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了垂眼睛,沉默了片刻,才擡手:‘你真的想讓我走嗎?’
“這是對你最好的安排。”顧白笙回答。
肖容聞言,點了點頭:‘好,我去。’
得到肖容的同意,顧白笙的心中松了一大口氣。
隻要肖容答應去貴城。
那麽肖家也就沒有什麽辦法了。
她跟肖容商量好了之後,便起身将帶來的早餐給他拿過來。
肖容沉默的吃着飯。
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壓抑。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去貴城的事情是半強迫着讓肖容去的,顧白笙忽然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跟肖容說下去。
輕輕抿了抿唇,才出聲:“我先出去下。”
她從房間離開。
肖容喝了口水,手指握着杯子,沉默的半垂着眼睛。
長長的眼睫之下,有一抹蒼涼空洞。
果然像是宋霜說的那樣,他一直都這樣做個拖油瓶的話,顧白笙不會一直保護她。
……
病房外面,曲曉波看見顧白笙出來。
馬上走到了她身邊,問她:“肖容同意了嗎?”
“他不同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顧白笙擡手,輕輕捏了捏眉心:“希望他去了貴城之後,能擺脫這種生活。”
“你也真是用心良苦,”曲曉波歎氣,眼睛瞧着她,“要是别人,哪裏會廢這種功夫幫一個不相幹的人去安排,你幫他安排,他居然還不聽你的。”
曲曉波有點替顧白笙委屈。
顧白笙笑了下,并不在意:“他在這裏生活習慣了,貿然讓他跟着别人走,是誰誰都會猶豫的,如果是你,你不猶豫嗎?”
曲曉波被她這麽一說。
換個角度一想,覺得也是。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有肖家這樣催命一樣的家人,留在生養自己的地方又有什麽意思?
還不如去個清靜的地方安心過日子。
曲曉波又問她:“你怎麽也出來了?”
“他在裏面吃飯,我出來透透氣。”
顧白笙把手放在自己的外套口袋裏,沖曲曉波微微笑了下。
曲曉波看了看病房,又看了看她。
知道她剛才說服肖容答應去貴城應該也廢了不少的精力。
就笑着道:“笙笙,我剛才看見宋霜朝那邊走了。”
曲曉波指了個方向。
顧白笙看過去。
是宋霜門診室的方向。
心裏忽然就生出了想要去看看的念頭。
“宋霜的身邊,還有個小護士一直跟着他。”
“是嗎?”
顧白笙眼神都微微動了一下。
“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顧白笙仿佛一點都不當心自己的男人會被搶走一樣,淡淡開口道,“宋霜不會亂來的。”
她相信宋霜。
宋霜在二院工作這麽多年。
就算是已婚的狀态,也不少對他有想法的女人。
但是一直以來,宋霜都沒有任何性差不錯的傳聞。
久而久之,她反而有些想不通,除了顧白笙,他還會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了。
所以,長久的安逸。
也讓她打消了對宋霜出·軌的懷疑跟不安。
肖容在醫院裏休養了小半個月。
期間小野跟張甜甜過來探病很多次。
臨近出院的時候,張甜甜拿了自己家鄉的照片跟一棟房子的設計圖給顧白笙跟肖容看。
“等你去了我們那邊,我就準備建築隊過來給我們家蓋房子了,這個設計圖,你看怎麽樣?”
張甜甜很高興的将設計圖給肖容看。
顧白笙也正好湊過去看。
看見有三間卧室的時候,笑了一下:“我看挺好的。”
既然張甜甜準備的設計圖上有三間卧室。
那就非常明顯了,其中有一間是準備給肖容的。
張甜甜都把肖容的卧室算進了自己家的新房子裏,足以說明,她已經把肖容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顧白笙仔細接觸過張甜甜。
張甜甜是個很樸實單純的女孩子,沒有什麽歪歪曲曲的心思,對人也很熱情。
而且能吃苦,也很有責任感,很善良。
能把肖容交給這樣的人來照顧,她非常放心。
小野扒在病床邊看肖容手裏的設計圖。
也天真的開口跟肖容說話:“肖容哥哥,姐姐把你的房間也讓人給設計進去了,你滿意嗎?”
肖容聞言,微微笑了一下。
擡手跟張甜甜打手語,比劃:‘謝謝。’
張甜甜爲了以後能跟肖容一起更好的交流,還專門去自學了啞語。
肖容的手語她剛好能夠看懂。
看見肖容沖她道謝。
她就羞澀的回應:“不用謝,你是小野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們姐弟也沒有什麽親人了,你願意跟我們生活在一起,就算是我們的親人了,親人之間不用說謝謝這樣的客氣話的。”
肖容又打手語:‘設計了我的房間我很感激。’
“你是我們家庭的一員,理應設計你的房間。”
張甜甜看着肖容的臉,臉頰上的紅霞有些重了。
小野看着姐姐羞澀的眼神,又看了看肖容。
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樣,也捂住嘴,偷笑了出來。
曲曉波在旁邊也看出來了。
所以等送走張甜甜姐弟之後,就用肩膀輕輕撞了顧白笙的肩膀一下,問她:“你看出來了嗎?”
“什麽?”
顧白笙沒明白曲曉波的意思。
曲曉波壓低聲音,笑嘻嘻的開口:“那個小野的姐姐張甜甜,喜歡肖容。”
“是嗎?”
顧白笙沒太注意。
“你是粗神經還是故意演我?這麽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
“我真沒看出來。”
顧白笙笑着回答。
曲曉波則自語道:“其實你想想看啊,張甜甜跟肖容差不多的年紀,在外面打拼多年,已經還清了父母欠下的外債,而且還攢出了回家給弟弟蓋房子的錢,這麽說明什麽?”
“吃苦耐勞。”
顧白笙回答。
曲曉波拍了顧白笙的手一下:“是嘛,這麽吃苦耐勞的女孩子,還熱情善良,長得也很漂亮,要是對肖容有意思,肖容的婚姻大事也就解決了。”
顧白笙沒想的這麽長遠。
聽着曲曉波這樣說,就笑:“你想的真多。”
“肖容是個啞巴,腿又瘸,若是張甜甜跟她結婚,也是可以照顧他一輩子的,也算是他的福氣。”
曲曉波已經開始給肖容做打算。
而顧白笙聽見曲曉波這麽說,卻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關于肖容的以後,她無法幹涉。
隻是現在,讓他從肖家這個牢籠離開就好了。
随着肖容出院的日子越來越近。
肖幽也開始心緒不甯起來。
畢昊作爲她的助理,幾乎每隔一天,都會去醫院悄悄的看一下肖容的情況。
在肖容住院期快滿半個月的前一天。
畢昊一回來,就急匆匆進了肖幽在肖氏集團的經理辦公室。
聽到畢昊的話,肖幽馬上·将椅子轉了過來,皺眉:“你說什麽?”
“顧白笙準備讓肖容離開北城。”
肖幽聽後,有些輕蔑的冷笑了一聲:“就憑她?她能幫肖容去哪兒啊?”
“聽說都已經打算好了,要讓肖容跟一個女人去外地生活。”
肖幽眯了眯眼睛:“女人?什麽女人?”
“好像是學院裏一個跟肖容認識的殘疾學生的姐姐,那個女的對肖容有點意思,所以願意帶他一起離開北城。”
肖容聽了畢昊的話,心頭更恨了。
“肖容這張臉可真是能禍禍女人。”
畢昊聞言,有點想法:“幽小姐,要不要……”
“閉嘴吧你,”肖幽打斷畢昊的話,沒能允許他把花說完,而是自己把皮椅轉了半圈,不爽的開口,“最近爸不讓我去對肖容動手,你也識趣一點,别淨給我惹事。”
“知道了,幽小姐。”
畢昊點頭。
他給肖幽做了這麽久的助理。
肖幽的脾氣他是清楚的。
肖幽說不讓他惹事,他也不敢惹事。
要是給肖幽壞了事,肖幽又要跟他算賬了。
“隻是,幽小姐,真的要讓肖容這麽走嗎?”
肖幽琢磨了一下,無趣的開口:“他這種殘廢去了哪裏也是個殘廢。”
“小姐說的是,就算他離開了北城也還是個殘廢,根本不能給小姐造成威脅。”
畢昊的話說完,肖幽就冷笑了一下:“我什麽時候說放他離開北城了?”
畢昊啞然,看向肖幽。
肖幽的眼中冷光閃爍,唇角斜斜夠了一下:“隻有死人,才不會威脅我。”
畢昊聞言,垂了垂頭。
不敢再去猜測肖幽的想法了。
醫院裏。
肖容正在床上睡覺。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了一下。
中年男人就進了病房。
看見病床上躺着的肖容。
跟在他身後的年輕女兒輕輕歎息了一句:“他可真是受了苦了。”
“誰讓他不聽我的話,要是聽我的話,也不會受這麽多的苦了。”
中年男人有些不以爲然。
年輕女子的手挽着男人的胳膊,眼睛裏妩媚的神色有些動人:“他都這麽慘了,你還不打算幫他嗎?”
“還不到時候。”
“他可是差點被人害死呢。”
“等到了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他要怎麽做才能在北城活下去。”
中年男人的眼中有着深沉的算計。
而女人看着男人眼中的神色,卻是笑着将臉貼在了他的胸前,聽着他心髒跳動的聲音,柔柔道:“你可真壞,把他逼成這樣,又有什麽好處,萬一真瘋了,那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不會的,”男人的手放在女人纖瘦的腰上,語氣沉穩,“他遠比我想象中要來的運氣好多了。”
“運氣好?”
男人點頭:“是啊,隻是運氣好。”
“那他以後一定很慘,”女人笑着道,“靠運氣的人一般都不會好運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