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跟阿勇對視了一眼，雖然不太想接受，但是也沒有理由拒絕。
無奈之下，阿勇點了點頭：“讓甜甜來吧，正好我也好久沒有見過甜甜了。”
姜壽元跟宋霜對視一眼。
姜壽元的眼中有非常明顯的懷疑。
北城二院已經十幾年沒有發生過醫鬧事件了，而小野的死因，看起來當時波瀾不驚，如今卻是忽然起了軒然大波。
這軒然大波，必然不可能隻是因爲小野的死。
他在北城這麽多年，隐隐約約的覺得，與小野的死捆綁在一起的，還有一些人不能放在明面上的計劃。
姜壽元給護士站打了個電話：“張甜甜醒了嗎？帶她來我辦公室一趟。”
那邊接電話的是護士長呂萍。
呂萍聽到是副院長打過來的電話，就開口道：“我去看看。”
張甜甜因爲弟弟的死傷心過度，已經昏迷了很久了。
就算每次醒過來，一想到這種傷心事，也會很快就哭暈過去。
這次，呂萍也不确定張甜甜是不是清醒的。
顧白笙在房門外面聽着，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敲了敲門。
姜副院長聽見，問了一句：“是誰？”
“我是白笙笙，姜院長。”
宋霜聽到是她過來了，皺了皺眉，起身：“我出去一下。”
姜壽元也隐隐約約的聽到了一些傳言。
而且在小野死亡之後，他也調查了當時進行手術的人，知道有一位救場醫生，也知道是宋霜允許後放進去的。
但是，這件事對醫院的影響非常大，所以，大家都保持緘默，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
而他不說，不代表不知道這件事。
如今宋霜要出去見白笙笙。
姜壽元就起了疑心，輕輕咳了一下，阻止宋霜：“是你太太嗎？”
宋霜點頭：“是。”
“我記得她以前也是二院的實習醫生，都是一家人，讓她進來吧。”
宋霜看向姜壽元，視線有些冷。
姜壽元也能從宋霜的眼神中感覺到宋霜的不悅，但是心中的好奇還是讓他難以改變決定。
于是，硬着頭皮，裝作淡定的對着門口喊了一句：“進來吧，白小姐。”
顧白笙就知道，姜壽元肯定會讓她進去。
而且她斷定，姜壽元肯定已經懷疑那位救場醫生就是她了。
如今，姜壽元讓她進去，她就更加确定姜壽元已經知道了。
白笙笙打開門，就看見宋霜正站在辦公室裏。
她輕輕喊了他一聲：“老公。”
姜壽元：“……”
三哥：“……”
阿勇：“……”
馬仔：“……”
甚至是宋霜，都對這個稱呼，有點無語。
宋霜瞪了她一眼，眼神顯然很不愉快。
但是，也許是因爲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沒有叫‘阿霜’而是叫了‘老公’的緣故，那不愉快的視線也緩和了許多。
起碼沒有淩厲到讓她覺得吓人。
她知道，宋霜不希望她出現在你這裏。
可是，她必須要出現在這裏了。
正好，她剛進來不久，呂萍也敲了敲院長的房門，道：“院長，張甜甜過來了。”
三哥阿勇跟一衆馬仔的臉上都稍稍有些不自然。
姜壽元洞察的看了一眼三哥跟阿勇，然後道：“張小姐進來吧。”
呂萍這才客氣的爲張甜甜打開了院長的辦公室房門，然後對着臉色蒼白，身體也愈加虛弱的張甜甜道：“張小姐請進吧。”
張甜甜沖呂萍點了點頭。
然後看向姜壽元的辦公室内。
她看見了宋霜跟顧白笙，無神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跟兩人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姜壽元開口：“這幾位聲稱是你跟小野的親人，我想請你确認一下，他們是不是你的親人。”
張甜甜這才目光輕忽的看向房間裏的三哥，阿勇，還有那七個馬仔。
阿勇看見張甜甜似乎有些心虛。
而三哥卻嗓門很大的開口：“甜妹子，我是你三哥啊，這是阿勇，你還記不記的，小時候一起去過魚塘的還摔了一身泥巴的那個阿勇。”
說完，還跟他介紹身後的幾個人：“這是老二，小華，強仔，還有……”
“好了，”張甜甜失去自己的親弟弟，本來就很煩躁壓抑，如今聽見三哥如此聒噪的說個不停，語氣都有些沙啞的喝止道，“我不認識你們。”
阿勇跟三哥一愣。
他們身後的馬仔們也一愣。
紛紛開口：“堂姐，我們都是一大家子的堂姐弟，你怎麽能不認我們？”
“就是啊，堂妹，我們過來是爲了給你跟小野讨公道的，你怎麽還不識好人心？”
張甜甜厭惡的看着他們：“我不記得有你們這些堂兄弟。”
三哥一聽，馬上就上火了：“甜甜，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以後小野沒了，你就隻有我們這些堂兄弟能護着你了。”
“就是啊，甜甜！”阿勇也在一邊幫腔。
張甜甜眼睛裏有淚花湧出來，看着這幾個人，冷笑：“十幾年不來往，現在看見有利可圖，就一個個跟喝血的虱子一樣湧上來了？！”
張甜甜的話裏帶着滿滿的怒氣跟厭惡。
說的三哥跟阿勇一梗。
話都有點被堵住了。
阿勇趕忙解釋：“不是我們不跟你來往啊，甜甜，我們幾個也是一直在外面打工，很多年不回去了，這不，昨天剛知道小野沒了，我們怕你被北城這幫庸醫欺負，就哥兒幾個連夜趕過來給你争氣了！”
張甜甜看着阿勇，又一一掃視過那幫一口一聲叫着自己堂姐堂妹的堂兄弟們，冷笑：“是嗎？你們是來給我争氣的嗎？我跟小野在北城這麽多年，都沒有跟你們聯系過，你們怎麽知道小野死了的？你們打哪裏聽到的死訊？又是誰通知你們的？”
張甜甜的話，字字句句的犀利至極。
讓阿勇跟一幫堂兄弟們都被問的說不出來了。
張甜甜見他們說不出話，才吸了口氣，提着精神看向宋霜跟顧白笙：“宋醫生，白老師，我沒有這些親戚，你們報警把這些人抓走吧！”
阿勇跟三哥瞬間就急了。
三哥是個暴脾氣，看張甜甜這樣，就要沖過去抓張甜甜的胳膊。
顧白笙眼疾手快，擋住了張甜甜。
三哥伸手要去撥顧白笙。
宋霜卻皺眉，擋在了顧白笙的面前，面色不善的問他：“你想去吃牢飯？”
三哥本來就很忌憚宋霜這個人。
現在被宋霜這麽一問，立刻就恹了。
旁邊的阿勇拉住三哥的手，免得三哥跟宋霜再起沖突，然後對着旁邊的姜壽元道：“我們幾個跟張甜甜都是堂兄妹，不信你們可以去查族譜。”
一說查族譜，三哥倒是來了精神，連連叫嚷：“對，對，你們去查族譜，就算是我們這個堂妹今天被豬油蒙了心不認我們，但是張家的族譜上面可是都記得的。”
姜副院長看這幾個無賴說的這麽真。
皺眉看向了張甜甜，認真的問她：“張小姐，你們真的是堂兄妹的關系嗎？”
張甜甜看院長問的認真。
咬了咬唇，終于還是點了頭。
她的确跟這幾個人是堂兄妹的關系，他們一大家子人很多，父親的堂兄弟就有七八個，所以，他這一個分支人也不少。
隻不過，窮親戚誰都不願意湊合。
她的父母去世之後，就算是有這麽多親戚，也沒什麽用。
大家各個都跟躲瘟神一樣，有多遠躲多遠。
後來她去外地打工，留弟弟在家裏，本來答應了照顧弟弟的一個堂叔，卻對弟弟又打又罵，她這才看清楚這些人情冷暖，帶着弟弟一塊兒來了北城。
說是親戚，其實，當他們變成了累贅的時候，這些親戚一個個的也在沒有親戚間的那點親情了。
而如今，這幾個早就已經不往來了的堂兄弟忽然出現在北城，也讓她覺得很蹊跷。
小野的死，她并沒有通知家鄉的任何人，爲什麽這幾個堂兄弟會找上門，還跟她說什麽要給她争氣？
三哥跟阿勇見張甜甜承認了他們之間的親戚關系，瞬間又變得有底氣了。
一個個開口跟院長繼續談條件。
“我就說了我們跟甜甜是親戚吧？你們還不相信？”
顧白笙皺眉：“甜甜說沒有通知你們來北城，你們是怎麽知道小野的死訊的？”
這個問題問的阿勇臉色一僵。
三哥還是蠻不講理：“我們怎麽知道的管你什麽事？怎麽，小野死了，你還不讓我們這些親戚過來知道個明确死因了？你們醫院是不是心虛？”
說不了幾句話，就一口一個你們醫院是不是心虛。
顧白笙被氣的眼睛都瞪大了。
阿勇則要機靈很多，走到甜甜的身邊跟甜甜說話：“甜甜，你不要傷心，小野的死，我們一定要跟醫院弄個清楚。”
張甜甜聽着這些人讨論小野死因的時候，根本沒有半分死了親人的悲傷。
就像是在讨論一個事不關己的陌生人一樣，瞬間有些悲從中來，一把将阿勇推開，指着阿勇的鼻子道：“我弟弟生前的時候你們一個把他當親人看的都沒有，現在我弟弟死了，一個個貓哭耗子的趕來，誰知道你們安得是什麽心？我自己的弟弟我自己能處理，不用你們這些人過來假惺惺！都走！都走！一個都不許留下！！”
張甜甜開始把這些人往院長辦公室外面推。
但是阿勇等人跟狗皮膏藥一樣，根本推都推不動，張甜甜又氣又急，嚎哭一聲，就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