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容半坐在床上,眼神呆呆的垂着,好似是被之前的事情吓到了。
現在像個木頭人一樣,動不動就發呆。
“肖容?”
顧白笙一叫他。
肖容聽見聲音,就像是春日複蘇的小草一樣,瞬間就變得有了生機。
他的眼睛有了亮光。
看着顧白笙的面容也精神了幾分。
他擡手,想要比劃着打手語。
但是,一隻手在輸液,一隻手剛做了縫合手術。
這會兒,兩隻手都不能随便動了。
隻好抿了抿唇,默默的看着顧白笙。
顧白笙跟張恺交換了一個眼神。
張恺示意顧白笙去問。
顧白笙便坐在了肖容的病床邊,曲曉波跟張恺則是依次坐在了病床邊的兩個椅子上。
曲曉波将筆錄本遞給張恺。
張恺打開了,拿着筆準備記錄,旁邊還有錄音設備同時打開。
肖容在顧白笙來了之後,仿佛眼睛裏誰也看不到了一樣,一直在望着顧白笙。
顧白笙溫和的開口:“張警官有些事情要問你,你一定要配合他好嗎?”
肖容猶豫的看了張恺一眼。
張恺也擡眼看他。
他收回視線,沖着顧白笙點了點頭。
意思是可以。
顧白笙跟張恺道:“你問吧。”
張恺這才重新問道:“還是剛才的問題,你是被迫回到教育學院的嗎?”
肖容不太想說。
但是顧白笙望着他,溫柔的開口:“你要是說實話,你說實話,我們才能幫你。”
聞言,肖容點了點頭。
曲曉波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
心裏對肖家這個豪門更厭惡了。
而張恺則是繼續問:“你的室友是因爲什麽原因欺負毆打你?”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肖容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顧白笙也注意到了,所以擡了擡手,道:“這個等他輸液結束,我問他。”
明顯,這個問題讓肖容想到了很不願意回想的事情,所以肖容臉色不好,也不想回答。
顧白笙不想讓張恺問這麽多刺激到肖容的問題,所以開口提示張恺:“問些别的,他容易點頭搖頭來回答的,畢竟他現在受傷,很多事情表達不清楚。”
受到顧白笙的提示。
張恺才将筆錄本翻了一頁,問肖容:“聽說你之前是一個人住單間寝室的。”
肖容點頭。
張恺又問:“一直都是這樣嗎?”
肖容依舊點頭。
“那麽,之前學校有沒有給你安排室友?”
肖容點了點頭。
“他們後來都離開學校了還是搬寝室了?”
肖容這個沒法回答了。
顧白笙便開口道:“如果是離開了,你就點一下頭,如果是搬走了,你就點兩下。”
聽見顧白笙的話,肖容點頭點了兩下。
張恺眼神沉了沉,似乎在思索什麽一樣,又問:“那麽,你的寝室一直處在這麽不好的地理位置上嗎?我是說,距離衛生間特别近?”
肖容點了點頭。
顧白笙看肖容很配合,跟曲曉波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張恺問了肖容不少的問題。
大多數都是很簡單的,隻需要點頭搖頭就可以。
問完了之後,肖容正好有些困了。
顧白笙沒有接着問,就讓 肖容先休息了。
三個人一起出了病房。
曲曉波道:“真是想不到,他居然這麽聽你的話。”
曲曉波對肖容這麽聽顧白笙的話其實有些驚訝。
還以爲就算是顧白笙過來了,肖容也依舊配合有限的。
沒想到,顧白笙來了,問什麽幾乎肖容都會回答。
“他能這樣配合最好不過了。”張恺将手裏的筆錄本翻了翻,然後撕下一張寫滿了字的紙,給顧白笙。
顧白笙将筆記本的紙接過來,細細看了一下。
都是一些問題。
“這些是我們警方很想問肖容的一些問題,但是考慮到他一開始的不配合,還有對我們跟你的态度差别這麽大,所以,這種容易刺激到他的問題,想要拜托你去幫警方問一下。”
顧白笙點頭:“好,我會幫你問的,不過,要等肖容睡醒。”
曲曉波也打了個哈欠。
他們中午去教育學院鬧了這麽一通,又加上把肖容送到醫院之後,緊張的等他做完手術。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了。
别說肖容困了。
就是他們都困了。
“早點回去休息吧。”
曲曉波想要拉着顧白笙一塊兒回去休息。
顧白笙卻搖搖頭:“不了,你們回去吧,我今晚留在這兒照顧肖容。”
“你要留在這兒照顧肖容?”
曲曉波驚訝的問她。
顧白笙點點頭:“嗯。”
“你确定?”
“他需要人照顧,現在這個時候,别人照顧我也不放心。”
肖容身邊仿佛全都是想要他命的敵人。
學校的人想看着他死。
肖家的人想看着他死。
誰知道,爲了讓他死掉。
肖家還有什麽後招?
所以,這個時候,好不容易把肖容給救回來了,而且保住了,她就不能讓肖容再出岔子。
“你們非親非故的,你這麽照顧她,真沒必……”
“好了,你住嘴,”曲曉波打斷張恺的話。
張恺嘴巴動了動,不服氣的閉上了嘴巴。
而顧白笙則是開口道:“你們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我陪你,”曲曉波微笑一下,“我昨晚睡得覺多了,今晚不困,我在這邊陪你一起照顧肖容。”
曲曉波願意跟她一起留下。
顧白笙的心裏暖暖的。
也很感動。
這個閨蜜從來都是這樣,真的是想跟她有難同當。
不過,真把她留下了,張恺就有點慘了。
“你回去吧,我留在這兒還要等肖容醒了問一下他那些張恺要我問的問題,你要是留下,他看你在這兒,不一定會說。”
“看見我有什麽不好說的,我又不會吃了他。”
“回去吧,”顧白笙堅持不讓曲曉波留下。
曲曉波就是不放心她。
擔心肖家再喪心病狂的做出什麽事情來,害了肖容不說,還把她家笙笙給連累了。
這一點擔心,張恺也看出來了。
張恺跟局裏說了一下情況。
局裏願意派人來保護顧白笙跟肖容的人身安全。
這樣有人保護了,曲曉波才放心的跟張恺從醫院走了。
送走了張恺跟曲曉波,顧白笙就要轉身折回病房。
隻是,一擡眼,看見了前面走廊上穿着白大褂的宋霜。
宋霜也看見了她。
似乎還在爲剛才的事情生氣。
也不等她說話,就冷冷的轉身走了。
顧白笙歎了口氣,無奈的轉身,先回了肖容的病房。
宋霜那邊,等明早天亮了再說吧。
他非要生氣的話,就先讓他氣一個晚上好了。
顧白笙回到肖容的病房。
肖容不知道什麽時候,翻了個身,已經在睜開眼睛看着門口。
似乎是在等她回來一樣。
眼巴巴的這樣等。
顧白笙看見他的目光,就輕輕關了病房門,走過去:“怎麽了醒了?”
肖容擡起手,簡單的比劃了一下:‘疼,睡不着。'
“你剛做了手術,是會疼的。”
而且,他就算是睡覺,也無法完全躺着,而是半躺着。
所幸隻是斷了一根肋骨,若是多斷幾根,恐怕會疼的他連張嘴吃飯的力氣都沒有。
肖容有些疲乏的垂了垂眼睛,手指又費力的比劃:‘我想跟你聊會兒,可以嗎?’
“當然可以,如果你睡不着的話,我就陪你聊天。”
顧白笙的話讓肖容很開心,肖容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看着顧白笙,用手指輕輕比劃了一下:‘我以爲我要死了……’
“怎麽可能?”
顧白笙輕輕幫他拉了拉被子,眼神溫暖柔和:“你不會死的。”
‘但是我能逃得過一次,未必能逃得過第二次。’
肖容的眼中透着深深的擔憂跟恐懼。
顧白笙瞧着他的面容,眼中也微微有些困擾。
實際上,肖容說的沒有錯。
能逃得過一次,未必逃得過第二次。
而且,肖容在肖家龐大的勢力之下,顯得太孤單弱勢了。
完全處在被動地位,别人想要對他怎樣,就能對他怎樣。
“不要擔心,警方已經在保護你了,沒有人敢再動你。”
肖容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是信了顧白笙的話。
顧白笙也溫柔的揉了揉他的頭發:“好了,還是休息一下吧,我在這兒陪着你。”
‘我不想睡。’
肖容的手指動了動。
顧白笙笑着勸他:“不睡怎麽行呢?不睡的話,你的身體撐不住的,乖,聽話,睡吧。”
肖容還是睜着眼睛。
顧白笙想了一下,就道:“那我給你唱搖籃曲?”
肖容被她這麽一說,明顯是怔了一下。
随後别别扭扭的擡手:‘我又不是你的兒子。’
“沒關系,不是兒子也可以聽的,我給你唱……”
說着,顧白笙就要啓唇唱起來。
而肖容眼中也有種很糾結的表情,好像既想聽顧白笙唱歌,又有點不喜歡這樣像是母親哄兒子一樣的狀态。
就在顧白笙唱出第一個字的時候。
忽然病房門被一把推開了。
顧白笙的歌聲戛然而止。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門口。
門口,宋霜正一臉不悅的瞪着顧白笙。
“你,出來。”
簡單又冰冷的三個字。
顧白笙看着他,眼神有些探究。
宋霜卻并不久留,說完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顧白笙見狀,隻能轉過頭,對着肖容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肖容眨了眨眼睛。
顧白笙這擦從病房裏出去。
宋霜等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聽見她出來,就皺眉:“你該不會今晚一整晚都要留在這兒吧?”
“肖容剛剛脫險,肖家沒有人過來,他需要人照顧,所以我就留下照顧他了。”
“你是你,他是他,你是我們宋家的人,他是肖家的兒子,你們前些天才剛鬧出那種事情,現在你還留下照顧他?你是嫌别人不能拿你們的事情做文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