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的車多。
記者們在外面盯着也被凍得縮着脖子。
宋霜隻是稍微将車速提了一下,就很順利的出了門。
等到那些記者看在車牌号,反應過來是宋霜的車子開過去的時候,宋霜的車已經進了北城的馬路的車流之中。
想要再追都追不上了。
車上,宋霜接到胡慧打過來的電話。
胡慧聲音擔憂的問他:“我今天陪了笙笙一天,笙笙倒是不知道北城新聞播出的事情,但是,這樣一直瞞下去,也不容易。”
“我回去之後會跟她談的,您不用擔心。”
胡慧點點頭,聽出宋霜已經有了處理辦法。
而宋霜這邊說完之後,就撥開了車裏的車載收音機。
收音機裏果然也在說北城二院的事情。
他搖搖頭,無奈的将廣播關上。
過了紅燈之後,提速往家裏去。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半。
胡慧在家裏幫顧白笙做了晚飯。
張恺跟曲曉波還沒走。
看見宋霜回來了,曲曉波就有些沉不住氣了,上去問他:“怎麽樣?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公布出來。”
“公布出來?”
曲曉波幾乎要喊出來,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高可能會吵到顧白笙,她才又把聲音給壓下去,對着宋霜道:“實習醫生上手術台,一旦公布,你,她,還有北城二院,你們一個都别想好過。”
“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宋霜跟姜壽元已經一起考慮過這件事。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的确是公布事情比較好。
公布之後,再辦個道歉發布會。
跟大衆解釋一下。
如果在發布會召開之前,能夠出法醫的鑒定結果,那就更好了。
“這事兒有蹊跷。”
曲曉波皺眉,總感覺什麽地方不對。
轉頭問張恺:“對了,讓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麽樣了?”
“那個女·人的身份沒有查到,因爲跟案情關系不大,所以不能随便查那女·人的車子,不過,我可以委托車管局的同事幫我悄悄查一下。”
上次在肖容病房裏遇見的那個女·人的身份,曲曉波還是很在意。
跟張恺說了,張恺這邊是查了。
但是因爲教育學院的火災跟這個女·人幾乎沒有關系,沒能順利查到這個女·人的戶籍信息。
火災那邊的事情細查查不出來,而且學校跟消防大隊那邊說火災原因是因爲電路老化。
若是再查不出什麽來,就隻能按照電路老化來了結這件事。
宋霜不知道這件事,有些奇怪的問曲曉波:“什麽女·人?”
曲曉波就說道:“上次我們在肖容的病房裏見到一個很漂亮的年輕女·人來悄悄的看他,但他那個時候還在昏迷,事後笙笙問過他認不認識那個女·人,他說不認識。”
宋霜思索:“是不是肖家的親戚?或者是她母親那邊的親戚?”
“不知道,反正看起來很有錢,開的車是限量版的‘poison’,全世界隻有三輛。”曲曉波說起豪車來,還有點感歎,“這女人也夠厲害的。”
poison?
宋霜在大學的時候也玩過車,但是跟顧白笙結婚之後,就不玩了。
雖然現在他不玩車了。
可是,盧旌思還偶爾去比賽,對車的了解也比他要敏感的多。
他垂眼,思索着待會兒給盧旌思打電話問這件事。
胡慧也看出他神情疲憊來,想起這兩天,各種事情纏身,他肯定休息不好,便歎了口氣,對他道:“笙笙還沒吃晚飯,待會兒她睡醒了,你記得喊她吃飯,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
曲曉波也知道宋霜這幾天都很忙,點點頭:“我們送阿姨回去,你休息吧。”
張恺臨走之前還道:“我那邊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們。”
宋霜送他們出門。
關上房門之後,才皺眉給盧旌思那邊打了個電話。
盧旌思也很關注二院的事情,接到宋霜的電話,便問:“忙裏偷閑給我打電話,我有什麽地方能幫到你嗎?”
“poison這輛車北城有嗎?”
一提這個車名,盧旌思那邊詭異的沉默了一下,接着才問:“怎麽忽然對這輛車有了興趣?”
“全球一共三輛,七年之前發行的,一輛在英國,兩輛在迪拜,爲什麽北城會有一輛?”
“真的有?”盧旌思笑了一下,“會不會是仿的?”
盧旌思當年還動過這輛車的念頭,但是,沒有成功。
車子發行之前,就已經被高價售出。
據說,英國那一輛的車主,買回去之後并不太開出來。
盧旌思當時還去英國專程尋訪了人家一趟,但是沒見到人,也沒見到車。
這輛車的消息問他,是最準确的了。
“北城的事情,你比我要清楚,是不是仿的,我想請你幫我留意。”
他因爲工作的事情,出去應酬交際的不多,在這些上流公子哥的圈子裏面,也已經很少一起玩兒。
但是盧旌思跟莫紹言不一樣。
未婚之前的盧旌思跟莫紹言一直都是北城裏消息最靈通的。
也是玩的最潇灑的。
“我會幫你查,不過,可以确定的是,這輛車出現在北城的頻率不高,不然我不會到現在都收不到消息,圈子裏的人都知道我對這輛車有多執着。”
盧旌思說的話,惹得宋霜笑了一下:“是,看的出來。”
“對了,張野的那台手術,真是你的新太太主刀的?”
盧旌思忽然問。
宋霜點頭:“是,怎麽了?”
“很奇怪,”盧旌思淺笑,“我有些懷疑,她爲什麽會有這種本事。”
“你可以把她看成是個醫學方面的天才。”
“比顧白笙更天才嗎?”
盧旌思笑着追問。
宋霜思索了一下,回答:“跟她一樣天才。”
“顧白笙在世的時候,你可從來沒有說過她是這方面的天才。”
“她曾經見過北城人醫的譚主任。”
盧旌思眯起了眼睛:“那個已經死了的譚醫生?”
“是,”宋霜聲音沉了沉,“雖然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那位譚主任好像很喜歡她。”
“怎麽說?”
“她送了一本書給笙笙,不過,後來那本書弄丢了。”
“送書?”
盧旌思道:“我看過那位譚主任的專訪,聽說她對很有天賦的學生會送書鼓勵。”
“很巧,我太太就是。”
說起來,宋霜有些小驕傲。
盧旌思在那頭也聽出來了:“等你處理完這件事,我想請你們夫妻倆吃頓飯。”
“夫妻倆?”
“對,夫妻倆。”
盧旌思強調。
不隻是要邀請宋霜,還有他這位新太太。
他有很強烈的直覺,這個白笙笙,并不是外界謠傳的那樣廢。
宋霜點頭:“好。”
他應下,盧旌思才跟他結束了這通電話。
宋霜通完電話後,将手機放在桌子上。
一轉頭,就看見顧白笙正穿着睡衣扶着客廳的拐角,在看着他。
“你剛才打電話提到我了。”
她道。
宋霜微笑一下:“是。”
“是誰在問我?”
“盧旌思。”
“上次結婚的那位盧先生?”
她對盧旌思還是很了解的。
宋霜的好朋友,一起生長在北城上流社會的公子哥兒,一個圈子裏面的人。
隻不過,她之前嫁給宋霜的時候,懷着孕結婚,婚後生孩子,照顧孩子,一直都不太跟宋霜出去參加這些上流圈子的年輕人聚會。
對盧旌思跟莫紹言等人,也并不是非常熟悉,隻是迎面看見認識對方的那種程度。
“爲什麽問起我?”
她又問。
“你給小野做的這個手術,受到很多人的懷疑,所以許多人想要從我的口中确定真假。”
顧白笙垂了垂眼睛,沒有說話。
這種級别的手術,對她在沒有經曆喪子之痛的打擊之前,是最普通的手術,根本不存在難度一說。
但是,喪子之痛之後,這種手術,她就一台都沒有做過了。
小野的手術是迫不得已,不過,她能确定,她沒有出現任何的失誤。
“來吃晚飯,嶽母走之前囑咐我喊你吃飯的。”
宋霜示意她去餐廳。
顧白笙朝着餐廳走過去,坐在宋霜給她拉開的椅子上。
宋霜脫了外套,彎起袖子,洗過手之後,給她盛了米粥跟小菜放在桌子上。
順帶着拉開椅子坐下,準備跟她一起用餐。
顧白笙手上拿着湯勺,問宋霜:“你沒有話跟我說嗎?”
“你覺得我應該有話說?”
“有的。”
顧白笙抿唇,眼神平靜,卻不迷糊:“你不會沒事兒讓胡阿姨過來陪我一天的,小野手術的事情,已經影響更大了,對嗎?”
宋霜本來打算吃完飯再跟他說的。
現在聽她問起來,索性就笑了一下:“沒錯,我讓楊靖把事情說出來,讓他告訴大衆,做主刀醫生的的确是你。”
顧白笙的眉毛攏緊了。
宋霜放下手裏的勺子,問她:“你害怕嗎?”
“如果說出來,我被罵是小,二院跟你會面臨更嚴重的指責。”
宋霜笑着道:“我不怕。”
顧白笙望着他,有些啞然。
他擡眼看着她:“我把你放進手術室的時候,就已經想清楚後果了。”
“很抱歉,連累你。”
宋霜笑着夾菜,眉宇之間有幾分調侃的笑意,“我什麽時候怕過你連累我?我從來擔心的,隻有你會怕。”
顧白笙聞言,心中蓦然一動,仿若有什麽地方被擊中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