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用舌頭頂了頂後牙槽。
張恺深吸了口氣,欲哭無淚。
顧白笙捉摸着,曲曉波一直這麽折磨張恺這個老實人也不大好。
而且還總是因爲自己折磨張恺,那自己就更罪大惡極了。
于是琢磨了一下,問旁邊路過的老闆:“有羊蠍子嗎?”
“有的有的。”
“上一鍋。”
顧白笙讓老闆上菜。
老闆立刻去喊人上菜。
曲曉波那邊還在喝酒。
張恺被打了一巴掌,有點冤,又有點不敢說話了。
曲曉波借酒消愁,顧白笙道:“去年我們是不是約好要在平安夜去吃白記的羊蠍子?”
曲曉波倒啤酒的手指一顫。
顧白笙微笑:“白記太遠了,這會兒肯定已經坐滿了,我們來不及過去了,在這兒吃吧,味道雖然差點,但是也不算食言。”
曲曉波眼神駭然的擡起頭看向顧白笙。
旁邊的張恺看曲曉波的眼神這樣驚駭的望着顧白笙,也有些不敢說話了。
顧白笙望着曲曉波:“如果你有空,我們明天一起去迪士尼遊樂場玩好不好?”
這下,曲曉波的手一抖。
整個人就像是恍然被雷劈中了一樣,手上的酒杯啪的一下就落在地上,打了個粉碎。
張恺有些慌了:“波波?”
“你讓開。”
曲曉波一把将張恺推開,起身沖過去想要抓住顧白笙的衣領。
但是又覺得很不尊重一樣,手指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眼神狂熱又不可思議的問她:“是……是你嗎?”
是顧白笙嗎?
爲什麽她去年跟顧白笙兩個人約好的事情,她會知道?
是顧白笙回魂了嗎?
張恺有點驚悚的看着曲曉波握着顧白笙的肩膀,覺得後背涼飕飕的。
顧白笙卻擡手,按住曲曉波的肩膀,微笑:“我們約好三十二歲一起去可可西裏的。”
曲曉波這下徹底愣住了。
眼淚從眼睛裏洶湧而出。
一肚子的話壓住了心底的驚悚跟恐懼,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才好。
隻覺得顧白笙就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她控制不住的一把撲倒顧白笙的懷裏,開始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把羊蠍子端上來的老闆看着曲曉波哭的這樣兇猛。
有點被吓到了,問張恺:“這位小姐她……怎麽了?”
張恺也有些一頭霧水,忙道:“喝醉了,喝醉了……”
張恺跟曲曉波交往了幾年,但是許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
顧白笙雖然出生在單親家庭,但是小時候并沒有人敢欺負她。
相反,現在大大咧咧的曲曉波小時候經常被欺負。
顧白笙小時候常常護着她。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高中時候的小地痞半路勒索曲曉波,劫财之後還想劫色。
被顧白笙遇見,顧白笙爲了護住曲曉波,被小混混從胸口上劃了一刀,還打破了頭。
曲曉波被吓得沒了魂兒,以爲她要死了。
顧白笙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安慰她:“我怎麽會這麽容易就死?你不是說想去可可西裏嗎?等我三十二歲的時候跟你一起去好嗎?”
這一句話,被曲曉波當成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她也爲了三十二歲的這一趟旅行,一直在做準備。
可是,就在一年年快到了的時候,顧白笙死了。
那個跟她從小一起長大,陪伴她度過了整個花季雨季,護着她陪着她,如同血親一樣的顧白笙死了。
顧白笙一死,她忽然覺得整個人生的世界無端塌了一半。
許多過往的回憶,一旦觸及,就跟捅了她好幾刀卻不見血一樣,讓她哭不出來卻疼的冒汗。
……
宋霜已經幾年不去酒吧了。
在踏足酒吧的時候,吧台的酒保都覺得有些稀奇:“宋少,有幾年不見你過來啊。”
宋霜淡淡點了點頭。
酒吧知道他的性格一想冷漠,就問他:“要什麽酒?”
“随便。”
宋霜說随便,酒保卻看出他心情不好,所以上了加冰威士忌。
不是特别容易醉,卻也不是沒有滋味兒。
至于能不能喝醉,那就要看宋霜要喝多少了。
莫紹言姗姗來遲,看宋霜已經喝了幾杯酒,才笑着搭上他的肩膀:“怎麽一向注重養生的宋醫生又來酒吧了?”
莫紹言是宋家世交莫家的兒子,說起來還跟他的母親林鳳雅有些沾親帶故。
莫紹言的母親是林鳳雅的遠房表妹。
他們硬是要攀扯一下關系,可以喊得上是表兄弟。
不過,已經太遠了,這個關系不攀扯也罷。
莫紹言穿了一身時尚西裝,襯的身材挺拔,外形極好。
不過,他們莫家的兒子大多好玩,就算是莫紹言這個上流社會的投資鬼才也不例外。
換女友的速度也從之前的兩三年一個,變成了現在的半年一個。
清一色的網紅小明星,跟流水線産品一樣。
宋霜沒有搭理他。
倒是另一個聲音傳了過來:“你這種花花公子怎麽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
那人聲音低沉磁性,聽來有幾分對莫紹言的嘲諷之意。
莫紹言一聽見,就擡起頭來看了過去:“盧旌思?你什麽時候來的?”
“比你早一點。”
穿着黑襯衣的盧旌思身材高大,手臂上的襯衣袖子微微挽起來,深灰色長褲包裹着兩條大長腿,面容英俊如刀刻,在氣質上倒是跟宋霜有種如出一轍的沉穩冷漠跟不近人情。
“你家那個小媳婦兒今天沒有纏着你嗎?”
盧旌思像是被觸到了逆鱗一樣,瞪了莫紹言一眼。
莫紹言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好好,是我多嘴。”
宋霜沒有這麽八卦,隻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悶酒。
盧旌思坐在他的身邊,問他:“聽說你背着宋家隐婚了?”
“嗯。”
宋霜應了一聲,顯然不想多說。
莫紹言卻又開始多嘴:“那你可真是太叛逆了啊,一個顧白笙已經讓宋家頭疼了這麽多年,現在你又找了個宋家不認可的媳婦兒……”
說着,莫紹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開口:“對了,我忽然想起來,剛剛過來的時候,從夜市頭上的大排檔裏,看見曲曉波那個男人婆正在一個女人的懷裏嚎啕大哭。”
宋霜的眉毛微微動了動:“那女人什麽樣子?”
“穿了一件白色羽絨外套,頭發長長的,長得還挺不錯的,”莫紹言有點納悶,“你說什麽事兒能讓曲曉波這樣的女人撲在一個女人的懷裏哭的這麽傷心?她要是撲在男人的懷裏這麽哭,我還不覺得奇怪,但是撲倒女人的懷裏哭,我就有點搞不懂了。”
這邊莫紹言還在納悶,那邊宋霜卻忽然瞳孔一縮,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樣,忽的起身,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大步沖出了酒吧。
……
“她喝的太多了,你把她送回去之後,給她煮個醒酒茶,喝完了之後再讓她睡覺。”
顧白笙囑咐扶着曲曉波要上車的張恺。
張恺連連點頭:“行了,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
“嗯,好。”
顧白笙還是有點不太放心喝多了酒的曲曉波。
曲曉波醉的暈暈乎乎的,一雙眼睛哭的跟文玩核桃一樣,看見顧白笙要把她塞到車上,還跟顧白笙拉拉扯扯的:“笙笙你要記得跟我約好的,明天我們去迪士尼樂園完摩天輪,玩旋轉木馬……玩跳跳床,玩一二三木頭人……”
曲曉波的嘴開始不受控制的胡說八道。
張恺把她拉扯顧白笙的手硬是拽回來往車裏塞。
曲曉波卻被塞到了車裏之後,又撲出來,挂在顧白笙的身上,高聲道:“你說了……我們……嗝~”
她打了個酒嗝。
張恺頭疼的把她從顧白笙的身上往下扯,就跟扯八爪魚一樣。
曲曉波卻恨不得長出十六條觸手一樣,把顧白笙拉扯的死死的:“你說了啊……三十二歲!三十二歲跟我去可可西裏!可可西裏!!”
顧白笙點頭:“去,三十二歲一定去,不過在去之前,你要回家睡個覺,醒了我們就去。”
“好,我回家睡覺,你也要回家去睡覺……”
曲曉波這下子好像想通了,推着顧白笙走:“你快回家休息,你先回家,我看着你回家了,我再走……”
張恺看曲曉波喝醉了之後一會兒一個念頭,趕緊催顧白笙:“你先走,你走了她就乖乖上車了。”
顧白笙點頭,轉身離開。
曲曉波還在後面吆喝:“我睡醒了,你要記得跟我約定的事情啊,别反悔啊……誰反悔,誰是……小狗!”
她回頭看曲曉波,張恺示意她打車離開。
顧白笙點點頭,從路邊攔了輛出租車上車。
就在她上車的那一秒,宋霜的車子停在了路邊,宋霜從車上下來,看見顧白笙上了出租車,剛要喊她。
醉酒的曲曉波就眼睛一亮,一把撲倒了宋霜的跟前,抓住他的領子,醉醺醺的開口:“宋霜!宋霜!你老婆沒死!”
她很興奮的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宋霜。
宋霜聽見之後,卻是眯了眯眼睛,問:“你說什麽?”
張恺趕緊開口:“你别聽她瞎說,她喝酒喝多了,說出來的都是醉話。”
“你才喝多了說醉話!”
曲曉波一把推開張恺,又拉着宋霜的袖子醉眼朦胧的說起來,“你老婆白笙笙就是顧白笙,笙笙沒死,笙笙隻不過換了個模樣而已,她還是笙笙,她知道跟我約定的小秘密,知道我們約好了三十二歲去可可西裏,知道我去年跟她約好了一起吃羊蠍子一起去迪士尼樂園……她什麽都知道!她就是笙笙!你是他老公,你沒有發現嗎?她很早之前就打電話說她沒死,說她還活着,打電話說這話的就是白笙笙!”
曲曉波扯着宋霜說個沒完。
宋霜聽着曲曉波說個沒完沒了,卻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