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這樣,有消息找機會聯系。”江離和魚幹從關山行的屋子裏走出來,二人像做賊一樣互相對視了一眼,随後分道揚镳,快速離開了院子裏。
關山行這個角色作爲頭牌,平日裏并不會随處走動,像她這樣身份的女子是要獨占一座院子的,其他的都是使喚人,就伺候這一位姑娘。姑娘本身也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般的大家閨秀都比不了。所以要想求見一面更是難上青天,絕不是說有錢就行。因此,關山行受到的限制也很多,不少情報都要靠其他人提供。
而魚幹作爲梁媽媽院子裏的一名小丫鬟,平日裏負責的也都是些雜活,能接觸到小厮以及一些紅牌清倌兒,雖說能打聽到大多數消息,但也不算全面。
跟他們相比,江離這個龜公可就不得了了。若是用皇宮裏的職位來比喻,他簡直就是老佛爺身邊的紅人。不僅大大小小的太監宮女巴結,就連小主貴人乃至後妃都要給他三分薄面。這樣一個人在望春樓内,除了花魁以外,想要打聽消息,還不是輕輕松松?
隻不過此刻江離的心情并不輕松,回想起之前關山行說過的話,他心裏還是有些瘆得慌。
“這塊布染色不勻,恐怕本身的顔色并不是紅色。”關山行望着桌上的絲綢,忽然開了口:“聽說前花魁洛素嫣性格高傲孤清,爲人淡漠,尤愛白色,平日裏總是一襲白衣飄飄,從來沒有人見她穿過其他顔色的衣服。我想,恐怕她死的時候,穿的是一身血衣啊。”
“嗯,流了這麽多血,說明她肯定不是被火燒死的呗。”江離說完,發現關山行臉色并不好看,不由好奇地問道:“怎麽了?”
“江兄弟,你知不知道這樣一個說法:厲鬼的等級和它本身的顔色有直接聯系。”關山行說道。
因爲自身寫靈異小說的緣故,關山行在這方面也略有了解。
根據他過往查詢的資料記載,有時候厲鬼呈現出的顔色與它本身的怨氣指數有着很大的關系。
而根據顔色,厲鬼也被分爲六個等級,分别是:灰、白、黃、黑、紅、青。
灰色和白色通常是一些新魂,就是剛剛死了不久的人所化成,一般不會對人有傷害,其怨氣也不高。
而因破産自殺、被劫殺的人死後就變黃色,被金錢或物質生活問題所困擾的人,特别容易見到這類型的鬼魂。
黑色的鬼,通常都是由一些因惡病或郁郁不歡緻死的人化成,也有人說是一些枉死而怨氣重的鬼想找替身時出現的形态。
至于紅衣,通常是因感情問題自殺或至死的人死後所化,并且,坊間所謂穿紅衫自殺會變厲鬼的說法其實是不正确的。之所以會呈現出紅色的狀态,必定是因爲受害人死狀極慘,死時怨氣沖天,死後也不得安甯,才會化爲紅衣厲鬼,前來索命複仇。
紅色等級的厲鬼危險程度極高,唯一能比它更兇狠的,大概也隻有懾青鬼了。這種等級的鬼能吸人靈氣、令人短壽,還可化成人身,穿牆過壁。最恐怖的是,它可以日間現身,幾乎不受任何限制。
盡管這次任務中他們遇到的應該不是懾青鬼這麽恐怖的鬼物,但也輕松不到哪去。
紅衣女鬼,索命複仇。
光是想到先前廂房裏兩具屍體的慘狀,江離隻覺得頭皮發麻。他和關山行魚幹分析了半個多小時,三人一緻推測:昨夜死去的小紅牌應該和洛素嫣的死沒有任何關系,梅香是在洛素嫣死後才來的望春樓,之所以會被如此殘忍的殺害,很可能是因爲洛素嫣是被活活燒死的,而她現在殺死梅香,隻是爲了奪走她那張毫無瑕疵的臉。
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麽梳妝台上滿是鮮血,洛素嫣在撕下那張美麗的臉皮後,曾經坐在鏡子前,仔細地将那張面皮貼到了自己的臉上。
“還有一點值得注意。”關山行話鋒一轉:“趙掌櫃的死,恐怕也是一個暗示。”
“關老師不愧是推理小說家,分析問題可以說是一針見血。”不光是他,江離也很在意這個趙掌櫃。他一邊思考,一邊來到了下人打雜的偏院,梁媽媽曾經吩咐過,今晚要加派人手。雖然知道殺人的是厲鬼,就算派個軍隊來也沒用,但江離還是要一絲不苟的完成對方布置的任務,以此博取她的好感。
當他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裏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響。
“臭娘們,給我老實點!”
“嘿,你瞪什麽呢?怎麽當了biao子還以爲自己是貞潔烈女呢?”
江離好奇的看了一眼,院子的石闆地上跪着一個穿綠衣的少女,此時有三名大茶壺正圍着她罵罵咧咧,通過他們的對話,江離才明白,這是個不聽話的紅牌,在接客的時候沖撞了客人,不過幸好對方不是什麽大客,但即便如此,少女依舊逃脫不了被懲罰的命運。
“你們在幹什麽呢?”見那幾名壯漢對這少女拉拉扯扯,江離還是忍不住站了出來。而那幾人聽聞動靜回頭,在于地上的少女視線接觸的瞬間,江離看到了對方頭頂的遊戲ID:四季常青。
看來魚幹還真沒說錯,确實有玩家不幸随到了倒黴的角色,難怪她甯死不從呢。
“胡先生,您來了啊。”爲首的一名大茶壺立刻恭敬地說道:“明月這死丫頭不知道抽什麽風,突然對客人動手,這不梁媽媽讓我們把人帶回來,好好給她松松皮呢。”
在青樓裏,大茶壺往往還充當着打手以及調教姑娘的身份,對這些人來說,教訓不聽話的姑娘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他們一個個心狠手辣,知道打什麽地方不會留下傷疤,不會出血,又能讓人痛的生不如死。
“知道了,這丫頭交給我調教就行。梁媽媽吩咐了,要加派一些人手。”江離看着那名玩家,開口道:“你,跟我進屋。”
名叫四季常青的玩家擡頭,看了江離一眼,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随他一道進了屋。而其他三人見此情形,露出了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彼此交換了個眼神,便匆匆離開了。
“謝謝你幫我。”進屋後,那名“小紅牌”厭惡的将衣領拉上,随即說道:“太惡心了,竟然讓我當個小姐。”
“沒事,就算你不是玩家,我也會救你的。”江離見對方這副模樣,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是漢子還是妹子?”
“我男的。”四季常青說起話來大大咧咧,看起來個性似乎非常耿直。他告訴江離,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名叫非煙的女玩家也成爲了這裏的紅牌姑娘。
本來被客人看上的是她,但常青實在有些不忍心,這才出手幫了對方,讓客人挑了自己。
“本來我想着被摸幾下忍忍就算了,但誰知道那個狗東西竟然還想對我做些别的……哎,不說了,反正多謝你了這次。”常青拉開椅子坐下,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繼而說道:“你是我見到的第二個玩家,還有其他人嗎?”
“有,隻不過大家身份懸殊,不方便接觸。”江離并沒有直接說出關山行和魚幹的事,而常青雖然耿直,卻也不傻。他看了江離一眼,笑着說道:“我知道你提防我,沒事,反正我跟非煙隻想活着離開,對于探索任務沒什麽興趣。破案的事情我不會插手的,不過你今天幫了我,我欠你一個人情。有什麽需要,能幫忙我會幫你的。”
“那就先謝謝了。”江離又詢問了常青一些其他線索,二人聊了一陣子,見時間差不多了,他便讓對方先行離開了。如今江離已經确定了六名玩家,至于剩下的那一人,相信很快也會出現的。
下午的時間過得飛快,太陽落山,剛到酉時,随着望春樓門口的紅燈籠亮起,上門的客人也逐漸多了起來。衆人心中不由警惕了起來,因爲他們知道,到了晚上,那厲鬼應該也會開始有所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