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順美冷冷的盯着安如蘭,她知道這是懷夢德的昔日的紅顔知已之一,她淡淡的說:“别叫得那麽親熱,懷大哥早跟你斷了。真當你的小心思瞞得過他?”
範子南看得頭痛,自挑戰賽後,安如蘭就常有事沒事來找懷公子,懷公子明顯是不想再跟她來往的,總是避而不見。但這位從沒放棄,隻要一得着公子回來的消息,就風雨無阻的來堵公子。
範子南原來對安如蘭倒不是很反感,畢竟這位沒什麽壞名聲,也有背景。但公子在他一次幫安如蘭遞信後,就交了底,說她當年交好他,是奉了人的命令,企圖暗算他。自此範子南對安如蘭就也生出了戒心。見這兩人對上了,他心中暗笑。
但這兩女在自家公子門前吵起來,場面同樣不好看。
他咳嗽了一聲,對鞠順美說:“我家公子約你在鳴月茶樓見面,談一談做個了斷。你若真想見他,就去那等着。”
鳴月茶樓是内院最高級的茶樓,内院弟子談事情、聚會和會客常在那裏會面。内院弟子無人不知它的所在。
鞠順美聽說懷夢德肯見她了,就點頭站了起來,懶得再理安如蘭,甩袖去了鳴月茶樓。
安如蘭沖着鞠順美的背影呸了一口,轉頭笑問範子南:“懷哥哥在嗎?”
範子南痞笑道:“他去鳴月茶樓了。”
安如蘭有點郁悶。原來她奉師父之命去接近懷夢德,确實沒安好心。她師父爲了讨好孫仲德,才派她潛伏到懷夢德身邊去當内應。
隻是後來她師父把她召回來,說任務結束了。安如蘭便對懷夢德失去了興趣,沒再管他的事。懷夢德也識趣的再沒聯系過她,她本以爲以後再見不到懷夢德。開始忙着自己築基的事。沒成想,等她閉關築基出來,懷夢德一戰成名,回到了内院,人人都說他遲早會是真傳弟子。
眼見懷夢德在内院混得風生水起,名聲越來越好,築基成功後的她就又起了心思。
她覺得自己跟懷夢德又沒撕破過臉,懷夢德對自己一向不錯,隻要自己主動點,熱情點,就能再續前緣。
然而,事實讓她大跌眼睛,懷夢德此後,居然對她不冷不熱,相當疏遠。
安如蘭更不服輸了,立志要拿下懷夢德。而她師父明裏暗裏也支持她的行動。這讓她更确信懷夢德前途無量。因此,安如蘭一有機會就來纏懷夢德。
安如蘭惡迹未顯,又是一位長老的徒孫,李懷德也不好惡語相向的趕人,對她很是頭痛,隻好一直冷着,期望她自己識趣點走開。然而,安如蘭并不識趣。
她轉身也往鳴月茶樓走。
在安如蘭印象裏,懷夢德仍是個花心的人。懷夢德在男子面前桀骜不訓,但對美女一向溫柔體貼,慷慨大方又容易心軟,出了名的見一個愛一個。
她怕懷夢德心軟,被鞠順美那賤人說動。懷夢德現在是她和師父都看好的金龜婿,輸給内院其他美女也就算了,要輸給鞠順美,她真心想死一死。丢不起這人,你造嗎?
李懷德到了鳴月茶樓,訂了間包廂,讓小二把在門口徘徊的鞠順美請進來。
鞠順美今天特意穿了件濟平道院弟子的制式道袍。這件青色的道袍都洗得發白了,上面還有幾處補丁。
這件衣服,記載着他們曾一起相依爲命,與欺負他們的人戰鬥的歲月。
鞠順美臨時補了個妝,努力使自己看上去跟以前一樣的清純,隻是再好的妝容也掩不住她深藏的疲憊和憔悴。
她畏縮又讨好的朝懷夢德笑了笑,小心的将半個屁股挨在椅子上。
李懷德看着這樣的鞠順美,腦海深處情不自禁的泛起往日的記憶。
他們一起度過無憂無慮的童年,女孩子早熟一些,比懷夢德懂事的早。小時候的鞠順美,倔強勇敢又有正義感,常會護着被衆人欺負的懷夢德。私下裏送吃的,幫他補衣服,幫他趕走欺負他的弟子。
那段日子,懷夢德過得苦,但因有了她,卻仍覺得溫暖而快樂。
到了少男少女時節,兩人情窦初開,都不由相互認定了對方是自己一生最值得愛,最值得依賴的人。隻是懷夢德有點自卑,沒有挑明。他曾暗中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讓順美過上舒心的好日子。
後來鞠順美被迫無奈悄悄出賣了他,懷夢德也從沒疑心過她。在懷夢德心裏,誰都可能出賣他,但順美不會。
隻要她一句話,他敢于跟任何人拼命。
想盡辦法小心的積累财富,爲了一顆補靈丹敢冒生命危險,而她輕飄飄一句話,卻會把所有的積聚全都奉上。
會因她的一個笑容而象孩子一樣高興上幾天,會因她一個厭惡的眼神,殘忍的殺死無仇無怨的人。
曾有人跟懷夢德說過她跟别的師兄鬼混,但懷夢德隻當是仇人想挑撥他們的關系,不但不相信,反而氣憤的跟那些人絕交。
一直沒見她還好,一見了她這樣憔悴,懷夢德隐藏的對她的深愛,頓時全湧上心頭。
李懷德品味着懷夢德的愛戀,心中苦笑。這是怎麽樣的一種愛啊!
懷夢德對鞠順美的愛,摻雜了太多太複雜的情感,他把她想得太單純美好,因此對她表現出的疑點全都視而不見。他驕傲而又自卑,勇敢而又怯弱,狡滑而又天真,殘忍而又多情。
他不由想起自己對師妹郁青瑤的愛,心中隐隐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唯一慶幸的是,鞠順美已堕落到泥淖中,而他的師妹仍如明月般皎潔的高懸在青天之上。
看着坐在對面,比以前更加自信沉着,更加俊朗出色的懷夢德,鞠順美心中百感交集。
她曾堅信過他會出人頭地,但社會給了她沉重一擊。進入内院不久的一天,她被孫仲德等人逮住。那一晚她永遠不想再記起,那是地獄般的一晚,沒人來救她,她承受了做夢都想不出的可怕經曆,最終崩潰屈服了。
此後的堕落就無法避免了,一邊承受無法想象的屈辱,輾轉于一個又一個師兄身下,一邊享受以前不敢想象的富貴奢華的生活,做什麽事都順風順水,以前要讨好的高高在上的内院執事都反過來讨好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