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戚睜開眼,看着手中的研究員。
哦不,是姜淮才對。
此刻,他正在恐懼、在不安,似乎還察覺到了某些即将發生的事情,所以拼命地想要搖尾乞憐。
另一邊,伊戚通過靈魂的碰觸,還能感知到更多東西,比如說…無比強烈的求生欲,以及…無所不用其極的自私。
平心而論,這是一個聰明的家夥,有能力、有野心,懂得審時度勢,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家夥,伊戚卻找不到讓他活下去的理由。
因爲,除了他自認爲缺少的執着外,姜淮還缺失了一樣更爲珍貴的東西——人性……
……
伊戚惋惜地歎口氣,随即又閉上了雙眼。
然而,他的低聲呢喃,卻宛如魔鬼的呓語般,傳入了姜淮的耳中。
“既然,懲戒無濟于事……”
姜淮似乎預見了死亡,強烈的求生欲…甚至突破了想法的桎梏,開始死命的掙紮。
可惜,力量已經從他體内悄然流逝,所以…掙紮顯得是那麽蒼白和無力。
不多時,姜淮的身體就開始了崩壞,先是肌肉、皮膚的枯萎,随後是血液、内髒的腐敗,就連毛發也漸漸染上了生命凋零的枯黃色。
唯有他的雙眼,在伊戚的指縫間…越睜越大,卻在慢慢褪去色彩。
姜淮失去生機的瞬間,伊戚再度睜開了眼睛。
隻是,焦距…已然從眼底徹底消失,還覆蓋上了厚不可摧的冷漠。
然而,在伊戚的嘴角邊,卻勾勒着…與冷漠背道而馳的嗜血笑容。
他先是用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然後才從喉嚨深處,發出猶如呐喊般的低沉宣言:“那就…予以毀滅吧!”
随着宣言的響起,姜淮的幹屍…竟開始了鼓脹,似乎是在孕育着什麽。
砰~!
當膨脹…超出屍體的承受極限後,便幹脆利落地爆掉了。
可是,除了炸裂的滿地碎屍外,在屍體爆裂的位置上,還留有一顆漆黑、巨大的橢圓形球體,正在那裏緩慢旋轉、湧動。
黑球就像是雞蛋一般,進行着生命的孕育,隻不過…孕育生命的東西是罪惡,所以而當孕育結束後,醜陋的怪物便會破殼而出。
不多時,兩條歪曲的手臂就刺破了黑色球體,并一舉将其撕成了碎片。
至于…伊戚,則如藝術家一般,欣賞着自己新出爐的作品。
黑球孕育的東西,已經不能被稱之爲生物了。
盡管它保留着近似于人類的形态,但體内卻沒有一個骨頭,作爲支撐身體的東西,反而是體表猶如盔甲的漆黑物質。
隻不過,在黑色物質上,還遍布着如同荊棘般,長短、大小不一的中空尖刺。
怪物獲得自由後,先是俯下身體,向自己的造物主——伊戚,獻上最崇高的敬意,随後才伸手抓向地面散落的碎屍。
然而,最先與碎屍發生物理接觸的,卻是那些猶如荊棘般的中空尖刺。
它們深深紮入了血肉深處,随即化身成了貪婪的惡魔,吸食着血肉中的精華與養分。
與此同時,怪物也發生了許些變化,那覆蓋在體表的黑色物質,開始變得越來越厚重,而上面布滿的尖刺,則是愈發的尖銳了。
這就是自私,通過傷害、掠奪的方式,來保護、滿足自我……
……
但碎屍吸食一空後,怪物就撞碎庫房大門,繼而朝着研究院深處大步行去。
至于…伊戚,則是跟在怪物身後亦步亦趨。
隻不過,許許多多的黑色光點,正在從伊戚體内緩緩飄出。
它們一經脫離身體後,便開始了劇烈膨脹與湧動,最終形成一顆顆新的黑色球體,并開始孕育各式各樣的醜陋怪物。
當然,孕育怪物的時間…并不相同,那些實力弱小的怪物,幾乎會在轉瞬之間完成破殼,而那些強大的怪物,則需要更久的孕育。
所以,時間…僅僅是過去了幾分鍾,一隻怪物軍團便伊戚身邊悄然成型了,繼而向研究院的各個角落湧去,清洗着…本不應該屬于這個世界的污垢。
與此同時,凄厲且此起彼伏的警報聲,也響徹了整個研究院,随後是各種防衛機制的開啓,阻攔着怪物們的進行步伐。
可是,随着一些強大怪物破殼而出,這些玩具般的防禦機制,頓時變成了巨大的笑話。
然而,真正讓人在意的東西,卻是伊戚身邊懸浮的數顆黑色球體。
雖說在外形方面,它們與其它黑色球體别無二緻,但是與普通黑球的劇烈湧動不同,這些懸浮黑球許久才會搏動一次。
而在其中,又以兩顆黑球最爲顯眼。
盡管這兩顆黑球尚未完成孕育,卻已散發出了無比恐怖的威壓,别說還在孕育的黑球,就連完成孕育的怪物也不敢靠近……
……
時間:2333年10月31日,7點30分。
地點:融城,中樞區,正府大樓。
……
二十餘條黑色的大爬蟲,正在正府大樓上空翺翔、盤旋,而在大爬蟲們的中央,是兩座懸浮于空中的老舊小樓。
然而,正是這兩座老舊小樓,讓融城的核心力量——黑龍衛隊,擺出了如臨大敵的姿态。
就在這時,一塊承載着四個人的巨大金屬圓盤,突然從兩座小樓中飄出,随即向着正府大樓的入口…緩緩飄去。
嗷~嗷~嗷~!
變故…引起了此起彼伏的龍吟,然而它們久久沒能得到回應,所以隻能依照命令,圍繞兩座小樓繼續盤旋。
圓盤上的四人,索羅迎風傲然而立,夏凡一臉不以爲然,寒葑則在低頭沉思,隻有小正太淩天晴在微微顫抖。
淩天晴雖然聰明,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其實,之前聽聞幾人的對話,淩天晴就明白了他們要去幹什麽,可是當他身處其中後,或者說…當被黑龍衛隊環伺後,還是會忍不住恐懼。
就在心髒即将跳出喉嚨的時候,兩條包含暖意的柔荑,從後側…環住了小正太的脖頸:“不要怕,叔叔、阿姨是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擡起頭…見撫慰自己的人,是略帶苦澀笑容的寒葑後,小正太的恐懼已然消散了大半。
在淩天晴的印象中,寒葑是個外表寒冷,但内心卻異常柔軟、細膩的人,而這也與他意識深處,遺留的母親形象不謀而合。
所以得到寒葑的撫慰後,淩天晴就深呼了一口氣,然後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