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已經迎了過來,伸手将曲曉波扶住,然後一塊兒把她送到了車子的後面位置上坐下。
張恺一看見曲曉波出現,就把她伸手攬了過去,輕輕親了親曲曉波的額頭。
曲曉波醉的不省人事。
看起來比張恺喝的還多。
顧白笙關上車門。
宋霜就看見了服務生追着送過來的行李箱:“這個也是這位小姐的東西。”
顧白笙點頭道謝:“謝謝你幫忙送過來。”
“不客氣。”
服務生點頭離開。
顧白笙要把那個大行李箱放到宋霜的車子後備箱裏。
被宋霜一伸手,拎起來放到後備箱裏去了。
顧白笙抓了空,手指彎曲幾下,隻得先拉開前面副駕駛席的車門,坐了進去。
回頭看張恺,張恺已經抱着曲曉波,跟曲曉波頭挨着頭睡過去了。
她有點感歎。
喝醉酒的人鬧是鬧了點,但是要睡着也是很快的。
她坐在車上,眼神看着窗外。
宋霜上車之後,她轉頭悄悄看了宋霜一眼。
宋霜開車,沒有看她。
顧白笙的心裏感覺有些怪怪的。
曲曉波被宋霜直接開車送回了她跟張恺的家。
顧白笙本來要留下來幫忙照顧一下曲曉波的。
但是張恺回絕了,說自己可以照顧好曲曉波。
她也沒有執意留下,就跟着宋霜回了金沙苑。
在回去的路上,宋霜一言不發,到了上樓的電梯裏,顧白笙才看了看宋霜:“今晚的事情謝謝你。”
“不用謝。”宋霜淡淡,“我們是夫妻,這種小事也是舉手之勞。”
顧白笙覺得宋霜這句話說的有些概念模糊。
他究竟是把她當成顧白笙來說這句話,還是把她當做白笙笙來說這句話的呢?
顧白笙垂了垂眼睛,宋霜沒有再說,她也沒有再問。
回家之後,她原本醞釀了一肚子話要給宋霜交代。
宋霜卻并沒有再去問之前的事情。
隻是在她緊張的坐在客廳沙發裏想措辭的時候,他倒了杯水給她:“明天晚上我要回爸媽那裏一趟。”
“那我還給你留飯嗎?”
“不用。”
宋霜道。
顧白笙松了口氣。
宋霜卻接着道:“你跟我一起去。”
“我也去?”
顧白笙不解的看向他。
宋霜點頭:“沒錯,你跟我一起去。”
顧白笙皺起了眉毛。
而宋霜卻在看她皺眉的時候,眼神微微暗了一下,伸手要去摸她的臉。
他的手在到她臉頰邊的時候,微微頓了頓。
顧白笙以爲他會抽回手去。
但是宋霜并沒有,他彎腰,傾身過來,面容湊近了她。
鼻尖下一秒就要碰上她的鼻尖。
顧白笙驚慌的要往後退。
宋霜的手指滑到她的下巴上,輕輕捏住,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顧白笙被他的吻驚呆了。
不知道是否應該推開他。
宋霜這個吻沒有深入,而是輕輕觸碰淺嘗了幾下,就跟她分開了。
顧白笙腦子裏一片混亂,呆呆看着宋霜的臉:“我……我不是……”
“你可以不是顧白笙,”宋霜的眼睛深深望着她,聲音性感又清晰,“但你是我的妻子。”
“你……”
顧白笙聽到他的話,有些不确定宋霜的意思。
“我承認你是我太太,我們的婚姻是合法的,我希望你無論如何都記住這個事實,然後,”他湊近了她,手指輕輕壓了一下她柔軟的唇瓣,克制住心裏那幾乎要爆棚的欲念,聲音沙啞道,“做好一個妻子應該做的,對我們的婚姻負責任。”
顧白笙這次聽明白了。
宋霜承認了她的身份。
承認她是宋家的兒媳,是他宋霜的合法妻子。
他接受了她。
“不是這樣的,宋霜……”
她急忙開口,想要改變宋霜的決定,“我們隻是被胡阿姨随便湊合在一起的,你也說過,我們之間彼此不幹涉對方的生活,我也沒有要求我們的婚姻關系公開,我……”
“算我毀約好了。”
宋霜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軟嫩的唇瓣,破天荒的,微微笑了。
他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對她笑。
一瞬間,顧白笙都要控制不住的呆住了。
宋霜真的是那種長的很英俊的男人,優雅矜貴,含着金湯勺出生的身份,讓他從小就受到了極好的教育,極有教養。
這種教養跟之後在學業上的深造,形成了他那冰冷又疏離的氣質。
沒有女人能拒絕這種男人。
若她不是跟宋霜有着一段喪子之痛的恩怨隔閡,她也還是會沉陷在宋霜的手裏。
但是,她有那段經曆。
有那段傷痛。
即便宋霜再好,都無法讓她忘卻她人生裏最痛苦灰暗的那段日子。
她搖頭:“不行的,宋霜……”
“去睡吧,這件事不需要再讨論了。”
宋霜放開她,直起腰,轉身要離開。
顧白笙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擡頭乞求:“我們的婚姻隻不過是一個強買強賣的鬧劇,你沒有必要承認這段鬧劇。”
“但我也不是你避難的跳闆,”宋霜聲音清晰冷靜,話中雖然沒有冷意,卻也有些不悅,“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會嫁給那個有家暴傾向的沈律師。”
顧白笙無言反駁這個事實。
宋霜看着她,聲音平和了幾分:“在這段婚姻裏,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情,你隻需要本分安靜的做這個宋太太就。”
“可是我……”
“不用再說了,”宋霜看着她抓住自己手指的手,眸色漸濃,眼底隐隐有獸一樣的光想要鑽出來,卻被他不動聲色的牢牢壓着,“在我沒有反悔做過的保證之前,你最好去睡覺。”
顧白笙皺眉,不明白宋霜的意思。
宋霜淡淡:“我今晚的确喝了酒。”
顧白笙恍然明白了什麽。
怕燙一樣,趕緊把手給收了回去。
有些無措的看着宋霜。
宋霜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去。
顧白笙心裏慌慌的,不知道爲什麽,這比起宋霜要她老實交代之前的所有事情還讓她覺得可怕。
若是宋霜逼着她要她承認顧白笙的身份。
那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會回到她未死之前,那種即将分居,互不幹涉的冷戰狀态。
她甚至有理由搬出去住。
但是如今,宋霜改變主意了。
宋霜沒有糾結她的身份,而是承認了這段婚姻。
徹底的,用這段婚姻,巧妙的把她鎖住了。
她現在,甚至很難找到一個好的理由脫身跟他分居。
到底是因爲什麽,才讓宋霜忽然之間改變了主意呢?
顧白笙困惑的咬了咬唇。
而回房之後的宋霜,将門關好之後,眼底的暗黑終于完全不受控制的湧了出來。
張恺說的沒錯。
顧白笙現在換了殼兒。
若是他不去承認她是自己妻子的這個事實,顧白笙進退自如。
她既可以做白笙笙,跟他在同一個屋檐下互不幹涉。
也可以做顧白笙,幹脆承認身份,要求跟他分居,甚至把上輩子沒能離了的婚離掉。
但是現在不一樣。
一張結婚證。
還是把她套牢在了他宋霜的手裏。
誰都不能算計他。
誰也不能讓顧白笙離開他。
誰都不行。
……
顧白笙回到卧室裏,翻來覆去一整夜都沒有睡好。
到了早上,揉着有些疼的太陽穴剛從床上坐起來,就看見手機上有曲曉波發來的短信。
‘我沒事了,昨晚麻煩你跟宋霜了。’
顧白笙看過短信之後,就撥了電話給曲曉波。
曲曉波将電話接起來,聲音還有些啞。
看來是昨晚喝多了酒,哭啞了嗓子。
“你沒事了吧?”
顧白笙問曲曉波。
曲曉波摸了摸哭腫的眼睛,點頭:“沒事。”
“那就好。”
顧白笙點點頭,又問:“你跟張恺怎麽會因爲我的事情吵架鬧分手?”
“不是完全因爲你的事情,隻不過我忽然想跟張恺分手,借題發揮了而已。”
“忽然?”
顧白笙不明白,曲曉波跟張恺談了這麽久,爲什麽曲曉波會忽然想要跟張恺分手。
曲曉波沉默了一下,道:“我不想耽誤他了。”
“嗯?”
曲曉波知道自己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顧白笙也沒法理解,就接着道:“我恐婚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但是張恺也已經三十了,他不可能一直跟我談戀愛卻不結婚的,他的家裏人會催他,我不想讓他爲了我一直承受這種壓力,所以,我想跟他分手。”
“張恺知道你是因爲這個才跟他分手嗎?”
曲曉波搖搖頭:“我從來沒有跟他說起過。”
顧白笙覺得曲曉波考慮的并不是多餘的。
張恺肯定也在父母催婚的壓力之下給曲曉波做過思想工作。
但是曲曉波克服不了恐婚的心理。
所以才會不堪重壓,做出這種決定來。
“你跟張恺好好談談。”
“張恺年紀不小了,我跟他談,他也隻會勸我結婚而已,我不會結婚的,所以我隻能跟他分手。”
“張恺是真的喜歡你,他知道是這個原因,也絕對不會因爲這個跟你分手。”
“所以我才沒有把真正的原因告訴他,隻能拿你的事情借題發揮,跟他提了分手,”說到這兒,曲曉波覺得有點對不起顧白笙,“不好意思,讓你背了這個黑鍋。”
“背不背黑鍋沒有關系,你跟張恺的事情好好解決才是真的,你跟張恺好好談談。”
“我已經決定要分手了,再怎麽談也是分手,這個你不用勸我了。”
曲曉波這次是真的下定了決心,出奇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