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雅的手指輕輕揉着太陽穴：“你爸最近總是出門。”
“宋氏的事情很忙？”
林鳳雅點頭：“嗯。”
宋霜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讓我爸注意休息。”
林鳳雅放下揉着太陽穴的手指，擡眼看自己的兒子：“我說這個，你還不明白嗎？”
她的本意是宋氏集團現在急需有人幫宋朝陽分擔一些事情。
外人她總不放心，而她跟宋朝陽隻有宋霜這一個兒子。
左右想來，隻有把宋氏的集團交給宋霜打理，才是最妥當的。
但是，自己這個兒子明明那麽聰明，也能聽得出其中的意思，卻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來宋氏幫忙。
這真是讓她傷透了腦筋。
“現在二院還離不開我。”
宋霜直言。
林鳳雅蹙眉：“醫學界的人才此起彼伏，你不退一步給别人空間，怎麽知道二院的後生們撐不起二院的門面來？”
林鳳雅希望兒子去宋氏立足。
但是兒子一心放在醫學事業上。
這樣的分歧，日複一日的在他們宋家存在着。
林鳳雅卻預感，這樣僵持的情況，持續不了太久了。
很快，就需要兒子做一個明确的選擇了。
“能力強的人，并不需要我退步，自然可以超越我。”
宋霜應對母親的話毫不費力：“需要我退步的後生，還是不要去害人性命比較好。”
林鳳雅被兒子如此說，心口有些發悶。
卻也無法反駁兒子的話。
兒子說的沒錯，弱肉強食，能者居上。
沒有道理讓能者主動退步來捧弱者上位。
“話雖如此，但是霜兒，你爸不會留給你太多時間的。”
林鳳雅的目光變得溫柔了些：“你要知道，宋氏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了，你也是，要盡早幫你爸分擔才是。”
“再等一等吧。”
宋霜現在還不想離開。
林鳳雅次次都勸，但是顯然沒有什麽效果。
看着時間快要接近中午了，就歎了口氣，先略過了這個話題，道：“中午留下吃飯吧，你爸最近都不太回來吃飯，你陪陪媽媽。”
“嗯。”
宋霜本想立刻去醫院找顧白笙的。
但是母親既然這麽說了，還是留下陪着林鳳雅用了午餐。
林鳳雅在用午餐的時候，無意間跟兒子說起了肖家的事情。
“聽聞肖成業有讓自己的兒子回肖家的意思。”
“肖容就算回到肖家，也不過是個挾制肖幽的工具而已，肖成業并沒有真的培養肖容的意思。”
宋霜雖然不在商場，但是對商場豪門之中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卻都熟稔的很。
林鳳雅點點頭：“沒錯，肖成業很自負，即便是他女兒肖幽有些本事，但是這麽多年來，也沒有大權下放的意思，而教育學院的火災又被勾出了中飽私囊的事情，讓肖成業對肖幽有些懷疑了，這才把肖容給帶回肖家去。”
“說是培養，不過是利用。”
宋霜眉宇冷淡，對商場豪門這冷漠的父子情覺得有些嗤之以鼻。
林鳳雅擡眼，看向兒子：“肖成業對這個兒子不重視，這父子之間的感情是有些虛僞了。”
“嗯。”
宋霜點點頭。
林鳳雅又道：“不像我們家，你爸一直都很重視你。”
“我知道。”
宋霜想想自己的家庭。
父親出身北城名門，母親的家世也是北城上流。
兩個名流的結合，才有了他這位宋家獨子。
而且，比起其他豪門之間的聯姻，自己父母結婚三十年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相敬如賓的夫妻之情。
母親深愛着父親。
而父親也對母親十分體貼尊重。
多年以來，父母的婚姻都是被北城上流名門們稱贊的模範婚姻。
“接近年關，很多地方需要走動，你有空要常回來。”
北城的名門在年關都會有比以往更頻繁的走動，林鳳雅已經對這些名門之間的聯系習以爲常。
宋霜從小到大耳濡目染，也很明白。
便點頭：“有空就會回來。”
林鳳雅微微笑了一下。
但是想到自己兒子剛娶的媳婦兒，眉頭就又皺了起來：“她就不要來了吧。”
宋霜擡眼，看向母親，明白她說的是白笙笙。
“她也是我們宋家的一員。”
“我跟你爸都還沒有承認她。”
“我已經承認了。”
宋霜對白笙笙的身份已經給了肯定。
就算是林鳳雅跟宋朝陽不承認，他這邊也是承認了的。
林鳳雅聽到兒子這樣說，輕輕歎氣：“就算是你承認了，今年你才剛喪妻，又迅速的再婚，也有些不太好，年關的一些走動，就不要讓她來了。”
林鳳雅這句話，是默認了兒子把白笙笙看做宋家人的說法。
但是，年關的走動，還是不想讓白笙笙參與。
宋霜想着顧白笙也不喜歡這些複雜的人情走動，便應了。
林鳳雅這才放心了一些。
母子兩人的午餐吃到尾聲的時候，那邊宋霜忽然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楊靖打過來的，有些嚴肅，開口就問：“宋醫生，我有個問題想要跟你确認。”
宋霜看了看腕表的時間，正是午飯時間。
楊靖以往是不會挑别人用飯的時間問問題的，這一次，是怎麽了？
“你說。”
楊靖已經糾結猶豫了一個上午，反複的想着要不要問這個問題。
最後，還是有些忍不住，開口問宋霜：“宋醫生，我想知道，那天替代我做手術的那位女醫生到底是誰？”
宋霜的眼神沉了沉。
對面的林鳳雅也看出兒子的神色變了變，問：“什麽事？”
“醫院的事情，我要先回去了。”
宋霜不想在母親的面前跟楊靖說這件事。
起身，拿起自己搭在沙發背上的外套，便向着門口走去。
“怎麽忽然這麽問？”
“有人告訴我，那位女醫生是之前在我們二院做實習醫生的白笙笙。”
楊靖問他，“宋醫生，這是真的嗎？”
如果這個女醫生真的是白笙笙。
那就證明，他學醫多年，做了大大小小那麽多台外科手術，居然不如一個實習醫生。
這也太傷自尊了一些。
宋霜也能想到這一點，道：“當然是假的，你見哪個實習醫生能做這麽大的手術？”
“可是她的身形跟白笙笙很像。”
楊靖的心中還是有些懷疑。
宋霜淡淡：“不要胡思亂想，那位的确是貴城醫院的女醫生，若是你不相信，我可以幫你聯系她。”
楊靖見宋霜說的認真，也覺得宋霜沒有必要欺騙他，便道：“我信你，宋醫生。”
“還有别的事嗎？”
宋霜又問。
楊靖歎氣：“沒有了，打擾了，宋醫生。”
“沒事。”宋霜說的平靜，但是挂了這通電話之後，去還是微微蹙了蹙眉。
楊靖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來？
有人在他耳邊碎嘴嗎？
……
顧白笙把曲曉波跟張恺送走。
又跟胡慧說了會兒話，才把胡慧也送走。
人都離開後，她就去找張甜甜。
張甜甜一直守在加護病房的外面，看見顧白笙過來，趕忙站起了身：“白老師。”
顧白笙走過去，笑了一下：“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我替你看着小野。”
“不用了。”
張甜甜就算是疲憊也不想離開病房門口一步。
這個病房裏面躺着的是他唯一的親人。
她隻想等着小野醒過來跟她說幾句話。
告訴他已經沒事了。
如今，小野還沒醒，她一步都不想離開。
“你這樣會在小野醒過來之前累倒。”
顧白笙有些擔心她的身體。
張甜甜卻笑了笑，道：“沒事的，我身體很好，熬個三五天的沒事，而且我剛才吃完早飯，還打了個盹兒，這會兒很精神。”
“醫生過來查過房了嗎？”
顧白笙約摸着，這個時間醫生肯定是過來查房過了。
張甜甜也點頭：“已經過來過了，說小野的情況很穩定，一直這樣的話，估計今天晚上就能醒了。”
“那你就不要擔心了。”
張甜甜點點頭：“隻要小野沒事，我就不擔心了，昨天他被送過來的時候，我真是要被吓死了，就怕小野這樣離開我。”
張甜甜吃了許多苦，父母去世，她隻有這一個弟弟。
對待這唯一一個親人的感情也比較重。
昨天小野出事之後，張甜甜的眼睛一直是紅着的，這個她跟曲曉波也都看見了。
現在小野沒事，真是再好不過了。
“我今天去找那位楊醫生，那位楊醫生告訴我，小野的手術不是他自己做的。”
張甜甜因爲楊靖救了小野，所以對楊靖十分感激。
早上楊靖過來查房的時候，對着楊靖也是千恩萬謝的。
楊靖被這樣不斷的道謝，有些不好意思，就把實情給你說出來了。
告訴她，小野的手術其實不隻是他一個人完成的。
除了他主刀之外，還有一位女醫生。
顧白笙倒是沒想到楊靖會告訴張甜甜實情。
就問：“他告訴你是誰做的了嗎？”
“說是我們貴城的一位女醫生剛好在北城這邊，昨天過來幫忙做的這台手術，但是手術做完了之後就馬上飛回貴城了，我問了一下，也沒能問到這位女醫生叫什麽，如果知道她叫什麽了，我一定要登門拜訪，謝謝她救了我弟弟。”
張甜甜說的真誠。
而顧白笙聽着張甜甜的話，心中也有些感動。
“她知道你弟弟平安無事就高興了，不需要你親自道謝。”
“可我還是想見見她。”張甜甜還是有些在意。
這時候，從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想見的那個女醫生不就在你面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