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媽媽走在前方,江離跟在她身後,再也不敢東張西望了。對方穿過大堂,撩開簾子,江離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剛才見到的隻是望春樓内的鳳毛麟角,而這簾子後面才是真正的别有一番天地。
他和老鸨走在一條迂回的長廊之上,走廊中央是一處别緻的院落,花園裏盛放着五顔六色的鮮花,樹上挂滿了紅色紙燈籠,還有假山流水,亭台樓閣,似乎是夜晚讓客人在院中飲酒賞花用的。
對面二樓上有十幾個包間,盡管此時正值白天,但春望樓的生意依舊十分紅火,包間雅座内偶爾傳來一陣陣說笑聲,聽起來好不熱鬧。
沿着長廊又走了十來分鍾,江離看到了一處面積龐大的後院。而他查看了一下腦海中的地圖,才驚訝的發現自己現在隻看到了春望樓不到四分之一的場景,這裏是一間間别緻的廂房,不用多想,應該就是青樓中地位較低的紅牌、小倌接客的場所。
至于後面的别院,則是一些琴師、畫師、舞女、歌女的栖息場所;緊接着是幾大當紅美人的别院,最後是四大頭牌以及花魁的住所。至于下人們的房間,則在東邊較爲偏僻的院落中。
這春望樓内面積龐大,地形結構錯綜複雜,不光守衛森嚴,連樓内大大小小的丫鬟雜役,姑娘頭牌加起來都有上百号人,江離暗自咋舌,心想不愧是京都第一青樓。
而梁媽媽一路上始終非常沉默,她步履匆匆,和先前表現在他人面前一臉淡然的模樣有着天壤之别。江離猜測,對方此次定是要交代自己什麽重要的事情,因此他也沒有開口,隻是一路沉默的跟着她七拐八繞,橫穿花園來到了一處假山附近。
梁媽媽四處打量,确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後,才松了一口氣。
她伸出手,用雪白的手指尖在江離的胸口狠狠戳了一下,随後一臉嗔怪道:“你啊,現在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還敢打我丫鬟的注意!”
我去,什麽意思?
江離大腦瞬間死機,他本以爲梁媽媽會找自己說什麽重要的事情,還滿心期待的猜想會不會是線索。
結果現在看眼下這個情形,自己似乎跟這個老女人……有一腿?!
不是吧,太重口味了吧!!!!
江離隻覺得整個人都風中淩亂了,他這個角色今年28歲,長相倒也還算看得過去,身強體壯,五大三粗,沒想到正好符合了梁媽媽的胃口……
一想到自己這幅身體跟面前這個足以當自己老媽的女人發生過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江離的兩條胳膊上頓時起了好多雞皮疙瘩。
但盡管如此,他依舊咬着牙,壯着膽子,強忍着心中的不适,拉過了對方的胳膊。
江離輕輕撫摸着梁媽媽的手背,笑的非常猥瑣:“哪有,那種小丫頭片子,根本入不了我的眼。還是梁媽媽您美豔動人,一舉一動始終撩撥着我的心弦,總令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無數個晚上都讓我在那空冷的床上翻來覆去沒有寄托……”
一番肉麻的情話說完,江離自己都恨不得一拳捶死自己。然而這番話對梁媽媽來說卻很受用,她掩着嘴輕笑,全完沒有了先前疾聲厲色的模樣。看着對方的手在自己身上遊走,江離心中隻覺得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不過好在梁媽媽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豪邁”,跟自己調了幾句情後,她終于恢複了之前嚴肅的模樣,拉着江離的衣領,湊到對方耳邊說道:“昨兒個晚上,西廂房死了兩個人。要說我們這種地方,鬧出個人命來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兒,但這次怪就怪在,這倆人死的太邪乎了。屍體是剛剛去屋子裏打掃的珍兒發現的,小丫頭沒見過世面,險些壞了大事兒。還好王景那小子夠機靈,把事情給按了下來。”
梁媽媽嫌惡的用扇子掩面,繼而說道:“那現場我看了一眼,至今還給惡心的不行。要是兇殺,我就必須把這件事兒給查清楚,到底是誰敢在我望春樓做這種事。壞了規矩,道上也決不輕饒。”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梁媽媽的語氣聽起來異常狠辣,江離也清楚,能将這麽大一個青樓打理得井井有條,做到如今這個地步,梁媽媽确實是有些手段的。
“好在死的那家夥也沒什麽身份背景,我這邊倒能給他家人那塊兒擺平了。你現在去把現場處理一下,這件事就交給你負責了。”
“好嘞,您盡管放心。”江離連忙保證:“這件事絕不會鬧大的,兇手我也會盡量查出來。”
“嗯,你做事我信得過。”梁媽媽拍了拍江離的胸膛,繼而說道:“王景還在門口守着呢,你快些去。”
告别了梁媽媽,江離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先前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無比凝重的神情。
盡管這望春樓内地形結構錯綜複雜,但江離還是輕輕松松找到了梁媽媽口中西廂房的位置。
隔着老遠,他便看到了一名年紀與自己相仿,但穿着打扮明顯要比自己低不少檔次的年輕男子守在一間房子的門口,此人應該就是梁媽媽口中提到的王景了。
【王景:年齡27,是望春樓内一名負責打雜的小厮,平日裏爲人還算機靈,很會看人臉色行事,在這裏工作了十年有餘,知道許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看到系統提示後,江離眼前一亮,當即迎面走了過去。
而那男子在看到江離後,臉上露出了一副恭敬之色。他對自己鞠了一躬,禮貌地開了口:“胡先生,您總算來了。”
“嗯,具體的情況我都聽梁媽媽說了,屋裏一夜之間死了倆是嗎。”江離背着手,擺出了一副嚣張蠻橫的模樣。以他對胡唐這個人物的揣摩,對方絕對是那種爲了上位不擇手段,看人眼色行事的小人。
“是的,人是珍兒發現的,小丫頭什麽都不懂,看到那場面受了驚,現在還在後柴房裏關着呢。”正如江離所想的那樣,王景對他的表現并不意外,語氣也很是謙卑:“那裏面有些惡心,先生您做好心理準備再進去吧。”
“哼,你的意思是我膽小?老子什麽樣的場面沒見過?不就是死兩個人嗎!”江離甩了甩袖子,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鼻孔朝天的譏諷道。
可盡管嘴上那麽說,但他心中卻忍不住直打退堂鼓。
即便隔着一扇門,他就已經聞到了那股濃重的血腥味。結合之前梁媽媽所說的,很顯然,這起案件并沒有什麽兇手,因爲殺害這兩個人的,應該就是三年前死去的花魁洛素嫣。
江離的手輕輕撫上面前的木門,他表面上裝的雲淡風輕,實際上卻在推門的瞬間,心中意念一動,悄悄從袖子裏調出了一張低階驅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