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笙起床後，認真洗漱打扮，吃了點早餐，就跟宋霜早早出了門。
路上的時候，接到曲曉波打過來的電話。
“聽說二院要舉行道歉發布會？”
“是。”
顧白笙回答。
“你不要去，現場肯定都拿你開刀。”
曲曉波知道那些媒體的嘴巴有多利。
知道顧白笙一旦去，必然會被爲難。
所以不想讓她去。
顧白笙卻無奈的笑道：“你說晚了，我已經在去的路上了。”
“馬上掉頭，回去。”
曲曉波有點急了。
語氣都拔高了。
旁邊宋霜甚至都能聽見電話裏曲曉波着急的聲音。
顧白笙不再說笑，認真道：“好了，别擔心，我都能應付。”
“你能應付什麽呀？那些人說話可不會考慮你的感受，隻會把你逼到崩潰，然後抓你的錯誤。”
“我隻是去參加道歉會，又不是上法庭被判刑，你幹嘛想的這麽可怕？”
“這跟上法庭有什麽區别嗎？”
曲曉波頭疼的勸她：“宋霜的本事能搞定，你就别去了。”
顧白笙聽到她的話，轉頭看向宋霜。
宋霜正握着方向盤開車，表情冷淡。
感受到顧白笙的目光，就略略轉頭看了她一眼。
他的面容冷峻好看，整個人都有種淡漠的貴氣感。
但是卻不是那種陰柔的俊美，反而是一種屬于成熟男人的堅毅沉穩。
讓人看着，就覺得被他保護是很有安全感的事情。
曲曉波所說的話，她不懷疑。
宋霜的能力毋庸置疑，這場發布會就算是她不去參加，宋霜也能完全搞定。
但是，意義不一樣。
她是這件事的當事人。
若是她不出場，就算是道歉會召開了，也會被人說做是二院沒有誠意。
多多少少的，還是會損害二院跟宋霜的聲譽問題。
所以，她必須去。
“我相信他能搞定，但是我去的話，他會更輕松一點。”
她說出來的時候，宋霜望了她一眼。
顧白笙微微·沖他笑了一下。
淺淺的笑容，讓宋霜忍不住擰了擰眉毛。
她的眼睛，在彎起來的時候，就像是天河秋水一樣，溫柔又明亮。
這樣漂亮溫柔的笑容，讓他忍不住的就想起當年她念大學的時候，那副溫軟又明媚的模樣。
宋霜收回視線，心裏像是被暖陽燙了一樣。
早上接到姜壽元電話的不悅，都被她的笑容一點點的撫平了。
“你真的要去？”
曲曉波聽顧白笙說的堅定。
知道她是不會改變主意了。
顧白笙應了一聲。
曲曉波就無奈的開口道：“那你自己小心。”
她沒有什麽别的可以幫她的，也沒有什麽别的可以爲她做的。
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勸她小心一點。
顧白笙笑她：“沒事，放心吧。”
曲曉波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明明看起來就是顧白笙上刑場。
但是，被一而再再而三安慰的，卻是她這個在刑場之外的人。
這麽多年過來，連她也分不清，她們兩個到底是誰更堅強一些。
顧白笙安慰下曲曉波之後，收線看宋霜。
宋霜覺得顧白笙今天早上總是在看自己，不禁心中有些動搖。
“幹嘛老是盯着我看？”
顧白笙猶豫一下，跟他開玩笑：“怎麽？覺得我的眼神很惡心？”
宋霜蹙眉。
有點不悅的瞪她。
那樣一雙墨色的眼睛，瞪人的時候，讓人覺得是很兇。
冷冰冰的兇。
顧白笙卻在被他瞪的時候，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宋霜的臉黑了：“在笑什麽？”
“你以前不都是這麽說我嗎？”
宋霜不解，迷惑的看她。
顧白笙一本正經道：“以前我多看你一眼，你都會說我的眼神很惡心。”
宋霜被說到以前的事情。
薄唇張了張，似乎是想解釋。
但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确實很惡心。”
顧白笙也不覺得難過。
隻是又笑起來。
笑聲輕輕的。
聽到宋霜的耳朵裏，宋霜卻覺得這笑聲像是柔軟調皮的羽毛一樣，在不依不饒的撓着他怕癢的心。
一路上，氣氛都很柔和。
顧白笙昨晚睡得不是很好，後半路的時候，眯着眼睛打哈欠。
就像是漂亮的布偶貓一樣，眼珠裏都有朦胧的水意。
宋霜掃了她幾眼，最後忍不住，心軟道：“困的話就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她很堅持：“不用，到了現場睡意朦胧的不好。”
患者去世。
是一件悲痛的事情。
盡管她不是他的家人，但是在發布會上也應該清醒的表達自己的歉意。
她不想用不好的狀态去面對這場發布會。
即便是很疲憊，她也想認真的跟大家道歉。
宋霜看她固執的很。
沒有再勸她。
到了醫院的時候，各家媒體的記者已經憑借着醫院的邀請通行證，開始陸續往醫院的會議大堂走。
白笙笙下車随着宋霜去會議室的後場。
還被幾個記者抓拍了幾張照片。
隐隐約約聽到那幾個記者的議論聲。
“怪不得能嫁給宋霜，長得不錯啊。”
“氣質上來看，跟宋霜原先的太太有點相似。”
“說起來，還真是。”
“特别像她太太上學時候的樣子。”
“男人果然是永遠都喜歡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孩子，宋霜這種專情的也不例外啊。”
“還真是，太太剛去世不到半年，就再婚了。”
“或許是找個氣質差不多的替身呢？”
幾個記者的話，傳到顧白笙的耳朵裏。
顧白笙皺了皺眉毛。
轉身去看那幾個離開的記者。
宋霜注意到她停下腳步，也順着她的視線一起去看那幾個記者。
這時候，剛好周一一走過來，跟她們打招呼：“宋醫生，白……白小姐？”
周一一對顧白笙的稱呼還是有點糾結。
顧白笙沖她點了點頭：“周護士。”
周一一對顧白笙能到現場發布會來，也很意外。
甚至還有點佩服她。
她還以爲她闖了這麽大的禍，肯定不敢來參加發布會呢。
沒想到，她居然到了現場。
“楊醫生已經到後場去了，讓我來交給你們這個，這個是發布會的道歉稿。”
周一一将手裏的兩份道歉稿分别給顧白笙跟宋霜。
周一一還解釋：“楊醫生怕白小姐緊張，所以昨晚連夜寫了這個道歉稿，白小姐可以看看，免得待會兒太緊張不知道說什麽。”
顧白笙對楊靖的道歉稿有點哭笑不得。
轉頭看宋霜：“楊靖還是這麽有趣。”
宋霜跟周一一聽到這句話，都是一愣。
顧白笙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身份區别，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忙亡羊補牢：“我以前在二院做實習生的時候，楊醫生也很細心有趣。”
周一一的嘴角動了動。
聽到她說以前在二院做實習生的時候還對楊靖印象挺好。
馬上就想到了白笙笙勾·引科室主任的就傳聞。
有點懷疑她以前還對楊靖有想法。
頓時，看她的眼神都變得帶了敵意。
顧白笙不知道周一一腦子裏的這些想法，隻是覺得周一一的眼神變得很不友善。
有些不解的轉頭看宋霜：“我說錯什麽了嗎？”
“走吧，别說了。”
宋霜看她還不知道自己說到了周一一不爽的地方，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
周一一望着顧白笙離開的背影，眼神不爽又嫉妒。
看着宋霜拉着顧白笙離開，還有點酸酸的無奈。
盡管不爽她，但是又有什麽辦法？
人家有宋霜罩着呢。
顧白笙跟宋霜一起進了會議室的後場。
休息室裏，楊靖緊張的腦門冒汗，手裏攥着昨晚趕出來的道歉稿，嘴裏還在嘀嘀咕咕的低聲背着。
就像是要登台演講的小學生一樣。
顧白笙看見楊靖這幅樣子，忍不住跟身邊的宋霜嘀咕了一句：“楊醫生這幅樣子還挺可愛的。”
宋霜蹙眉。
宋霜馬上就打住了話頭。
那邊楊靖看見宋霜跟顧白笙過來了，趕緊停下自己背的道歉稿，沖他們走過來：“宋醫生，白醫生。”
顧白笙微笑：“我不是二院的醫生，你不用這麽稱呼我。”
她不是二院的醫生，被這樣稱呼，覺得受之有愧。
但是楊靖卻憨笑了一下，道：“白小姐有機會，一定要來我們醫院工作。”
聽到楊靖的話，遠處的姜壽元也走了過來。
跟宋霜點了點頭，态度溫和的問顧白笙：“白小姐緊張嗎？”
“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是有點緊張。”
顧白笙說實話。
她以前見過大場面，在手術台上應對各種突發狀況也能面不改色。
但是，公開對病人道歉，這是第一次。
“那麽道歉稿你可以看看，是楊靖昨晚連夜寫的。”
姜壽元示意她去看看道歉稿。
顧白笙将道歉稿展開，大緻掃了幾眼。
道歉稿通篇的言詞都十分的誠懇，充滿了愧疚跟自責。
可她看着，卻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宋霜跟她說過的話。
隻要盡力了，就無須深陷在愧疚跟自責中。
做一名醫生，尊重生命，敬畏生命的珍貴。
卻沒有必要因爲對生命的敬畏而永遠的陷入自責跟愧疚中。
“很感謝楊醫生的道歉信，我會在道歉會上表達我的歉意。”
姜壽元看她眼神平靜，不顯慌亂。
欣賞的點了點頭。
正好這個時候，護士長呂萍過來通知他們：“姜院長，記者們都到會議大堂了，你們可以上台了。”
姜壽元看向顧白笙：“白小姐，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顧白笙吸了口氣，讓自己的頭腦更冷靜些。
然後轉身看向宋霜。
宋霜望着她，冷漠的嗓音溫和了幾分：“不用緊張，我跟你一起去。”
有他在，不需要害怕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