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側頭，掃了白笙笙倔強的小臉一眼，便道：“各位，沒有你們所說的内幕跟所謂的幹涉。”
記者們紛紛安靜了一下。
三哥扯着嗓子，還在喊：“鑒定結果是什麽？”
“鑒定結果是，空氣栓塞導緻的死亡。”
蘇元一的所說的鑒定結果一公布，徐茜的臉色立刻一變。
有些惶恐的看向了蘇元一。
蘇元一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從前來道歉會的人臉上掃了一圈，若有若無的視線，在徐茜變僵的臉上定格了幾秒，才繼續道：“經過對死者的解剖跟對手術錄像的反複查驗，我們得出了很準确的結論，手術并沒有任何過失，也并未留下死者死亡的隐患，換言之，就是手術進行的非常成功。”
說到這裏，蘇元一停頓了一下，還是扯了扯嘴角，聲音嚴肅，卻又有些惋惜的開口：“若不是大衆告訴我這台手術是一個實習醫生主刀做的，那麽，我會誤以爲這是宋霜親自上台做的手術。”
記者們在台下發出一聲低呼。
随後便是諸多的議論聲。
有些人驚訝又疑惑的看着顧白笙。
徐茜跟周一一也不可思議的看向了白笙笙。
三哥跟阿勇等人的表情更是震驚又滑稽。
連帶着姜壽元看向顧白笙的眼神都變的更認真而有深意了些。
蘇元一是北城最具權威的法醫。
幫助警方偵破了諸多案件，在國内都是十分有名氣的。
這種級别的法醫所拿出來的鑒定結果，是百分百不會出錯的。
所以，說服力也十分巨大。
台下的記者們有種被打臉的感覺。
三哥跟阿勇更是一時之間像是被泥巴塞住了嘴一樣，臉色難看，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蘇元一看着台下這些人的表情都很有趣，冷冰冰的笑了下，道：“空氣栓塞是在輸液或輸血的過程中，因爲人爲因素造成的空氣進入機體内經脈，直至心髒，引起血液循環障礙的現象，假如進入的空氣量比較少，那麽，是不會産生太大的危害的，但是，如果進入的空氣量很大，就會引起機體的嚴重缺氧，造成立即死亡的後果。”
徐茜的手心開始出冷汗。
她眼神有些閃躲的避開了和護士長呂萍的注視，咬緊了下唇。
台下的記者也聽出了蘇元一的意思，道：“請問這是一場故意謀殺案嗎？”
“目前警方正在調查，”蘇元一道，“具體情況，還請各位等警方的調查結果。”
“死者是在離開手術室一天之後，才因爲空氣栓塞而死亡的，也就說明，是在進入加護病房之後，因爲人爲因素，而造成的機體嚴重缺氧，導緻立即死亡的，對嗎？”
“是這樣的。”
蘇元一點頭。
這下，經過了蘇元一的證明，小野的死因真相大白。
記者們紛紛湧到台子邊，開始将話筒伸向蘇元一：“您可以透露一些關于死者解剖的其他發現嗎？”
“手術的完成真的如同您所說的那樣，可以擔得起這樣高的評價嗎？”
“請問您對于手術主刀醫生存有過分評價嗎？一個實習醫生的能力，真的能堪比有北城外科雙壁之稱的宋霜宋醫生嗎？”
記者們接二連三的問題，讓蘇元一皺了皺眉毛。
他爲人冷漠。
整日裏最喜歡的是跟屍體打交道。
忽然被這麽多記者蜂擁過來圍着，有些不悅。
而對于記者們的問題，更覺得無聊至極。
所以，說出來的話，冰冷犀利，又毫不客氣：“我所說的話，句句屬實，請各位不要一遍遍懷疑我的職業素養跟人格。”
記者們也聽出蘇元一的不悅。
但是，對于他對白笙笙這個實習醫生的高度評價。
還是覺得很好奇。
“請問，這位實習醫生白小姐的手術能力，爲何讓您給出這樣高的評價？”
“解剖她的病患，讓我覺得很熟悉。”蘇元一道。
“很熟悉？”
記者們好奇不已。
蘇元一若有所思的看向白笙笙，緩緩道：“我曾經解剖過被稱爲北城外科雙壁之一的顧白笙顧醫生的患者，患者同樣做過這類手術，我這次解剖，仿佛看到了那次解剖一模一樣的手術痕迹，這讓我覺得很意外，也覺得很完美。”
記者們紛紛詫異的将目光放在了顧白笙的臉上。
顧白笙皺了皺眉，看向蘇元一。
這個蘇法醫，話太多了。
而姜壽元這時候也已經看出來，道歉會已經完全結束。
無須繼續留在這裏。
便招呼顧白笙：“白小姐，道歉會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交給蘇法醫吧。”
顧白笙也看出來，繼續留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
沖看着自己的蘇元一微微點頭示意之後，便随着姜壽元等人，退出了會議大堂。
蘇元一看着顧白笙離開，冰冷的眼珠，微微浮起一抹笑意來。
隻是，看起來，不怎麽有溫度。
顧白笙的身上還有被扔的碎雞蛋的蛋液跟蛋黃粘在身上，雖然已經被宋霜擦了一部分去。
但是并沒有擦幹淨。
出了會議大堂之後，她就接過旁邊遞過來的紙巾，開始用手去擦身上的蛋液跟蛋清。
周一一也因爲蘇元一對顧白笙的高度評價，而在心裏震驚不已。
看着她忙着擦身上的髒東西。
就用胳膊肘輕輕戳了戳楊靖，道：“她的能力真的能跟顧醫生相比？”
“蘇元一都這麽說了，你還懷疑什麽？”
楊靖反問周一一。
周一一搖頭：“這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不過是個實習醫生而已啊。”
“醫學界也不乏天才。”
姜壽元聲音沉沉的歎息。
眼睛看向顧白笙的時候，卻放光的。
他之前還在擔心二院外科的生死存亡。
今天，居然就讓他找到了這麽一個天才醫生。
真是老天助他。
“事情已經處理完了，回家洗個澡吧。”
宋霜要把顧白笙送回家。
顧白笙卻搖搖頭：“不行，先不能走，甜甜那邊……”
剛說到張甜甜。
休息室的門口，就傳來了張甜甜的聲音：“白小姐？宋醫生？”
聽到張甜甜的聲音，衆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張甜甜的身上。
張甜甜因爲弟弟去世，這幾天疲憊至極。
但是，還是撐着走到了這裏，來見顧白笙。
“剛才三哥跟阿勇沒有跟您道歉，我替她們對您道歉，對不起誤會您了，白小姐。”
聽到張甜甜的話，顧白笙心裏也不太好受。
“抱歉，我還是沒能救他……”
顧白笙知道，對于張甜甜來說，小野就是她的全世界。
父母去世，隻留下他們姐弟。
這樣相依爲命了許多年，張甜甜生命中最珍惜的，就是這個唯一的弟弟。
而小野，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您盡力了，小野沒能活下來，并不是因爲你的失誤，我仍舊謝你救了他。”
張甜甜垂了垂眼睛，眼中的淚水快要控制不住的湧出來。
顧白笙注意到，她手心裏，緊緊的攥着一個東西。
顧白笙走過去，想要安慰她。
張甜甜就擡起頭來，伸手抓住了顧白笙的手指：“這個，還給你。”
顧白笙感覺到手心裏被塞了一個東西。
她詫異的低頭去看。
就發現，被張甜甜塞在手裏的，是她當日送給小野的那個手機挂件。
挂件上的小玩偶還在眯着眼睛，可愛的望着他。
她記得，當時小野是很喜歡這個挂件的。
“處理完小野的喪事，我就回貴城了。”
張甜甜悲傷的望着顧白笙，“我本來想要帶他一塊兒回去的，真可惜，到了最後，還是沒能把他從北城接回去。”
“甜甜……”
顧白笙想要安慰她。
可是，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處開始安慰。
她對張甜甜的痛苦幾乎是感同身受。
張甜甜失去了唯一的弟弟，而她，當年失去了自己至親的兒子。
同樣是失去至親，痛苦是一樣讓人難以忍受的。
但是，這個時候安慰的話，卻是又那麽蒼白無力。
張甜甜望着她：“剛剛的道歉會，我已經看見了，害死我弟弟的，另有其人。”
“警方會查出來的。”
顧白笙也想不明白。
到底是誰，會對小野下手。
張甜甜恨恨的眯眼：“害死我的弟弟，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顧白笙能看出來，張甜甜的心中，有多恨這個害死了自己弟弟的人。
她咬了咬唇。
張甜甜的目光，越過她，定格在了她身後的人身上。
不知道爲何，目光有些怪異。
顧白笙發覺到張甜甜的視線有些怪異，便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一下子就看見，在她的身後，徐茜正臉色發青的躲避着張甜甜的目光。
盡管她一直在佯裝鎮定，可是，那雙往日裏都很靈動的眼睛，此刻卻無論如何，都不敢正面去面對張甜甜。
張甜甜望着她，質問：“是你給我弟弟換的輸液瓶吧？”
徐茜被張甜甜這樣質問，下意識的回答：“不是……”
她急于出口否認。
下意識的去撒謊。
讓室内的人都皺眉，看向了她。
徐茜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急忙開口：“不是我害死你弟弟，我在給你弟弟換輸液瓶的時候，有仔細的查看過，絕對沒有空氣進入你弟弟的身體裏，你不要污蔑我。”
張甜甜并不相信她的話：“如果不是你，你爲什麽不敢跟我對視？”
徐茜心裏慌得不行，卻還是迅速回答：“我怎麽不敢跟你對視，我現在就在看着你的眼睛，你不要捕風捉影冤枉好人，現在你們不去冤枉白小姐了，反而要調轉矛頭冤枉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