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見外面有宋霜正在通電話的聲音輕輕的傳進來。
“我馬上過去，稍等。”
顧白笙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剛好宋霜進門拿外套，看見她醒了，就道：“早餐在餐桌上，熱一下再吃。”
“哦，好。”
顧白笙應聲。
宋霜拎着自己的外套往外面走。
顧白笙忙叫住他：“你要去醫院？”
“嗯。”
宋霜點頭。
“我跟你一塊兒去。”
肖容跟張甜甜都在醫院裏，她想跟宋霜一塊兒去。
宋霜卻道：“你别去了，在家裏休息。”
說完，還道：“對了，今天嶽母過來，你中午跟嶽母一起在家裏吃。”
嶽母？
顧白笙琢磨了一下，才意識到宋霜是說的胡慧。
她從床上匆忙下來，裹着睡袍送他出門：“怎麽胡阿姨忽然要過來。”
“不知道，等來了你問問。”
宋霜拿了車鑰匙跟外套出門。
顧白笙穿着睡袍，送到門口就不能再出去了。
如同宋霜所說的，胡慧在早上八點鍾的時候按響了門鈴。
顧白笙一打開門，就看見胡慧的手裏拎着一個保溫盒。
“我帶了今天早早熬得雞湯，你吃飯了嗎？”
“已經吃過了，阿姨快進來吧。”
顧白笙還是有種開口就叫她媽媽的沖動，但是想到胡慧如今跟她的關系已經不是母女，就又把話給憋回去了。
顧白笙請胡慧進了門，胡慧看了看家中已經沒有宋霜的影子，就道：“宋霜去醫院了？”
“是。”
“那你就待在家裏吧。”
胡慧将雞湯放在餐廳的桌上，開口：“對了，聽曉波說你昨天又進局子了。”
顧白笙抿了抿唇，實在不覺得老是進局子是一件光榮的事情。
不過，這也是事實。
就點了點頭：“嗯……”
“怎麽回事兒？”
胡慧一邊去廚房裏拿了碗出來給她倒雞湯，一邊開口問她。
顧白笙爲難的開口：“醫院裏有人鬧事，強詞奪理，我很生氣，就……”
“你跟人打架了？”
胡慧一擡眼。
顧白笙就嘴角動了動，搖搖頭：“不算是打架，就是……”
“就是什麽？”
胡慧又問。
顧白笙才有點艱難的開口回答：“就是用茶水潑了他一下。”
“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兒。”
胡慧擔心的還是她。
仔細看過她全身上下沒有受傷的地方之後，這才放了心：“你今天就在家裏吧，我跟你說說話。”
顧白笙覺得很奇怪，胡慧平時也不來家裏做客。
怎麽今天就來家裏陪她了？
而且，看樣子還一整天都不打算跟她出門了。
“阿姨要看電視嗎？”
顧白笙害怕胡慧在家裏無聊，就要去客廳給他開電視。
她早上起來剛吃了早餐洗漱完畢，還沒來得及看早上的新聞呢。
正想開電視。
胡慧那邊就開口道：“看什麽電視，你要是無聊，多看幾本書吧，實在不行，我教你繡花。”
“繡花……”
顧白笙嘴角動了動，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預感剛出現。
那邊胡慧就已經從自己的帆布包裏，拿出了竹繃子跟繡花線，還有繡花圖案。
這是有備而來啊……
胡慧拉着顧白笙在家裏學繡花。
那邊曲曉波卻看着早上的新聞腦子都要炸了。
一通電話就要給顧白笙打過去。
隻可惜，電話在打出去之前，宋霜那邊就先把電話給打進來，把她的沖動給壓住了。
“你今天沒事不要跟笙笙提時事熱點。”
曲曉波表情都有些扭曲：“白笙笙現在上頭條了！”
她看着熱搜跟微博大軍的讨伐，頭皮發麻。
如今營銷号遍天下，一有點什麽行業内的敏感話題，就會被各種流量賬号跟營銷賬号拿出來做文章。
而‘實習醫生上手術台，造成患者死亡’的标題，可謂是眼下所有人都會忍不住點進去看一看的新聞。
她也不例外。
隻是點進去，就看見了‘實習醫生白笙笙’這七個字。
她這可就坐不住了。
“我讓她留在家裏了，她不開電視不玩手機的話，應該不會知道自己上了熱搜。”宋霜在淩晨四五點鍾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顧白笙又成了北城熱點人物的事情。
所以，在早上離開之前，給同樣知曉此事的胡慧打了電話。
讓胡慧來家裏做客。
技能拖住顧白笙不讓她出門，也能讓她不因爲這些事而心态受到影響。
“我下班之後也去陪她。”
曲曉波有些坐不住。
宋霜道：“你别亂說話。”
“我當然不會亂說話，隻是這媒體的标題也誤導性太強了吧，小野的死因還沒有法醫的鑒定結果呢，怎麽寫成一副就是實習醫生做手術把人給弄死的口吻？”
“人們在乎的從來不是死者是不是因爲手術失誤去世，而是實習醫生上手術台這件事。”
宋霜說的一針見血。
曲曉波也沉默了一下，無法否認宋霜所說的。
的确，微博熱評下面，幾乎沒有幾個理智的人發言。
輿論是一邊倒的在指責實習醫生上手術台的事情。
“她的手術不會有問題的，小野絕對不會是因爲手術原因而去世的。”
知道顧白笙的真實身份。
曲曉波堅定的相信小野的死因絕對不是因爲手術。
宋霜聽到她的話，點了點頭：“我也相信小野的死因不是因爲手術，但是，大多數人并不知道她的實力，所以會有現在的輿論導向也是很正常的。”
曲曉波咬牙：“不行，我得去評論。”
她絕對不讓顧白笙蒙受這種冤枉。
顧白笙的能力毋庸置疑，絕對不是手術的原因導緻小野去世的。
曲曉波跟宋霜結束了通話，曲曉波就立刻動員自己周邊的同事跟朋友，還有張恺的同事朋友去微博評論，給顧白笙正名。
張恺打開微博，看了看一邊倒的慘烈陣勢。
猶豫了一下，打電話勸曲曉波：“算了，你還是省省戰鬥力吧，這事兒等法醫的鑒定結果出來了，自己就平息了。”
“那不行，我絕對不能讓我們笙笙蒙受這種不白之冤，而且你也清楚，憑着笙笙的能力，手術哪裏會出問題？”
曲曉波對顧白笙的了解足夠多。
可是張恺卻道：“你知道她是有多年外科手術經驗的人，但是别人不知道，你去戰鬥，也會被人家噴的狗血淋頭。”
“我不聽。”
曲曉波很固執。
張恺無奈：“你不聽你就去試試。”
曲曉波當然去試了。
結果如同張恺所說的一模一樣。
她雙拳難敵四手，去護顧白笙，被人家噴的體無完膚。
氣的中午都少吃了半碗飯。
張恺下午去接她下班的時候，看她整個人氣的頭發都要豎起來，就知道肯定是沒能噴過人家。
“說吧，今天被人家留言噴了幾百層？”
“也就兩千多層吧……”
曲曉波這個‘也就’，讓張恺有點啞口無言。
她載着曲曉波往顧白笙住的地方趕。
一邊走，曲曉波一邊拿着手機啪啪打字，還跟個不服輸的小鬥士一樣，跟人家一起噴個沒完。
張恺問她：“你今晚是不是要被這些人氣的睡不着了？”
“那你不跟我一起戰鬥？”
“鍵盤俠千千萬，你指望所有人都是有腦子又有眼睛的？”
“這些人，隻是聽人家說說，就開始評理，看起來跟正義的使者一樣，實際上就是随着輿論導向而無腦噴的弱智。”
張恺看自己也勸不動曲曉波，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說，顧白笙被胡阿姨陪着待了一整天，是不是真的對這事兒一點也沒發覺？”
他覺得現代科技那麽發達。
手機新聞的推送層出不窮。
熱度這樣高的新聞肯定被推送了不隻是一次。
顧白笙絕對看一眼手機就能知道自己上了熱搜的事情。
就算是胡慧陪着她一整天，可能也根本就攔不住她知曉這件事兒。
曲曉波那邊卻道：“放心吧，胡阿姨不想讓笙笙知道今天的事，笙笙就肯定不知道。”
張恺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懂曲曉波的意思：“怎麽這麽說？”
“因爲胡阿姨會教笙笙在家裏繡花。”
“繡花……”
張恺也對‘繡花’這兩個字，産生了疑惑。
“繡花有什麽問題嗎？”
張恺又問曲曉波。
曲曉波的唇角動了動，道：“繡花問題可大了。”
曲曉波沒跟張恺細說‘繡花’有什麽問題。
但是到了顧白笙家裏的時候，顧白笙已經累得睡着了。
胡慧主動給曲曉波開了門。
張恺跟曲曉波跟胡慧問好。
胡慧點點頭，豎起手指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張恺跟曲曉波不要大聲說話。
曲曉波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問胡慧：“笙笙睡着了？”
胡慧點點頭。
曲曉波忍不住感歎：“真快。”
“這孩子一直都是這樣，隻要教她學繡花，就累的比誰都快。”
曲曉波跟張恺進了門，随着胡慧坐在沙發上。
曲曉波随手拿起旁邊的竹繃子，看着上邊修了一半的牡丹花，問胡慧：“這是笙笙繡的啊？”
胡慧笑着點點頭。
曲曉波看着綢緞上繡着的半個富貴牡丹，不僅誇贊：“她繡工越來越好了。”
“就是累得快，”胡慧拿起繡花針，繼續去繡自己手上的蝴蝶穿花圖，“這孩子眼力勁兒好，但是盯着看久了，就眼睛容易澀，所以剛才撐不住，已經去睡了。”
“今天的事情……”曲曉波悄悄問了一句。
胡慧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她都不知道，不要跟她說。”
曲曉波搖搖頭：“阿姨跟宋霜真是把她保護的夠好。”
胡慧微笑着搖搖頭：“宋霜這孩子想的周到，知道事情越鬧越大，又一時半會兒的沒法辟謠，所以才讓我來瞞住她，怕她知道了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