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到牙行,雇了兩個夥計跟着,去了個茶鋪買了些茶。然後到一個小旅館住下,擺出一副我是茶商的樣子。
接着,李懷德找到小城中管戶籍的衙門。
他很熟絡的進去,掃了一眼後,就拍了拍一個中年人的肩,親熱的說:“舅舅,你在這啊!我正找你呢!走,咱喝杯酒去!”
那中年人是老張,他回頭一看,是個不認識的青年,他心中有些疑惑,正想開口問:“你誰呀?誰是你舅舅?”
忽感袖中一沉,一摸,象是銀元寶的樣子。老張心裏就有底了。
老張順着李懷德拉人的架式,到了門外,方冷笑道:“有事說事,我可不想莫名多了個外甥!”
李懷德一笑,取出張一百兩的銀票,晃了晃說:“這外甥,你也不認?”
老張臉上就現出笑意來,說:“這外甥我是想認的,不過得看是什麽事兒。”
李懷德微笑道:“這事兒,說難難上天了,但對你來說不過是小事。”
“哦?說來聽聽,合适的話,我認了這門親戚也無妨。”老張笑道。
李懷德伏在老張耳邊說:“我有個親戚,想到宜春去做個小本生意,隻是這事急,來不及走個正常路子,這不就找到您了嗎?”
老張猶豫了一下,他心裏清楚,這突然找上門來的,多半不會是什麽好事。這事聽起來很簡單,搞不好裏面藏着什麽陷阱。
李懷德小聲道:“不過開個商人的身份和路引,這能有多大的事?”
老張想了想:也對,不過是個商人的身份,就算查出來,也算不得什麽事。提筆寫一下,就得一百兩銀子,這種好事到哪找去?
他便含笑應了。
李懷德松了口氣,将一百兩銀票和一張早就寫好的紙條塞到老張手裏。
老張看了下那紙上寫的身份和銀票,含笑道:“過一個時辰來取!”
這種事,他回到衙門,揮筆立就。但馬上就給人辦好,就顯得這事太容易,顯得自己太廉價。一個時辰,才會人覺得這事不好辦,他也是要出大力,才配得這一百兩銀子。這也是官場上的慣例。
李懷德拱了拱手,含笑走了。
這就是他當過世子和王爺的好處了,對官場上的一些事很熟悉。要是胡茂德和其他妖怪,就絕想不到可以這樣做。
最多隻會臨時殺了個人,奪了他的身份,或是臨時胡編一個身份出來。這兩種做法都很容易露出破綻。
有一個時辰要等,李懷德并沒閑着,去車馬市場買了輛馬車,雇了個車夫。打了了車夫去旅館,他看看時間還早,就在附近閑逛。
逛了一會,他突然聽到有狐狸的哀鳴。
别人聽不出狐狸鳴聲的意思,他卻聽得清楚,那隻母狐狸在悲憤的含糊喊:“無恥,你騙我!騙子!騙子!忘恩負義的大混蛋!”
聽聲音,是個少女,還有點耳熟。
他不由轉身看了過去。
那邊,一個年青的采藥人,簍子裏裝着隻紅狐狸,正向人打聽道觀在哪裏。
紅狐狸身上纏着鐵鏈子,鏈子上纏着不少鐵絲,弄得那鏈子如荊棘一般。紅狐身上滿是被鐵絲紮出的鮮血。
李懷德仔細端祥了會,認出來了,那隻狐狸名叫紅袖,是胡茂德的十七表妹。
看這樣子,紅袖這妖怪,顯是被那采藥人逮住了,那人找道觀的意思,自是要去領賞的。
這世上的規矩,任何人抓到妖怪或殺了妖怪,隻要有證據都可以到道觀領一筆賞金。
李懷德汗了,心裏有點爲難。
記憶告訴他,紅袖是隻蠢萌的妖怪,喜歡人族,還喜歡幫人族。
依胡茂德記憶,他可大緻推測中紅袖會被個凡人抓住的原因。不外乎她幫過那采藥人,卻被他所騙,用藥弄暈後現出了真身,然後被抓住了。
他提鼻聞了下,聞出了紅袖口中殘留的酒味。不由無語了,紅袖特别喜歡喝酒,但逢酒必醉。
紅袖平常并不太于胡茂德來往,她欣賞人族中傳說的愛情,不喜歡胡茂德這種以女性爲采補的狐妖。
紅袖從血緣上說是親戚,他既然看見了,就應該救她一救。
但理智上李懷德又覺得不對,再是親戚,她再蠢萌,那也是一隻妖怪,死掉的妖怪才是好妖怪。她現在是蠢萌,現在是喜歡人族,但,以後呢?等她經得多了,還會這樣蠢萌嗎?未必!
從人的立場上說,讓她被交到道人手上,然後處死,才是正理。
李懷德正在猶豫間,一個路人已多嘴的告訴了那采藥人道觀在哪裏。
采藥人得知後,連連向那路人道謝,然後,興奮的大步向李懷德走來。
這邊,正是去道觀必經的道路。
走到身前,紅袖聞到了胡茂德的味道,不由掙紮着悶叫道:“表哥,救我!”
可憐她四肢連尾巴都被鐵鏈綁着,嘴都被鐵絲捆着。身上髒得不得了,有泥巴,有自己的血,有黑狗血,有香爐灰,還有些亂七八糟,李懷德也認不出來的東西。
李懷德不忍的看着她。
紅袖流着淚,眼巴巴的看着他。
李懷德猶豫不決。
眼見李懷德不理自己,自己被背着要遠離而去,紅袖絕望了,哽咽道:“表哥,我做錯了什麽,爲什麽他要害我,你也不理我?”
李懷德歎了口氣,伸手攔下了那采藥人。
采藥人疑惑的盯着他,問:“公子,你攔我做什麽?”
李懷德含笑道:“請問,這狐狸賣嗎?”
采藥人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公子,這可是隻妖怪!”
李懷德含笑道:“如果不是妖怪,我還不要呢!”
采藥人好奇的問:“你要它幹嗎?”
李懷德微笑道:“是這樣的,我母親馬上要過壽了,我看這狐狸毛色漂亮,正好給她做一個圍脖。”
采藥人恍然,玩味的說:“公子,這隻狐妖我要送到道觀,可領到三百兩銀子的賞錢。你能出多少?”
李懷德微笑着比了個二的手勢。這意思是二百兩。
采藥人不高興了,說:“公子,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