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笙被宋霜這個問題給說的一愣。
他怎麽會忽然有這種想法?
“回答我……”
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根,因爲酒意的原因,他幾乎有些撐不住身體,身體的重量也差點全壓在她的身上。
顧白笙輕輕拍了他的背一下:“你很重啊。”
“回答我,我就起開。”
他的臉噌在她的肩膀上。
就像是一直溫和無害的大型犬忽然撲上來了一樣。
很難想象,一向高冷的宋霜,居然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你跟肖容有什麽可比的呢?”顧白笙像是哄小孩一樣,手放在他的背上,側頭看他,溫和道,“肖容是肖容,你是你,不用拿來作比較的?”
“那你喜歡他,還是喜歡我?”
宋霜又問。
顧白笙簡直要驚了。
宋霜居然會問出這種話來。
真是奇怪。
“我喜歡……”
“不許說都喜歡。”
宋霜開口打斷她那種模棱兩可的回答,硬是要讓她分出一個高低來。
顧白笙跟宋霜生活這麽多年,雖然沒有見宋霜以前喝醉問這種幼稚問題。
不過,卻很懂得怎麽跟喝醉的人打交道。
隻要順着就好了。
就像是哄小孩一樣順着,就萬事大吉。
“當然喜歡你。”
宋霜把臉從她的肩膀上擡了起來,一雙眼睛 深深的望着她。
帶了點醉意,又帶着可愛到極緻的認真:“真的嗎?”
“真的。”
顧白笙開口。
“那我是你的男人嗎?”
“當然。”
顧白笙繼續順着他說。
“那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
“好,可以。”顧白笙就把他當個孩子一樣哄了。
宋霜聽到她的答案,仿佛也很滿意,湊近她,輕輕親了她的鼻尖一下。
顧白笙看着宋霜這幅醉酒後的可愛模樣,覺得有點好笑,又覺得有點溫暖。
平時這個人冷冰冰的,倒是喝醉了之後,顯得格外的可愛溫暖。
“以後也能跟我一起睡嗎?”
宋霜像個小孩子一樣,又問。
顧白笙點頭:“當然。”
“你跟我睡一個房間好不好?”
宋霜有些熱切的問她。
顧白笙看着宋霜帶着醉意的眼睛,沒有多加思索,遵從順着說就行的原則。
點頭:“好。”
“我想抱抱你。”
宋霜望着她的眼睛。
似乎是在等她點頭首肯。
顧白笙道:“可以,但是要等我……唔……”
後邊的話還沒有說完。
宋霜就堵住了她的唇瓣。
不安分的手也開始去解她睡袍的腰帶。
“等等……你隻是說抱抱……”
“男人在床上抱自己的女人,不就是這樣的嗎?”
宋霜的唇貼着她的脖頸往下,一路往鎖骨肩頭蔓延。
聲音含糊卻又沙啞無賴。
顧白笙就像是一條被騙了的魚,又被宋霜給摁在了案闆上。
不用想都知道,今晚有事人爲刀俎她爲魚肉的一晚上。
可她還是想掙紮:“你先喝點醒酒茶,然後再……”
“不用,我很清醒。”
宋霜的聲音忽然變得不那麽可愛溫柔了。
顧白笙一怔,擡頭就對上了宋霜忽然變清醒的眼神。
她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你沒有喝醉?”
“我有說我醉了嗎?”
“你這個騙子!”
顧白笙生氣的怒罵。
然而,夜色沉沉。
怒罵聲還是被宋霜的吻給封住了。
……
肖容不是從學校的醫務室裏醒過來的。
而是從自己那間空氣混濁又冰冷的寝室裏清醒過來的。
身邊沒有老師。
隻有兩個同樣的殘疾人同學。
一個是同層宿舍,雙手都有重度殘疾的小胖,一個是沉默寡言,臉被燒傷,常年戴着黑框眼鏡的小勇。
小勇跟小胖看見肖容醒過來。
就趕緊問他:“要喝水嗎?”
肖容看了看燈光昏暗的寝室,沒有回答小胖的問話,而是驚訝的擡手比劃:‘爲什麽我不是在校醫務室?’
小胖跟小勇同樣身爲殘疾人學校的學生,爲了跟同學們交流。
學校也有安排啞語課程。
所以肖容比劃的,他們兩個都能看懂。
小胖有些猶豫的開口:“校醫務室裏沒有人。”
肖容掙紮着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但是稍微一動,渾身都在疼。
骨頭都像是被人給打斷了一樣。
胸口的肋骨也疼的厲害。
他沒能順利的坐起來,就又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可這一起身,他已經看見了寝室的窗戶,也看清楚了寝室的窗外天色是亮的。
‘天已經亮了,醫務室的白醫生沒有上班嗎?’
肖容打手勢問小胖。
小胖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倒是旁邊的小勇,推了推臉上的黑框眼鏡,開口道:“你昨天剛回來,可能不太清楚,白醫生已經被辭退了。”
肖容的眼珠一顫,眼睛猛地睜大了,仿佛沒聽清小勇所說的話一樣,急忙擡手比劃:‘辭退?爲什麽?’
小勇道:“她沒有醫師資格證,以前隻是咱們這邊二院的實習醫生,并不符合咱們學校對招聘崗位的任職者的要求。”
肖容怔怔的看着小勇。
被小勇的話給重重的打擊到了一樣。
半天都沒有說話。
小胖有些擔心的開口問他:“肖容,你沒事你吧?”
肖容的心,忽然就一下子,了無希望的完全沉到了谷底。
原本以爲可以在挨過這一夜的折磨之後,看到她的。
原本以爲,隻要到了天亮被送到醫務室裏,她就一定會救自己的。
可是……
她居然被辭退了。
怎麽會這麽巧,他剛被送回來,她就被辭退了呢?
肖容難過的擡手,比劃着手語問小胖:‘她有沒有留下什麽話給我?’
小胖一愣。
小勇在旁邊皺了皺眉毛,道:“我們都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她以前是這個學校的校醫,還能跟我們有點聯系,現在已經被辭退了,走的時候又怎麽會留什麽話給我們呢?”
肖容抿了抿唇,眼神黯淡了下去。
小勇仿佛明白他的心情一樣,開口冷冷道:“我們被放在這個教育學院裏,說的好聽是讓學校的人照顧我們,說的不好聽了,就是家裏人嫌看見我們心煩,把我們放在一個讓他們看不到的牢籠裏,在這個牢籠裏,你還想着有人能對你好?”
肖容看着小勇,眼神變換。
眼睛也緩緩的垂下,自卑又痛苦的握緊了手指。
小勇提醒他:“你這個寝室的三個室友,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校園小霸王,你以後還是順着他們點,别惹他們比較好。”
肖容有些憤怒,手指加大幅度比劃:‘爲什麽把他們安排給我做室友?’
小勇看着肖容,冷冷笑了一下:“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肖容停下手指,不再說話了。
是啊,他心裏還不清楚嗎?
這些人是專門被安排到他的寝室裏來折磨他的。
是自己那個異母姐姐肖幽拿錢來安排的好事。
學院的領導都吃了她那個姐姐的好處,對姐姐言聽計從。
下狠手的要折磨他。
而家裏的老頭子,就算是在名義上,承認他是肖家的兒子,可是,在暗地裏卻是默認了肖幽這個姐姐對他這個弟弟的所有一切折磨的。
他有些難受的蜷縮身體。
但是稍微一動,渾身都在疼。
小胖看着他疼的皺起來的臉,開口:“早上的時候宿管老師已經送你去過醫院了,但是很快就送回來了,你是有哪裏不舒服嗎?他們昨天晚上到底怎麽欺負你了?”
肖容根本不想回憶昨晚被人家折磨的那一晚上。
他被舍友用洗手間的冷水潑了一身。
被按在地闆上不許起身。
被毆打。
被扯着頭發打耳光。
手指都差點被掰斷。
被各種各樣的惡心手段來羞辱。
他以前,隻是被母親讨厭毆打,後來,被學院的同學悄悄劃破衣服,座位上放圖釘。
墨水甩在臉上,或者推到學校的水池裏。
故意從樓梯上推下去。
但是昨晚,那三個室友做的比所有人做的都更過分。
更讓他難受。
他經曆了昨晚,說是丢了半條命,也不算胡扯。
肖容呼吸的時候,總感覺空氣進入胸腔,就像是荊棘被吞下去一樣難受。
所以,跟小胖擡手比劃:‘我的肋骨很疼。’
“肋骨?”
小胖要伸手去摸一下肖容的肋骨。
但是,小勇卻趕忙伸手攔住了小胖的手,開口道:“你的肋骨斷了。”
肖容一怔。
小勇又道:“但是沒有人給你手術,學校就把你接回來放到了寝室裏。”
肖容的心底一片冰涼跟恐懼。
小勇拉住小胖的胳膊,提醒小胖:“他們就快回來了,我們快走吧。”
肖容有些恐懼的伸手拉住了小胖的手。
小胖也有些不忍心的問小勇:“肖容都這樣了,如果繼續留在這裏,肯定會被弄死的。”
“那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事情,我們偷偷來看他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快走吧。”
小勇不願意惹事,拉着小胖就讓他趕緊走。
小胖看見肖容這慘狀,又想幫忙,又不敢幫忙。
最後隻能囑咐肖容:“我們把止疼藥放在了你的枕頭下面,你要是疼的厲害,就吃一顆。”
說完,就被小勇給扯着出了寝室。
沒有了小勇跟小胖。
寝室裏就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口腔裏還有血水的鐵腥味。
他的眼睛瞪着天花闆。
牙齒驚恐的打顫。
這是做什麽?
他的肋骨被打斷了,學校都不讓醫院給他做手術治療。
不打算給他換寝室,也沒有去處罰那些室友,是什麽意思?
是想讓這些人要了他的命嗎?
是想讓他死在這個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