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宋霜似乎感覺到她一直在看他。
輕輕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歎息：“睡吧，很晚了。”
顧白笙收回視線，慢慢閉上了眼睛。
的确很晚了。
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
經過一晚的發酵。
二院允許實習醫生上手術台主刀的事情已經變成了整個北城最受關注的事件。
街巷之間，都是說這件事的。
曲曉波早上出門去買早餐。
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街邊的小販在一邊交談，一邊給客人做早餐。
“聽說沒有，現在實習醫生都能上手術台主刀了？”
“哪裏的黑心醫院敢這麽做？”
“大名鼎鼎的北城二院，可不是什麽黑心醫院。”
“還有這種事？”
接過攤主大媽遞過來的煎餅果子。
買早餐的老大爺搖搖頭，悲憤的歎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可不是嘛。”
旁邊賣豆花的攤主跟客人也在聊天。
豆花攤主問常客：“你家的女兒不是在北城二院做實習護士嗎？”
“是啊。”
常客點頭。
攤主就又問：“那這事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我覺得二院作爲北城有名的大醫院，不應該做出這種不着調的事情來啊。”
那個常客也歎息：“我女兒這幾天失戀，脾氣正壞，這種人家醫院的事情，咱也不敢說，咱也不問的。”
攤主聽見，就開始跟常客聊起了自家兒子的戀愛史。
曲曉波聽着小吃街的人這樣熱議二院的事情，嘴角抽動了一下。
那邊張恺聽見瞧見曲曉波光顧着聽人家八卦，也不趕緊走。
就瞧了一眼手機上上班的時間，開口催她：“買完就走了，我要遲到了。”
曲曉波回過神，拎着攤主遞過來的兩份早餐，轉身上了張恺的車。
上去之後，不滿的瞪他一眼：“知道今天早上有會要開，你還出門這麽晚？”
“那還不得怪媳婦兒太迷人？”
張恺笑呵呵的轉頭看了曲曉波一眼。
曲曉波皺眉瞪他一眼：“沒個正形。”
本來早上可以早點出門的。
但是張恺這幾天精力格外好。
不知道是不是前陣子鬧分手把他吓到了，現在黏糊的要命。
那勁頭，都快趕上當初熱戀的時候了。
曲曉波有點吃不消，上了車之後，一邊吃早餐，一邊有點恹恹的看着窗外的風景。
心事重重的，也不看張恺的臉。
張恺轉頭看了曲曉波好幾眼，發現她都是這幅表情，就咳了一下，問她：“怎麽了？”
曲曉波沒吱聲。
張恺的語氣就變得帶了一點讨好的意味：“哪裏惹你不開心了？”
“不關你的事。”
張恺對她百依百順的。
跟伺候老子一樣順着她，她沒什麽可挑刺兒的。
“那你在愁些什麽？”
“愁笙笙，”曲曉波頭頂着車窗玻璃，憂心道，“你看看現在的人，唯恐天下不亂一樣，都在說二院這件事，我今天早上一路過來，十個有九個在說這件事，還有一個說笙笙是在手術台上把人做死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我清楚前因後果來龍去脈，我都要信了他的邪了！”
曲曉波聽見那些人誣陷顧白笙，心裏就有氣。
張恺也知道曲曉波跟顧白笙的關系一直好。
這會兒顧白笙出了事兒，最着急的就是她。
但是謠言這種事情，一旦傳播起來，威力巨大。
還會讓人真假難辨。
“謠言止于智者。”
張恺安慰曲曉波。
“哼，”曲曉波冷笑一聲，“我看就沒有智者。”
“那你不就是嘛。”
張恺給曲曉波拍馬屁。
曲曉波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少給我拍彩虹屁。”
“好了，開心點嘛，今天晚上不是還要帶你去我家吃飯嗎？”
張恺微笑着看曲曉波，哄她：“我媽知道你要過去，一大早就去買菜了，而且今天我妹妹還回來，我妹妹一直想見見你的。”
曲曉波不吱聲。
一想起要去見張恺的家人，就更頭疼了。
上次鬧分手之後，張恺雖然沒有再催着她結婚。
但是，已經開始多次邀請她去家裏做客，要她頻繁的去見家長了。
隻是之前他幾次提起來，她都以工作忙爲理由拒絕了。
這一次，沒能拒絕得了。
因爲張恺親自打電話去她工作的單位說明了情況，問清楚了假期。
“你今晚住在我家，明天我們一塊在家裏休息一天，我媽做飯很好吃的，而且我妹妹烤的蛋糕也超好吃，你一定會喜歡。”
曲曉波興趣缺缺的應了一聲。
有點敷衍。
張恺能聽的出來，卻沒有多說。
曲曉波一路上沒再說話。
腦海裏浮現出張恺那個錐子臉大眼睛的妹妹。
不知道爲什麽，心頭一股子煩躁。
雖然說婆媳天生是天敵的說法有。
但是她倒是沒覺得對自己未來的準婆婆有天敵的感覺。
反而是這個跟張恺長得一點都不像的小姑子很反感。
張恺不知道，這個準小姑子，在之前給她打過一通電話。
問東問西。
言語之間有種她跟張恺談戀愛，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樣的優越感。
她想起來就很煩躁。
張恺開車先送她到工作單位。
因爲曲曉波的話少，車裏的氣氛有點壓抑。
張恺爲了緩解氣氛，将車裏的廣播打開。
廣播剛剛打開，頻道都沒有調。
就聽見電台的男播音，字正腔圓的播報：“根據最新的消息，二院與今早對外公布，将于北城時間九點三十分，召開新聞發布會，針對實習醫生上手術台主刀一事，進行公開道歉，到場的人員包括北城二院的副院長姜壽元，國内外著名外科醫生宋霜，外科醫生楊靖，以及事件的當事人，曾經在北城二院做實習醫生的白笙笙。”
曲曉波聽見這側播報，立刻坐直了身子，攏着眉毛開口道：“笙笙要去參加新聞發布會道歉？”
張恺也有些意外：“宋霜居然帶她去？”
在他的印象認知裏，宋霜應該不會讓白笙笙去參加這場發布會。
因爲發布會上的矛頭肯定都會指向白笙笙。
場内刁難白笙笙的記者也絕對不會少。
讓白笙笙去，那就是把單隻羊放到狼群裏啊。
對于這樣的擔憂，宋霜在知道二院安排了發布會要道歉之後，也立刻就表示了反對。
他打電話給姜壽元，明确拒絕：“既然二院已經公開表示了讓她上手術台是我們全院的決定，這場發布會，她不出面也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是，她如果不出現，那這場發布會就沒有誠意了啊。”姜壽元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就知道，宋霜知道了之後，鐵定不會同意白笙笙參加發布會。
隻是。
這場發布會要對大衆表現誠意，就必須讓白笙笙出現在會場。
并且公開道歉。
“我反對。”
“宋霜啊，”姜院長苦口婆心的歎氣，“我知道你擔心她會受傷，擔心會場的記者會言詞傷人，但是，白笙笙不出現，我們二院這幾個人也難表誠意，對于病人的生命，我們不是應該盡最大的誠意去尊重嗎？”
宋霜沉默下去。
姜壽元跟他保證：“宋霜，我跟你保證，這場發布會不會出現任何意外，你不要擔心，好嗎？”
宋霜皺眉，看了一眼床上睜着眼睛，抱着被子正在瞧他打電話的顧白笙。
顧白笙看他在陽台上接電話，還拉了玻璃門，仿佛是怕她聽見一樣，就眨了眨眼睛。
聽宋霜不松口，姜壽元搖搖頭，商量道：“你把電話給白醫生，我問問她的意見。”
宋霜開口就要拒絕。
姜壽元卻很了解他一樣，先出聲道：“她有自己決定的權利，如果她害怕不想來，我絕不勉強。”
宋霜聽着姜壽元的稱呼，眉心淺淺蹙起，看向了卧室的床上。
顧白笙從床上掀開被子。
還是赤腳踩着地毯走了過來。
她拉開玻璃門，問他：“是醫院打來的嗎？”
宋霜歎息，将手中的手機遞給她：“姜副院長打來的。”
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她。
顧白笙伸手接過電話，還跟他輕聲問了一句：“院長要跟我說話？”
宋霜點頭。
顧白笙這才把手機接過去，放在耳邊，跟那邊問好：“早，姜副院長。”
姜壽元點頭：“早，白醫生。”
顧白笙對姜壽元給她的稱呼，也覺得意外，忍不住擡頭看向宋霜。
宋霜倚在玻璃門的門框上，眼神平靜的望着她。
顧白笙被他看得眨了眨眼睛，有點局促的問姜壽元：“姜副院長要跟我說什麽？”
姜壽元溫和慈祥的聲音傳來：“通知你一下，今天二院有個新聞發布會。”
顧白笙點頭，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姜壽元也是緩了一下，才道：“是公開針對你的事情向外界道歉的。”
“辛苦醫院組織了，我會按時到場的。”
不等姜壽元說出她必須去的話。
顧白笙就主動表明了自己一定會到場的意思。
這樣的表态，讓宋霜跟姜壽元都很意外。
姜壽元更是被顧白笙驚的沉默了一下。
然後，才笑着道：“那麽，我們在會場等你過來，白醫生。”
“好的，院長。”
顧白笙跟姜壽元說好，才結束了這通電話。
她将手機還給宋霜。
宋霜接過手機，不太高興：“這場發布會你沒必要非得去。”
“我不去，顯得二院沒有誠意，對醫院跟你的影響都很大。”
宋霜有些詫異的，深深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