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着眉毛，瞧了一眼那被暗紅色的紅糖姜水。
她甚至還能看見小塊的姜飄在杯子上。
想到姜水的那個味道，她就忍不住的想吐。
“我……”
“嗯？”
宋霜的眼睛看着她的反應。
顧白笙想起昨晚她拼命否認自己身份的事情，隻能硬着頭皮，端起杯子，道謝：“謝謝你的關心。”
說完，爲了讓宋霜放心。
轉過頭，皺着眉毛，喝了一口姜水。
紅糖姜水暖暖的，順着喉嚨滑到胃裏面，也很溫暖。
但是，那個味道實在是……
“嘔……”
她忍不住，幹嘔了一聲。
身後的宋霜眯了眯眼睛：“你怎麽了？”
“沒，沒什……嘔……”
她實在是忍不住，将水杯往餐桌上一放，伸手捂住嘴，就沖到了洗手間裏。
接着就趴在馬桶邊上吐了起來。
本來這一天她就沒吃什麽東西，現在再喝這種不喜歡喝的東西，刺激的胃裏更是一陣翻江倒海。
她吐得自己胃裏的酸水兒都出來了。
要是有個熟人在身邊，看見她吐成這個樣子，不是懷疑她懷孕了，肯定就要懷疑她有胃病。
而宋霜跟她走到門口，看着她在衛生間裏吐得人都快虛脫了，卻連半句話都沒有。
隻是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轉身從衛生間門口離開了。
顧白笙吐得要死要活，等好不容易不那麽難受了，才從馬桶邊爬起來，撐着身體去洗手台邊上洗了把手，又洗了洗臉。
她從衛生間裏出去，吸了口氣，重新回到餐廳。
發現那杯紅糖姜水已經被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杯熱好了的加糖牛奶，被放在桌面上。
微波爐裏叮的一聲響，有什麽東西也熱好了。
她過去打開微波爐，才發現裏面是一份火腿三明治。
她胃口好了許多。
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宋霜的身影，才放下心來，端着三明治去餐桌前吃掉。
然後喝了牛奶，回卧室裏睡覺。
……
宋霜半夜翻了個身，擡手揉了揉眉心。
腦海裏又浮現出顧白笙趴在馬桶邊吐得要死要活的場景。
白笙笙跟顧白笙到底相似到了一個多麽讓人覺得可怕的程度呢？
她仿佛對顧白笙的一切都非常的熟悉。
這一點，不隻是他驗證過。
就連胡慧，曲曉波都有所察覺。
而他幾次試探，也發現她跟顧白笙臉讨厭的東西都出奇的一樣。
她是故意裝的？
還是本身就是這樣？
她到底是什麽人？
宋霜越想，思緒就蔓延的越遠。
很快，就想起了一下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亂七八糟的事情裏，竟然有剛才白笙笙穿着睡衣趴在馬桶邊吐得時候，寬大衣領裏露出來的那半截鎖骨跟漂亮的脖頸。
昨天晚上。
他的唇就貼着那漂亮的鎖骨跟嫩白的脖頸留下了一串吻。
而顧白笙也伸手撓了他的脖子。
想到昨晚混亂的半個夜晚，宋霜心裏有些浮躁了起來。
忍不住一掀被子，起身進了浴室。
……
第二天一早。
宋霜打了個噴嚏。
廚房裏正在熱牛奶的顧白笙好奇的往餐廳看了一眼，問他：“你感冒了嗎？”
宋霜長眉一皺：“不關你事。”
“好吧，”顧白笙被宋霜不帶好氣的說了也不惱，将鍋裏熱好的牛奶倒入杯子裏，端出來，放在宋霜手邊一杯，又放在自己面前一杯，“你也喝一杯熱的吧。”
宋霜擡眼看她。
顧白笙勾了勾唇角：“算作是昨晚你給我熱牛奶的回報。”
宋霜撇了一眼手邊的牛奶杯，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我趕時間。”
說完，動都沒有動那杯牛奶，就起身拎起外套，拿着車鑰匙出門了。
顧白笙看着自己獻殷勤而熱好的那杯牛奶被放在桌面上，嘴角動了動，有些無奈。
她做的東西，宋霜還一口沒有吃過。
這男人，明明碰都已經碰過她了，到底在堅持跟自己劃這麽清楚的界限做什麽呢？
是怕自己賴上他嗎？
她不是都已經說過了，不會讓他對自己負責的嗎？怎麽他還是這麽害怕自己？
顧白笙搖搖頭，解決了自己那杯牛奶，就打算去喝宋霜那一杯。
正好在這個時候，房門外的門鈴響了一聲。
顧白笙有點奇怪的看向門口。
“誰會在這個時候上門？”
其實她有點怕是林鳳雅這個婆婆找上門。
因爲這個地方宋霜剛搬過來，而宋霜跟她又是隐婚的，宋霜不願意讓人知道他跟她住在一起，所以絕對不會對外人說自己現在住在金沙苑。
能知道這個地址的，除了宋家人，不會有别人。
想到要應付這個難搞的貴婦婆婆，顧白笙就吸了口氣，給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設之後，伸手拉開了房門。
“笙笙！”
一個歡快的聲音伴着一個大大的擁抱，在開門的瞬間襲擊過來。
顧白笙被門口撲進來的人抱了個滿懷，眼皮跳了一下。
轉頭看了看身邊那個毛茸茸的腦袋。
那個毛茸茸的腦袋也轉頭，眼睛發亮的看着她。
“怎麽樣，是不是很驚喜？是不是很意外？”
顧白笙看着曲曉波跟個活寶一樣撲在自己的身上，簡直不知道是說她好騙好，還是說她比較傻好。
她就是前天跟她吃了個飯，對了個暗号，這家夥居然就信了自己是顧白笙？
曲曉波看她眼神怪異的看着自己，就問：“怎麽了？幹嘛眼神這麽怪的看着我？”
“曲小姐……”
“叫我波波，”曲曉波很自來熟的打開她的鞋櫃，從裏面拿出給客人準備的拖鞋，然後換上，直起腰來顯擺自己手上的蛋糕盒子，“我給你買了烘焙店的黑森林蛋糕！”
顧白笙嘴角動了動：“波波……”
“别說那麽多了，先來吃再說。”
曲曉波毫無障礙的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着去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然後把蛋糕盒子打開，從裏面取出來兩塊黑森林蛋糕。
蛋糕的造型特别好看。
顧白笙在經期總是喜歡吃甜食來補充能量。
如今看見曲曉波帶來的蛋糕，更是食欲一振。
曲曉波看着她放光的眼睛，就有些得意：“雖然你換了個殼兒，但是口味還是沒有變，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蛋糕，你是不是很感動？”
顧白笙覺得，那不隻是感動，那可真是感動爆炸了啊。
但是，曲曉波爲什麽就能這麽心安理得的接受她換了個殼兒的事情呢？
“你……”
顧白笙面色複雜的看着曲曉波。
曲曉波單純的眼神瞬間變化了一下，仿佛明白了顧白笙是想問什麽一樣，道：“你是在好奇，爲什麽我能這麽無障礙的接受你借屍還魂的事情？”
顧白笙點點頭。
曲曉波沉默了一下，臉上歡快的表情也慢慢收斂，變得悲傷了幾分：“其實，老實說……我懷疑你是騙我的。”
顧白笙眨了眨眼睛。
果然，是個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相信這種借屍還魂的鬼話。
“但是，你說的事情的确是隻有笙笙跟我知道的，除此之外，連跟我最親近的張恺都不知道這些事。”
曲曉波跟顧白笙是好閨蜜。
那種喜歡上同一個男人，就一起把這個男人拉黑，讓他滾出自的世界的好閨蜜。
不管任何時候，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插對方一刀。
隻會爲對方擋刀的人。
所以，曲曉波跟顧白笙的秘密，是真的隻有彼此知道的秘密。
“我不能沒有顧白笙，所以，我相信你是顧白笙。”
曲曉波看着她，眼睛裏有淺淺的淚意。
顧白笙了解曲曉波。
這丫頭是個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的人。
說哭就哭，說笑就笑。
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心裏細的很，也很感性。
她相信自己是顧白笙，這已經很好。
不管她是以什麽理由跟原因來相信的。
她能相信就已經夠了。
而她也沒有騙她，她的确就是顧白笙。
“謝謝。”
顧白笙微笑，輕輕擡手，給她擦了擦眼角的淚。
曲曉波擡手，一把握住顧白笙的手：“我不會問你爲什麽變成這個樣子，所以，你要答應我，以後都不要去做那種冒險的事情了，好嗎？”
顧白笙眨了眨眼睛：“什麽冒險的事情？”
“不要做傻事，不要再去危險的地方丢了命，我跟胡阿姨都接受不了，宋霜他也接受不了。”
顧白笙聽她說她跟胡慧都接受不了，内心是很理解的。
但是，聽她說宋霜也接受不了，就有點訝異。
“宋霜他……”
顧白笙提起宋霜，覺得心裏有點苦澀。
“宋霜在你死後，從寒城待了兩天，期間下了雨，搜救行動被迫延遲，埋住你的地方隻能用人去挖，宋霜一直在那裏挖，别人休息的時候他也在挖，堅持了兩天，不吃不喝也不休息，你的遺體被挖出來的時候，他才停手。”
顧白笙一愣。
恍然想起不久之前做的那個夢。
夢裏，宋霜在寒城的天青色煙雨之中，跪在廢墟之上，徒手去挖那些磚石瓦塊，手指的指甲斷裂，手上被劃得布滿了傷痕。
但是他卻如同一個機械一樣，不知道疼痛，隻是麻木的去不停的挖。
不停的挖……
她手指攥了攥，心口驟然一陣疼痛，猛地蔓延到了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