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都忙的不可開交。
顧白笙看見所有醫護人員都忙碌的幾乎步履生風，咬了咬牙，有些憤恨自己的無用。
如果早點拿到醫師資格證，就可以通過二院的招聘。
這時候也可以盡一份力，幫傷者治療。
曲曉波扶着旁邊的張甜甜。
張甜甜幾乎快要哭暈過去。
肖容跟小野分别進了二院的二層手術室跟三層手術室。
但是肖容的傷勢沒有危及生命，比起小野來算是輕傷。
小野的情況就嚴重了很多。
張甜甜的身體因爲害怕，而顫抖的不成樣子。
幾次哭的就要暈過去，還是曲曉波掐着人中把她給穩住了。
“小野會不會死啊？白老師？”
張甜甜沒了主意。
隻能抓着顧白笙問她情況。
顧白笙看過小野的傷。
的确傷的很重。
而且，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小野的肋骨被壓斷，内髒被重壓拍擊已經發生了損傷破裂。
這樣的傷，是緻命的。
就算是進行手術，手術難度也是非常大的。
“沒事的，别擔心，沒事……”
顧白笙拍了拍張甜甜的手指，示意她不要擔心。
她不敢把真實情況告訴張甜甜，如果真是情況跟她說了。
張甜甜當場暈過去也有可能。
而學醫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小野的情況很差。
曲曉波也是一臉一言難盡的模樣。
兩個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張甜甜，都有些難以言說的複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手術室中沒有什麽動靜。
等到第四十分鍾的時候，手術室裏的醫生忽然打開了門。
但是手術并沒有結束。
主刀醫生還在裏面，有個助理醫師出來，問：“誰是張野的親屬？”
張甜甜聞言，立刻沖了上去：“我是，我是傷者的親姐姐！”
張甜甜一沖上去，醫生就同情卻又木然的看了她一眼：“你弟弟的情況很不好，這個是手術協議，你看看沒問題簽個字。”
張甜甜現在根本就管不了那麽多，也不管手術協議上寫的是什麽，就下筆簽了自己的名字。
她隻知道，這個名字寫下去，就會有醫生救自己的弟弟。
而顧白笙看了一眼手術協議。
卻知道，這場手術很不順利。
曲曉波也看了出來，在張甜甜簽完了字之後，就扶住了她的手臂。
醫生要回手術室。
張甜甜急忙問他：“大夫，我弟弟不會有事吧？我簽了字，我弟弟一定可以安然無恙的被救回來吧？”
醫生看了張甜甜一眼，沒有回答。
顧白笙卻知道，這場手術有八十以上的幾率是要失敗。
顧白笙緊追了兩步，抓住那個助理醫生：“現在裏面遇到什麽難題了嗎？”
醫生皺眉，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開口：“内髒破損很嚴重，八成是不行了。”
“我……”
她要說話。
曲曉波那邊卻開口喊她：“笙笙？”
曲曉波一喊她，她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曲曉波的身上。
而剛才那個跟她說話的醫生也進了手術室。
曲曉波似乎猜到了她要做什麽，輕輕搖了搖頭。
“我去找宋霜！”
顧白笙是一名有着将近十年手術經驗的外科醫生。
小野這個手術，她可以做。
宋霜剛把一個傷者從手術室裏送出去。
身上的手術服需要換。
下一位傷者已經在準備送往手術室的路上。
他隻有五分鍾的休息時間。
護士将需要換的手術服送過來。
宋霜剛把上衣脫下來，顧白笙就闖了進來：“宋霜你要幫我！”
宋霜蹙眉，擡頭看向闖進來的顧白笙。
她額頭上有一層薄汗，眼神急切卻又堅毅鎮定。
旁邊有換完衣服出去的醫生看到顧白笙闖進來，都有些奇怪的看了她幾眼。
這可是男更衣間。
她居然就這麽闖進來了，也太不講究了一點。
顧白笙這時候哪裏有時間跟他們講究，他走到宋霜的面前，一雙黑沉星眸，就對上了宋霜的眼睛：“二層第二手術室裏的那場手術，楊靖做不了！”
宋霜眯了眯眼睛。
楊靖是他的後輩，在二院裏勤勤懇懇，但是手術能力其實很一般。
難度太大的手術，成功率很低。
原先，在這裏，能跟他齊名的外科手術名手，是顧白笙。
所以，在二院之中，顧白笙的名氣僅僅次于他。
兩個人是夫妻，又是二院之中外科手術做的最好的。
曾經因爲這事，很多醫院都稱他們夫妻是北城外科手術界的雙壁。
可是，如今顧白笙死了。
雙壁就隻有宋霜了。
宋霜在北城變得地位飙升。
而能跟他媲美的，至今還未出現。
“我下一場手術已經安排了，楊靖的手術我無法接手。”
因爲這次傷亡很重。
所以二院的手術室都很緊張。
精通外科手術的醫生早已經被排滿了手術。
楊靖現在的壓力很大，顧白笙死後，他在二院的外科手術台數明顯增加。
給宋霜安排的是傷勢較重的傷者。
楊靖那邊也一樣。
原本，這些手術要是讓顧白笙來做，成功率會比楊靖高許多。
但是，顧白笙死了，趕鴨子上架，楊靖隻能先上。
總不能讓等着被急救的病人再被安排着等醫生來做手術。
對于重傷傷者來說，每一秒都是很珍貴的。
等待更是在冒險。
“我不是要你去接手楊靖的那場手術。”
顧白笙解釋。
宋霜眯眼：“那你是什麽意思？”
顧白笙咬了咬下唇，擡頭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讓我來！”
宋霜的眉心擰緊了：“不可能。”
根本就不用考慮，宋霜就直接拒絕了，他不可能讓顧白笙上這一台手術。
她隻不過是個曾經在醫院裏做過一段實習醫生的實習生。
而且，現在已經被醫院給開除了。
“我能上那台手術，我能做！”
顧白笙說的很有把握。
宋霜卻不想跟她繼續說下去了：“白笙笙，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你隻是個實習醫生，還是被我們醫院開除的實習醫生，你沒有資格上手術台，你連醫師資格證都沒有！”
宋霜所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但是，顧白笙并沒有被他說退，而是道：“楊靖有幾斤幾兩你知道的，小野隻有一個姐姐了，而他姐姐也隻有這一個親人了。”
“别在這邊廢話，出去！”
宋霜的态度十分冷漠，根本不想讓顧白笙繼續糾纏。
醫患關系在當今社會本來就是十分敏感的話題。
若是在這種時候，二院讓一個被開除了的實習醫生上手術台。
不僅是二院的對于病患态度的不嚴謹跟嚴重失職。
更會在手術失敗之後，成爲整個二院的污點，讓社會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這起事件之中。
二院會被輿論導向淹沒。
白笙笙這個被開除的實習生，也一定會被社會上的各種人士唾罵指責。
宋霜不想讓二院冒這個風險，也不想讓白笙笙惹這個麻煩。
“宋霜，我真的可以！我能救小野！”
宋霜根本不理會他。
将上衣換好之後，就要出門。
顧白笙擋在他面前：“你幫我這一次，我求求你。”
宋霜眼神冷漠，不爲所動。
顧白笙咬了咬唇，有些着急：“你兒子如果還活着，現在也是小野這個年紀！”
宋霜的眼瞳猛地顫動了一下。
顧白笙繼續道：“我可以，宋霜，你相信我一次！”
宋霜看着她的臉。
沒有回複。
周圍的空氣有些沉默。
走廊裏不斷有傷者被送進來的聲音。
醫生跟護士們的腳步聲在走廊上斷斷續續，幾乎不停歇。
宋霜望着她。
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口氣，吸入胸膛，像是一把冰冷的刀。
……
三分鍾後，宋霜進入手術室。
而二号手術室的助理醫生，則是在主刀醫生楊靖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緊張到了極點的楊靖在聽到助理醫生的話之後，心中松了一口氣。
乖乖的退開了手術台上主刀醫生的位置。
身形比楊靖這個大男人矮了十幾公分的女醫生穿着手術室，戴着口罩，來到了無影燈下，頂替了楊靖的位置。
她伸手。
有條不紊的喊着手術器械的名字。
冰冷的無影燈光打在孩子小小的身體上。
那些破碎的内髒血肉模糊。
讓旁邊的助理醫生一陣陣的心驚。
這台手術中途換人，是否能夠挽救頹勢呢？
楊靖被換之後，被扶到旁邊去休息。
眼睛看着那個接替了自己位置的人，皺了皺眉毛。
雖然這台手術他坐起來壓力很大。
但是這位剛剛過來頂替他的醫生，卻仿佛對這樣難度的手術駕輕就熟。
剛才助理醫生告訴他，這位醫生是從軍醫院那邊過來的醫生。
軍醫院擅長外科手術的女醫生，好像沒有啊。
楊靖心裏充滿了疑惑。
手術台上卻已經迅速的步入正軌。
手術室外。
曲曉波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顧白笙回來，心裏有些七上八下的。
張甜甜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手術室的門。
嘴裏還在不停的問曲曉波：“我弟弟會沒事吧？小野一定會沒事的吧？”
曲曉波點頭安慰她：“别擔心，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張甜甜又害怕的哭了起來：“我隻有這一個弟弟了，沒有了他，我就什麽都沒有了！小野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曲曉波抱着她安慰：“沒事沒事，絕對不會有事，放心吧。”
她嘴上這樣安慰張甜甜。
心裏卻根本拿不準，手術是否能救活重傷的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