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曉波陪她一塊兒去醫院。
路上的時候，不可避免的說了起來。
“你到底打算這麽照顧她多久？你就不怕宋霜吃醋嗎？”
顧白笙看着手裏的保溫盒，笑着回應她：“怕啊，怕他吃醋。”
“那你還不趕緊把這個麻煩事給甩掉？”
“時候到了，我自然會甩掉的。”
顧白笙的心中仿佛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曲曉波有些看不懂顧白笙的想法，猶豫了一下，才道：“那你打算怎麽甩掉他？”
“讓他離開肖家吧。”
顧白笙直言：“小姐對他這個兒子根本不看重，與其頂着一個肖家兒子的名頭一直留在北城，倒不如去别的地方，自由的生活。”
“他是啞巴，而且還瘸，能做什麽？”
“能做很多事情，”顧白笙看着公交車外面的馬路，微微笑道，“天大地大，還容不下一個啞巴嗎？”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肖容除了在北城，就沒有其他的親人了。”
“他還有朋友可以幫他。”
“朋友？”
曲曉波有些懷疑。
顧白笙到：“記的小野嗎？”
曲曉波想了起來：“就是那天中午讓我們去找肖容的那個兔唇小男孩？”
“是，”顧白笙吸了口氣，目光柔和的看着窗外的天空，“我已經查過了小野的家鄉貴城。”
“你打算讓肖容跟着小野姐弟走？”曲曉波明白了過來。
“爲什麽不行？”
顧白笙解釋：“小野除了自己的姐姐也沒有家人了，而且小野的家鄉是一個山村，人不是很多，但是人性淳樸，有點與世隔絕的安靜，肖容在北城這樣繁華的超一線城市待了這麽久，也應該倦了，這裏的人沒有讓他感覺到溫暖，不如去一個小一點的地方，跟小野姐弟一起生活。”
“人家願不願意帶着他啊？”
曲曉波還有點擔心。
“我已經聯系到小姐的姐姐張甜甜，跟她商量過這件事了，她說願意帶肖容一起走。”
曲曉波點頭：“要真是這樣，也算是一件好事，可以讓他們帶着肖容離開。”
顧白笙也微笑：“是啊，這樣肖容以後的生活就會好很多了，既不用被肖家的人千方百計的算計，也不用待在教育學院這個牢籠裏過一輩子。”
“你今天過去要跟他商量這件事？”
“嗯，”顧白笙點頭，“他出院之前，必須要把這件事落實好，這樣才能脫離肖家的掌控。”
“肖家會不會放他走？”
曲曉波覺得肖家可能不會這麽容易就讓肖容走。
顧白笙卻道：“肖家已經恨不得讓肖容去死了，又怎麽會願意讓他繼續留在北城？”
“想讓肖容死的是肖幽。”曲曉波提醒顧白笙。
“可是肖成業這個做父親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也跟想要肖容死是一樣的嗎？”
“照你這樣說來，肖容如果答應離開北城跟肖家斷絕關系，肖家的确是會很樂意。”
“理論是這樣的。”
顧白笙應聲，“不過，還有一種可能。”
“什麽？”
“肖幽要斬草除根。”
曲曉波搖搖頭：“不可能的，肖幽的最終目的是要肖家的繼承權，如果肖容放棄繼承權，肖幽就不會再管她了。”
“未必，”顧白笙并不怎麽認爲，“肖容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是完全不可能繼承肖家了，可是肖幽還是想要除掉他。”
曲曉波嘴角動了一下，歎息：“也是啊，隻有死人才不會跟她搶。”
說完之後，皺眉：“你說，豪門就這麽殘忍嗎？”
“那倒未必，隻是肖家這樣而已。”
顧白笙淡淡笑了一下。
曲曉波好奇起來：“那宋家怎麽樣？你們宋家水深嗎？”
“還好，宋家隻有宋霜這一個兒子，不會出現爲了争奪家産而不擇手段的事情。”
“我覺得，如果宋家多生幾個兒子，宋霜有心要争的話，也沒有人能争得過宋霜。”
曲曉波倒是對宋霜很有信心。
顧白笙聽見卻笑道：“宋霜無心去管理宋氏。”
“那是因爲你，他才無心的。”曲曉波嘴快的說道。
顧白笙奇怪的看她：“因爲我？”
“因爲做醫生跟你在同一家醫院裏，才能接近你啊。”
曲曉波賊兮兮的笑了起來：“你該不會連這個都沒有想到吧？”
“别鬧了，我嫁給他之後，就算他去宋氏了，我們兩個也一樣很近。”
“距離上 是很近，但是心卻很遠啊。”
曲曉波想起宋霜跟顧白笙剛結婚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你剛剛嫁給他的時候，還不喜歡他的，到了孩子出生之後，才一點點跟他有了感情。”
顧白笙回想，的确是這樣，就苦澀的笑了一下：“是啊。”
“所以，那個時候宋霜跟你在同一家醫院工作，的确是可以拉近距離更快的培養感情啊。”
“回家也能培養，他從來沒在醫院跟我培養過。”
“确定？”
曲曉波看着她，一臉的八卦。
顧白笙被她這樣看着，就臉紅了。
的确，宋霜在醫院工作，跟她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更容易培養感情。
可是，這又怎麽樣呢？
最後，兩個人的感情不還是越走越遠了？
顧白笙想着過去的事情，就怅然的垂了垂眼睛。
曲曉波也知道，顧白笙肯定又想起以前那些事情了，趕緊轉移話題：“醫院快到了哦。”
顧白笙看向窗外。
果然，二院的标志性建築物已經從樓區之中顯現出來。
随着車子越來越接近。
那高高的病房樓也越來越近。
兩個人在二院下車。
顧白笙已經将剛才說話時勾出來的上心情緒全都壓了回去。
曲曉波跟她一邊往前走，一邊絮絮叨叨的說些張恺的事情，順便跟她說了一些關于張恺調查肖家的結果。
“校方那邊說出來的信息有限，隻說是自己不慎安排了會欺負了肖容的室友，事先并不知道這幾個孩子喜歡欺負同學。”
“狡辯。”
顧白笙評價。
曲曉波道：“就算是狡辯，校方這邊咬死了，警方也那肖家沒有辦法的。”
“的确。“
顧白笙也承認。
曲曉波歎息：“還是讓肖容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比較好。
……
病房中。
肖容剛聽完顧白笙說的話，就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讓我離開北城？’
他打手勢跟顧白笙。
顧白笙點頭：“是，你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北城。”
肖容搖搖頭，眼睛有些漠然：‘我不想離開。’
曲曉波看着他打手勢的動作，也 知道他是不同意離開。
無奈的開口勸他：“肖容，你現在不離開，肖家下一步會怎麽對付你，我們都無法預料，再說了，笙笙可以幫你一次兩次，但是幫不了你一輩子，笙笙有她自己的生活，不可能用全部的精力來幫……”
“好了，波波。”
顧白笙開口打斷了曲曉波要說下去的話。
曲曉波無奈的聳肩：“行吧，我不說了，反正你要跟他說明白，你的人生不是隻有幫他逃脫肖家這一件事。”
“肖容，我已經跟小野的姐姐張甜甜說好了，你出院之後可以跟她一起去貴城，而小野跟甜甜也非常願意多帶一個人回家鄉，甜甜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說了，會好好的照顧你。”
肖容的眼睛擡起來，眼神苦澀的看着顧白笙，手指比劃：‘你是嫌棄我礙手礙腳了嗎？’
“不是，我從來沒有嫌棄你，我隻是覺得，你不應該一直在北城受這些傷害，如果去貴城的話，就不會有人傷害你。”
曲曉波聽着顧白笙耐心的跟肖容解釋，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笙笙幫助你是出于好心，并不是責任跟義務好嗎？”
“波波。”
看着肖容黯淡下去的眼神，顧白笙轉頭，示意曲曉波不要再說了。
曲曉波有點受不了顧白笙對肖容這樣好而肖容又不肯配合的态度。
爲了避免生氣，隻好打開門，從病房出去：“你們慢慢說，我得出去透透氣。”
顧白笙沒有理會曲曉波，而是看着肖容道：“你說過會相信我的。”
肖容點點頭。
的确表現的很聽話。
“我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我現在在竭盡所能的給你找一個出路，這個出路就是你跟着小野姐弟去貴城。”
肖容難過的擡手比劃：‘你去嗎？’
“我不能去。’
肖容搖搖頭，又比劃：‘貴城沒有你，我不想去。’
“我休假的時候會去看你的，并不是說你去了貴城，就永遠都見不到我了。”
顧白笙努力給她解釋。
可是肖容還是不太想答應。
無奈，顧白笙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沉默了下去。
肖容看她沉默着不說話。
猶豫了一下，扯了扯顧白笙的袖子，打手語問她：‘你生氣了嗎？’
“我不想讓你再受别人的傷害了。”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爲我好。’肖容打手語。
“既然知道，爲什麽不願意配合我？”
肖容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氣，打手語：‘我不想在沒有你的地方生活。’
顧白笙怔了一下。
“你的生活裏不隻是有我，還應該有别人，肖容。”
肖容搖搖頭：‘我的生活裏隻想有你。’
“不可能的，肖容，你去貴城吧。”顧白笙看着他，眼神裏是單純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