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救護車離開之後,撿起從兜裏滾落到地上的鮮紅番茄,放回了兜裏。
然後拎起來回自己的單元樓。
一路上,都有人在她的背後指指點點。
有跟她同棟樓的人,在上電梯之前,還跟她搭了句話:“你膽子好大哦。”
顧白笙聽着這個有點外地口音的漂亮女孩子誇自己膽子大,輕輕笑了一下:“我也有點怕,不過那個人受傷了。”
“你是醫生嗎?”
顧白笙看着面前白白淨淨的女孩子,點點頭:“是。”
她可是個有着将近十年外科醫生資曆的大夫。
說自己是醫生,不算是诓她。
再加上白笙笙也是個實習醫生。
所以,說的也挺對的。
女孩子羞澀佩服的笑了笑,跟她一起上了電梯之後,想了想,還是謹慎的提醒了她一句:“那個……”
“我姓顧。”
顧白笙下意識開口介紹自己。
那個女孩子笑了笑:“顧醫生,我叫南南,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下,那個叫恩迪的比特犬很兇,你下次遇見他一定要繞開走。”
顧白笙本來說完了自己姓顧之後,就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姓氏,想要跟南南糾正的。
可是,南南後來說讓她繞開比特犬走的事情卻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所以就沒有糾正,直接問南南:“爲什麽?”
南南面色有點忌憚的小聲道:“那狗……記仇……”
說完,正好電梯叮的一下開門。
南南到了自己所在的十七樓,笑着打了個招呼離開了電梯:“我到了,先回家了,下次聊。”
顧白笙點點頭,不好意思繼續追問人家,就按了電梯關閉鍵。
然後一邊無意識的看着電梯一層層上升,一邊琢磨這個記仇什麽意思。
還沒有徹底琢磨懂了。
樓層就到了。
電梯門打開,她拎着兩個大便利袋從電梯裏走出去。
然後一邊将右手的便利袋放在地上,一邊把手伸到羽絨服口袋裏去摸鑰匙。
鑰匙摸出來,她就把光秃秃的鑰匙插進鎖孔裏。
然後拉開門,先把手裏的一袋東西放到屋裏。
然後拎着另一袋東西走進屋,接着反身想要順手把門給帶上。
可是,就在要關門的時候,忽然有一隻手伸出來。
然後扳住門,猛地把門給打開了。
顧白笙吓了一跳,睜大眼睛看向門口的人。
那是一個滿臉煞氣的年輕男人,看起來二十三四歲的樣子,臉上還化了煙熏妝,連塊幹淨皮膚都看不到。
而且頭發染成了黃色,因爲打理的不太勤奮,新的黑發又長出來,顯得顔色黑黃不接,看起來有點像是雞毛撣子。
這個年輕人的身上還有大金鏈子跟佛牌。
手腕上透出成片的紋身,像是紋了花臂。
一看就是道上混的,實在是很社會。
顧白笙嘴角動了動,臉色有些複雜,覺得自己不是遇上打家劫舍的了,就是遇上見色起意的了。
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就在她瞪着眼睛,驚恐的看着他的時候。
年輕人忽然接過了她手裏的便利袋,臉上煞氣一收,跟進自己家一樣,幫她拎着東西走了進來:“親愛的,怎麽搬家也不跟我說一聲?”
親?親愛的?
顧白笙嘴角抽動了一下。
有些接受不能。
而那個男人在拎着便利袋進來之後,就四處閑逛的打量這棟房子的每一個房間。
像是逛自己家一樣,一邊逛,一邊流裏流氣的開口說話:“聽說白叔被送去蹲局子了。”
顧白笙看着他,心裏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做什麽,謹慎又冷淡的‘嗯’了一聲。
“聽說報警的是個不知死活的小賤人。”
他又說。
顧白笙這次沒接話。
但是她已經從自己那可憐原主的記憶裏搜尋到了這個人是誰。
這就是白笙笙爲之尋死覓活吞,藥自殺的前男友,甯夏。
而且,就是因爲這麽個雞毛撣子一樣的男人,白笙笙的閨蜜還撬了她的牆角,跟她爲了這麽個玩意兒撕破了臉,結束了長達十八年的塑料姐妹情。
顧白笙越看這個雞毛撣子,越爲白笙笙那個閨蜜不值。
爲了這麽個男人,值得去背叛自己穿着開裆褲一起玩泥巴長大的好閨蜜嗎?
要她看,還真是不值。
所以,她很讨厭白笙笙的閨蜜,也很讨厭這個雞毛撣子。
他轉完了卧室轉到了廚房,打開廚房的冰箱,發現裏面什麽也沒有,不由得有點失望。
走過來,自認爲很帥的把她往牆壁上一推,單臂支在她的腦袋旁,眼神深情的望着她:“我聽白叔說了,你跟人閃婚了?”
顧白笙點點頭。
他搖搖頭:“你那麽快就忘記我了嗎?”
顧白笙嘴角抽動了一下:“你不是跟安安在一起了嗎?”
安安就是白笙笙那個撬牆角的閨蜜。
跟眼前這貨,隻能說是表·子配狗。
但是看樣子,明顯沒有天長地久。
不然這貨也不會忽然回來找她。
“我後悔了,我喜歡的還是你,笙笙。”
顧白笙看着他濃濃的煙熏妝,還有嘴裏說話時帶着的煙味兒,有點惡心的别開臉:“我已經嫁人了,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但我愛你。”
顧白笙很無奈:“我結婚了,你懂不懂?”
懂了的話就趕緊滾,不然她要打電話給保安了。
“我懂,”甯夏歎了口氣,仿佛帶了一點跟她的愛情失之交臂的遺憾跟惋惜,但是,下一秒,就像是深情的忽然想通了什麽一樣,接着道:“但是我不在乎,我還是愛你。”
顧白笙歎了口氣。
這人好煩。
這麽聽不懂人話?
“我不愛你了。”
顧白笙不想跟他糾纏了,從他的胳膊下面鑽出去,走到玄關處,把大門打開,指着門外:“請你出去。”
“你老公要回來了嗎?”
甯夏懷疑的看了看外面。
見沒人,就伸手握住她放在門把手上的手,語氣跟眼神都變得黏糊了起來:“笙笙,你不要生氣了,我知道你嫁給現在的老公是因爲太氣我跟安安背叛你了,你才這麽做的。”
顧白笙把手從他手裏冷冷抽出,眼神裏很不耐煩了:“你想多了。”
這人是有多感覺良好啊。
盡管顧白笙表現的真的很冷漠了,但是甯夏還是覺得顧白笙愛她愛得要死:“你爲我自殺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所以,現在就算是你結婚了,我也仍舊願意跟你在一起?”
what?
這都行?
顧白笙眼神驚奇的盯着甯夏。
甯夏那雙畫着煙熏妝眼影的眼睛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我知道你是跟我賭氣才閃婚的,現在讓你馬上離婚太爲難你了,但是,我們暗暗交往好不好?”
顧白笙的眼角跳了跳:“什……什麽意思?”
“就是,我……”
甯夏的手摸上她的腰,将她推到了玄關處的鞋櫃旁,一分分的湊近她的唇,覺得自己很魅惑的開口:“願意跟你偷……”
啪!
那個‘情’字都沒有說出來,顧白笙随手從旁邊摸到的白瓷花瓶就砸在了甯夏的頭上。
這一切來得太快了。
甯夏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而顧白笙自己也有些懵,因爲她摸到花瓶就砸過去的時候,像是身體的本能反應一樣。
根本就不是她想做的。
反倒是原主的意識好像忽然出現作祟一般。
顧白笙發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甯夏。
甯夏頭上馬上就流出了血。
血迹順着頭頂開花的地方留下來,模糊了她的眼睛。
他簡直無法相信,一直對自己百依百順,沒了自己就好像活不下去還尋死覓活的前女友,居然會突然給自己這麽一花瓶。
一時之間,他根本就理解不了。
等理解過來,才驚愕的張大嘴,指着顧白笙:“你……你想殺了我?”
顧白笙搖搖頭,實誠的開口:“你離我太緊了,我有點緊張。”
但是甯夏根本不聽她解釋。
立刻就推開門,朝着門外大叫道:“來人啊,白笙笙要殺人了!”
顧白笙看他倉惶逃出門的樣子,還愣了一下。
這麽社會的男人,居然沒有馬上反手給她一巴掌?
這是什麽套路?
她滿頭問号的推開門,接着就看見自己那位好閨蜜安安正從電梯裏走出來,迎面撞上了頭破血流的甯夏。
她一愣,看甯夏的頭上是真流血了,也有點懵:“這是怎麽回事?”
“笙笙恨我,要殺了我!”
甯夏高喊。
安安看了看顧白笙,又看了看自己的男朋友。
呆了兩秒,接着才一把扶住甯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沖着顧白笙哭到:“笙笙我知道你恨我們,可是,你也不至于要甯夏的命吧?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麽就沖着我來好了,你殺了我,殺了我!”
安安一把撲過來,抓住她的手,用她手裏的花瓶碎碴子,往自己的脖子上戳。
但是又戳的極其小心,生怕真的戳到了脖子一樣。
顧白笙覺得有些奇怪,也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但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直到電梯又打開,電梯裏沖出來兩個四五個保安。
顧白笙才猛然明白過來,自己被算計了。
而安安也瞬間就改了話風,撲倒保安的腳邊,哭泣着求救:“保安大哥,快救救我,白笙笙要殺了我們夫妻兩個!她要殺了我們!”
顧白笙嘴角抽搐。
面對保安看過來的嚴肅眼神,覺得自己這下子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