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笙問曲曉波。
曲曉波輕描淡寫的回答：“哦，他沒來，他加班。”
說完，還把視線又往肖容的身上瞄了一眼：“這麽好看的男人身有殘疾真是夠可憐的。”
顧白笙搖搖頭，白她一眼：“我覺得他們這樣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我們用可憐同情的眼神去看待他們，這樣才會讓他們更難受。”
“那倒也是。”曲曉波的視線還是黏在肖容的臉上。
看的出來，她已經被肖容這張臉迷得七葷八素的了。
“哎，老實說啊……”
曲曉波開口，“要是你跟宋霜沒結婚，這個小哥哥又沒有殘疾的話，你是不是會跟他在一起？”
“你的假設不成立，”顧白笙不想跟她一起考慮這些無聊的事情，“我已經跟宋霜結婚了。”
“啧……”曲曉波爲她覺得可惜，“你重來一次，有更好的機會找個第二春的，幹嘛就被宋霜這家夥又給騙了呢？”
“又給騙了是什麽意思？”
顧白笙側頭看她。
曲曉波擡手捂了捂自己的嘴，眼神遊移：“就是……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又嫁給他了啊。”
“不是花言巧語的事情。”
“是霸王硬上弓？”
曲曉波又開始旁敲側擊。
顧白笙皺眉：“好了，不要亂猜了。”
曲曉波的目光在她的脖頸上停留了一下：“看的出來，昨晚也挺激烈的。”
顧白笙瞥到曲曉波那怪異的目光，不自然的扯了扯衣領，别開了視線。
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臉上還是忍不住的發熱。
三個人一起往胡慧的樓上走。
上樓梯的時候，曲曉波看着肖容瘸了的左腿，幾次都想上前去扶一把。
但是又怕傷肖容的自尊心，就沒有扶。
反倒是肖容，在爬樓梯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跟顧白笙打手語：‘能扶我一把嗎？’
顧白笙伸手。
肖容微微笑了一下，握住了顧白笙的手。
顧白笙扶着肖容上樓。
曲曉波跟在兩人的身後。
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個男人的腿很有故事。
不過，心裏還是有種暴殄天物的痛心。
如果肖容不是身有殘疾，這樣的男人能迷暈多少女人啊。
胡慧在家裏已經做了好幾個菜等他們過來。
門鈴聲一響，立刻就過來把門打開了。
顧白笙看着胡慧眼角的笑容跟皺紋，忍不住眼睛濕潤了一下。
胡慧的目光從顧白笙的臉上轉移到肖容的臉上，也是被肖容的容貌震了一下。
“這……”她有些不解，“這位是你的朋友？”
胡慧問顧白笙，顧白笙點了點頭。
旁邊的曲曉波開口解釋：“阿姨，之前不是跟您說過笙笙的新工作是在咱們北城的特殊教育學院嗎？這個是他的學生。”
“學生啊。”胡慧打量着肖容，閃開了門口的位置，“歡迎你來我家，快進來吧。”
肖容聽見胡慧的話，沒有忙着進門，而是擡起手跟胡慧打手語。
顧白笙在旁邊給胡慧翻譯：“阿姨，肖容在跟您問好。”
胡慧這麽聰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他是個啞巴，笑了一下，慈祥和藹的點頭：“你好，肖先生。”
肖容微笑了一下。
眼中的善意跟單純讓胡慧覺得意外。
肖容進了門，曲曉波就去餐廳幫忙。
顧白笙也給肖容拿了果汁之後，讓他待在客廳，自己輕車熟路的摸到廚房去給胡慧幫忙。
胡慧往餐桌上端菜。
顧白笙幫忙擺位置。
母女兩個人自然而然的說起話來。
胡慧還是往常對待女兒時候的溫和語氣：“新工作還适應嗎？”
“挺好的，您放心。”
“跟上司處的還好嗎？”
胡慧又問。
就跟送孩子進幼兒園，回家之後例行問孩子‘跟其他小朋友處的還開心嗎？’一個語氣。
顧白笙想起來，小時候每次升學的第一天去新環境裏，胡慧都會這麽問她。
就忍不住笑了：“都好，沒事兒。”
胡慧點點頭。
這才把視線轉移到客廳裏坐着的肖容身上：“你們怎麽認識的？”
“他是我的學生，受傷來治療，我就認識他了。”
顧白笙沒把之前在金沙苑看到他被狗咬的事情告訴胡慧。
若是說了，母親肯定認爲這件事水深，不一定讓她管這些事。
胡慧點點頭，眼中的擔憂跟懷疑略略降低了一些。
但是很快，就又問：“他身上好像有些傷，在學校裏經常被欺負嗎？”
“學校裏的孩子都是殘疾人，有時候會打架，肖容在學校裏年紀大，又老實，難免會遇到排擠跟麻煩。”
顧白笙解釋。
胡慧皺了皺眉：“他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歲。”
顧白笙回答。
胡慧眉心皺的厲害了些：“都已經這個歲數了，爲什麽父母不把他接回去？”
這個問題可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顧白笙怎麽着也不敢把肖容家裏那些爛事都說出來給胡慧聽啊。
仔細斟酌了一下，才避重就輕的開口：“他家裏還有個姐姐沒有嫁人，他回去之後，家裏人擔心照顧不好，就一直把他留在學院裏了。”
“能讓二十三歲的孩子留在學院裏不畢業，這個肖家也是有錢人家吧？”
胡慧馬上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敏銳的讓顧白笙頭疼。
顧白笙有些不知道怎麽解釋好了。
而胡慧也看出顧白笙眼中有所隐瞞。
搖了搖頭，苦口婆心的勸她：“笙笙啊，你嫁給宋霜這麽久，應該也知道這些有錢人家裏的事情複雜了，肖容固然是很可憐，但是你隻是個普通的醫生，做好校醫的職責照顧他是應該的，除此之外的事情，就不應該再插手了。”
胡慧話裏的意思很簡單。
讓她不要找麻煩。
顧白笙以前都很聽胡慧的話。
但是這一次，卻不想按照胡慧的說法來做。
可她也不會當場去拒絕胡慧的提議，隻是笑笑：“我知道了。”
“嗯，”胡慧點點頭，“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不該管的事情就不要管，不然容易惹麻煩。”
顧白笙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因爲胡慧這些話，顧白笙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也像是有心事一樣。
肖容主動給顧白笙夾了幾筷子菜。
胡慧在旁邊看着，眉眼都是在不着痕迹的細細打量肖容。
似乎覺得肖容對他們有所隐瞞一樣，十分在意。
吃完飯之後，胡慧就去廚房裏洗水果。
曲曉波開了客廳的電視機。
正好八點多鍾的時間。
各個電視台不是在播八點檔的電視劇，就是在播綜藝節目。
忽然，曲曉波怪叫了一聲：“哎，這不是宋霜嗎？”
顧白笙看向電視屏幕。
沒錯，就是今天早上看新聞的時候，所說的那個十佳新銳醫師的頒獎典禮。
現在剛剛開始。
曲曉波放下了遙控器，笑着看顧白笙：“你老公可是年年都是這個頒獎典禮的特邀嘉賓。”
顧白笙扯微微笑了一下。
宋霜的工作能力在整個北城也是拔尖兒的，這樣的獎項就是是專門爲了他而生的一樣。
他每年都會受到邀請。
被提名獲獎也是很輕松的事情。
隻不過，今年宋霜坐在台下，被鏡頭照例多給了幾次特寫。
這幾次特寫都同時将他身邊的一個女醫生照了進來。
兩個人同框出現幾次，就連大大咧咧的曲曉波都意識到了不對勁兒：“這個孟雲熙怎麽回事？今年爲什麽坐在宋霜的身邊了？”
曲曉波擰眉，很是不滿。
顧白笙沒有出聲。
肖容看着曲曉波激動的模樣，也看了看顧白笙的臉色。
發現顧白笙眼中的神色變得微微淡了些許。
曲曉波擰眉，指着電視機上孟雲熙的特寫鏡頭冷冷道：“這女人别是腦子裏又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了吧？”
顧白笙扯了扯嘴角，并不是很在意：“應該沒什麽想法吧，當初宋霜結婚的時候，她鬧過一次，就再也沒有出現了，這麽多年應該已經釋然了。”
“釋然？”
曲曉波不怎麽認同顧白笙的說法：“她可是宋霜在高中時候的初戀。”
此話一出。
肖容明顯驚了一下。
看向電視屏幕的目光也變得認真了很多。
他仔細打量屏幕中又多次特寫鏡頭的孟雲熙，眼中出現了幾分莫名的情緒。
孟雲熙長得很漂亮，跟顧白笙不相上下的漂亮。
但是，孟雲熙的漂亮比起顧白笙來，太張揚了。
她的眼神，她的微笑。
都有一種美豔的攻擊力。
讓處在她身邊的漂亮女人能黯然失色。
這樣妖冶豔麗的美貌，很容易攻擊到男人那顆想要征服的心。
孟雲熙的身邊從來不缺乏追求她的男人。
但是這些年來，始終沒有傳來她結婚的消息。
所有人對她最後一次戀愛的印象，都是在當初宋霜迎娶顧白笙的婚禮上。
孟雲熙穿着一襲跟新娘顧白笙同樣潔白的婚紗，踩着高跟鞋跑來跟宋霜要求複合的場景。
若不是有她鬧了這一出，北城大學裏都沒有人知道，宋霜還在少年時代，有一個如此漂亮的初戀。
顧白笙當時懷着身孕，肚子已經很明顯了。
宋霜自然而然的護住了顧白笙。
并且明确冷漠的拒絕了孟雲熙想要破鏡重圓的請求。
孟雲熙那次極爲失态。
在被婚禮現場的保安拉出去之前狠狠剜了顧白笙一眼。
她臨走之前，撂下了一句狠話。
她說：“就算你現在嫁給了他，我以後也會把他搶回來。”
當然，這句狠話根本沒在顧白笙活着的時候實現。
因爲，這七年裏，孟雲熙從來沒有聯系宋霜，也沒有在同一個場合離得宋霜這麽近過。
而現在，她重新接近宋霜，是想要實踐當初所說的話了嗎？
想要搶回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