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樂斯臉上始終挂着一抹微笑，他早就猜到是這樣。
隻不過他也不想讓餘歡傷心，所以選擇不告訴。
不過餘昇做這事确實挺絕的，餘昇身上還流着餘家的血，這麽做，算是吃裏扒外了。
甯樂斯倒是不會在意這些，他在意的，自始至終隻有餘歡罷了。
餘昇好像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對甯樂斯說道，“餘歡很信任我，一直把我當成除了老爺子之外最親的親人。”
“她小時候老是纏着我玩兒，其實是爲了保護我，不讓我被别的孩子孤立，她在我身邊的時候，沒人敢叫我私生子。”
“你能想象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被一個才幾歲的小女娃保護的樣子嗎？”
餘昇似乎陷入了回憶裏，他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
“從那以後，我就發誓，我以後一定要保護好餘歡，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要保護她。”
“可是，事實上，我摧毀了她的家，讓餘家四處散落。”
餘昇的聲音沙啞而沉靜，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不自覺的紅了。
甯樂斯開口道，“你覺得對不起她嗎？”
餘昇忽然笑了笑，“做都做了，還提什麽對不對得起的。”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彌補。”
甯樂斯淡淡道。
餘昇搖搖頭，“我并不想彌補，因爲這樣做，是爲了我媽報仇，她一輩子背負着罵名，都是餘家帶來的，我要是不爲死去的母親做些什麽，我會良心不安。”
甯樂斯笑了笑，“你傷害了餘歡，難道就不會良心不安嗎？”
餘昇沉默了，事實上他會，可是他這麽多年就隻是爲了報仇，可是餘歡這麽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兒，他實在不像下手，所以他才千方八計的把餘歡弄走，切斷她跟外界的聯系，他幾乎将一切都做絕了，也沒給自己留後路。
這一次他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的。
實際上，餘家老爺子是自願跟餘昇走的，也就是說，自願被餘昇軟禁，也是自願将餘家拱手送給餘昇。
餘家老爺子隻是希望餘昇照顧好餘歡，因爲餘歡是無辜的。
實際上餘家老爺子這樣一條老狐狸，通透起來，比誰都厲害，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看不穿餘昇，隻是不想看穿罷了。
餘昇一直瞞着餘歡的下落，才會被九爺懲罰，一罰就要了他半條命。
幸好餘昇不是九爺的親生兒子，不然就推翻了“虎毒不食子”這一句諺語。
甯樂斯将粥給餘昇，“自己能吃吧？”
餘昇點頭，開始吃起來。
甯樂斯看着餘昇吃完，“我會保護她，你不用擔心去做你想做的吧。”
餘昇忽然看向甯樂斯，眼神複雜。
甯樂斯笑着說，“以你的能力，不會這麽容易被九爺抓到，就算你是九爺養大的，青出于藍勝于藍，九爺就快比不過你了，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會輕易被九爺抓走這樣的事情嗎？”
餘昇泯着嘴不說話，顯然是在等甯樂斯的下文。
甯樂斯繼續說，“你回到九爺身邊，是想要九爺幫忙吧。”
餘昇驚訝的看向甯樂斯，這個男人真是好敏銳的推斷力。
你在這世上，還有一個對不起的人。
“是誰？”
餘昇忽然出聲道。
甯樂斯勾唇，“張茉兒。”
餘昇抿了抿嘴，他沒有說話，就表示默認了。
“你對張茉兒還很愧疚，因爲你催眠了她，讓她忘記自己有個兒子，當然她我忘了跟你的救命之恩。”
“但是自私的判了一個孩子死刑，那孩子三歲多，很可愛。”
甯樂斯說的就是小易。
餘昇臉色蒼白起來，他有些顫抖的說道，“我當時隻是想讓張茉兒活得舒服一些，忘記一些事，會比記得這些事，好得多。”
可是他也有些後悔，他明明知道張茉兒愛子如命，他還是那樣做了。
因爲當時他以爲那孩子過不了多久的，長痛不如短痛，幹脆由他來了結一切。
甯樂斯淡淡的笑着，對餘昇說道，“你偶然聽到九爺認識一個名醫，能夠救那小家夥，你才故意回去的。”
“不過，你沒想到九爺會這麽殘忍。差點弄死你吧？”
甯樂斯像個偵探一樣，替餘昇娓娓道來。
餘昇閉上了眼睛，甯樂斯說得八九不離十。
甯樂斯再也沒說什麽，放下碗出去了。
可是他們誰也沒想到，餘歡竟然沒走，她就站在外邊聽得一清二楚。
除了震驚就是震驚，餘家竟然是她的親哥哥故意弄垮的，她的爺爺被軟禁了？也是餘昇幹的！
餘歡覺得不可置信，她怎麽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餘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有沖進去找餘昇對峙。
她腳步僵硬的離開了病房，一個人沿着醫院的長廊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甯樂斯找來。
夜色漸涼，甯樂斯給餘歡帶了一條披肩。
“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冷不冷？”
甯樂斯關心道。
餘歡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受涼了。
“你一直知道對不對？”
甯樂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今天……你都聽到了？”
餘歡點點頭。
甯樂斯有些無奈，“抱歉，這些事情不應該讓你知道的。”
“爲什麽你也跟餘昇一樣，什麽事情都不想讓我知道！”
餘歡大聲吼道。
“因爲我們都想護着你啊。”
甯樂斯溫柔道。
他自己都察覺不到溫柔，在餘歡身上，卻被體現的淋漓盡緻。
餘歡有些受不了自己聽到的事實，她抱着甯樂斯大哭起來。
甯樂斯輕輕的拍着餘歡的背，哄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等餘歡哭累了，甯樂斯背着餘歡回去。
而病房裏，溫佳玉瞧臉餘昇狀态不太好。
又忍不住問道，“我說，你怎麽了？心情不好？”
“沒有。”
餘昇冷冷道。
溫佳玉切了一聲，嘟囔道，“瞧瞧那張臉，黑得都跟鍋底似的，還沒有，騙誰呢！”
溫佳玉損人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難怪醫院裏的小護士們都怕溫佳玉，明明年紀都差不多大，偏偏溫佳玉不管是工作能力還是罵人功力都高人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