話，她也沒有去追問。
隻是提議：“今晚去吃火鍋吧。”
“嗯？”
宋霜有些意外于她的好胃口。
“喝點小酒，忽然有點想喝酒了，”顧白笙眼睛彎了彎，“聽說今天晚上有大雪，我們就去小區附近的火鍋城吧，這樣吃完之後，就散步回家。”
“嗯。”
宋霜應了一聲。
顧白笙的手指動了動，主動握住了宋霜的大手。
宋霜感覺到她的動作，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指。
她的雙手上都沒有戴戒指。
但是手指纖細，指甲圓潤。
主動握住他手指的感覺，還是讓他覺得很好。
……
這天晚上正好是臘八。
火鍋城裏還送了每人一碗臘八粥。
顧白笙跟宋霜在二樓靠窗的位置，看着街道上的人來來往往。
火鍋城裏的人也很多。
她跟宋霜點了菜之後，就在座位上開始喝粥。
她先打電話把幫她訂機票的事情說過了。
然後，又跟宋霜說起張甜甜的打算。
“她說先回貴城去處理小野的喪事，等小野的事情處理完，她再回北城來。”
“照顧肖容？”
宋霜擡眼看她。
顧白笙點頭：“甜甜喜歡肖容，已經跟肖容表白過，肖容也答應了，這樣，我倒是放心了些，他們彼此之間還有個依靠。”
“你覺得肖容跟張甜甜合适嗎？”
宋霜忽然問她。
顧白笙微微一怔，擡頭看向宋霜。
宋霜并沒有對别人指指點點的意思，隻是開口：“肖容跟張甜甜之間會有很多阻礙。”
“阻礙？”
顧白笙若有所思：“家庭背景？”
若是說家庭背景。
必然是張甜甜的出身有些高攀了肖容，可是，肖容雖然是肖家的小兒子，卻處境也很特别。
“不是家庭背景。”
宋霜否認，道：“是一些别的方面。”
“别的方面。”
顧白笙暫時還不能理解到底是什麽樣的方面，可以讓肖容跟張甜甜之間有那麽多的障礙。
但是，不久之後，她就明白了，宋霜說的才是最實際的。
宋霜的眼光，要比她看的長遠的多得多。
宋霜也隻是提了一句他們之間的事情，火鍋配菜上來之後，宋霜就不再說張甜甜跟肖容的事情。
兩人沉默着吃飯。
宋霜吃飯的時候本來話就少。
顧白笙今天不知道爲什麽，很想跟宋霜說話。
所以，在吃飯的時候，主動問宋霜：“要喝點酒嗎？”
“你喝果酒比較好。”
“白的要不要來一點？”
顧白笙又問。
宋霜擡起眼睛看她。
眼神有些讓她捉摸不透。
就在顧白笙覺得宋霜可能會拒絕的時候。
宋霜那邊忽然點了點頭：“你隻能喝一點。”
“嗯。”
宋霜讓服務員上了白酒。
顧白笙給他主動到了半杯。
自己到了半杯。
輕輕抿了一小口。
很辣，也很難喝。
她向來都不會喝白酒。
卻不知道爲什麽，今天忽然想喝。
宋霜看她喝完之後，臉上表情都不好了，便道：“不行就别喝了。”
“我沒事，喝一點點暖暖胃。”
“吃火鍋就夠暖胃了。”
“我今天想喝一點，你陪我喝一點。”
“我可以陪你回家喝紅酒，家裏還有一瓶……”
“紅酒不如這個來的烈啊。”
顧白笙打斷他，又拿起酒瓶，給自己的酒杯多倒了一些白酒，舉起杯子：“我敬你。”
宋霜望着她，沒有舉杯。
顧白笙主動用自己的杯子過去碰了他的酒杯一下。
酒杯相撞，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顧白笙在把酒杯湊到唇邊之前，開口鄭重的說了一句：“這次真的是麻煩你了，所以，這杯酒是謝謝你幫我的。”
說完，也不等宋霜端酒杯。
顧白笙就先把酒杯給端起來。
然後仰頭喝了一大口。
這一大口下去，她哪裏受得了。
立刻就辣的嗆了嗓子，用力咳了起來。
宋霜搖搖頭，無奈的扯了紙巾過去，遞給她：“不能喝就不要喝了。”
“我能喝。”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倔勁兒，嘴巴硬的很。
宋霜微微皺眉。
顧白笙擦幹淨了嘴角，起身，端着酒杯去他旁邊坐下：“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宋霜第一次看見她主動要求跟自己推心置腹的講話。
所以望着她，問：“你要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