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能這個時候上門來的,那都是關系還不錯的,胡銘晨一家總不可能就靠胡燕蝶和胡雨嬌來招呼應對。
大年初一這天事發的時候,幸好胡燕蝶和胡雨嬌貪玩,和兩三個同學以及胡曉敏胡曉花兩姐妹到别的地方玩去了,否則他們在場的話,弄不好也要跟着受傷。
親戚朋友聽了事件經過的講述,一個個義憤填膺,大罵龍大雲那幾個混蛋,更罵黃國華不是人,甚至有年輕點的放話,要是再遇到龍大雲那幾個,一定讓他們好看。
這種話雖然不完全是虛言,但是也不能過于當真,那幾個人本身就是混社會的,一般人不會去招惹。而且他們短時間内出不來,那種話說說口惠一下,沒什麽成本和風險。
“胡建軍,那你家的生意還做得成不?那電影院要關門了嗎?”胡銘晨的大舅江玉富問道。
“對啊,遭了這麽大的災,要是電影院也開不成了,那才是真的冤枉。”童柏果跟着附和道。
“那到還不至于,鄉裏面并沒有說電影院不讓開,隻是我們這個樣子,想開也暫時開不了啊。”胡建軍指了指自己受傷的身體道。
“他們都不算冤,好歹是爲了自己家的生意,胡建強那才是真的.......真的委屈,他傷得可不輕。”鍾英坐在一條小闆凳上說道。
鍾英原本想說的是真的劃不來,可是一下子覺得那樣說的話太生分了,不怎麽合适,才臨時改成真的委屈。
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鍾英對胡建強有心理上的偏向,那無可厚非。但是她這樣生硬的話說出來,胡建軍會覺得難過,旁人也會覺得她太偏心不妥。
“奶奶,幺叔也不是外人,那個時候那個場面,他總不能幹看着瞪眼嘛。”胡銘義從旁說道。
“嬸子,胡銘義講的對,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胡建強那個時候不幫他二哥幫哪個?那種情況,不管打得過打不過,作爲兄弟,都必須頂起。不要将他,就是我如果在場,我也不會幹看,我也一定會撸起袖子整那些狗曰的。我們胡家的人,要是哪個膽小不敢上,以後還會有人瞧得起嗎?”三家寨的二大爹胡建新道。
“你們這樣講,像是我看不得他們兄弟合心一樣,我沒那個意思嘛,我隻是......隻是心痛胡建強而已,他老婆沒一個,孩子也沒有,要是出了什麽事,連個後都不得,我想的是這個呀。”鍾英曆來就是那種能說會道的人,這個轉彎,聽起來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隻是在座的人都曉得她老人家的性格怎麽樣,沒有人會因爲她這樣說,就覺得她的本意就是如此。
“奶奶,你放心,三叔是爲了幫我家才受傷的,我家一定會給與适當的補償,不會讓他太吃虧的。”胡銘晨低着頭坐在一邊說道。
胡銘晨非常的清楚,奶奶鍾英的目的是什麽,無非就是覺得人傷了,又沒法上班了,需要點經濟上的補償或者說賠償。
别以爲一家人這是很見外的。在别人家,或許如此,可是在胡銘晨家,尤其是在鍾英的那裏,一切都是明算賬,清清楚楚。
就拿之前找胡銘晨家要錢來說,換成别的人家,基本上幹不出來,可是爲了擔心胡銘晨家還不上,鍾英可以,不但她,那次胡銘晨的二嬢胡又琴還參一咖呢。
既然奶奶有那樣的想法和顧慮,那胡銘晨就把話說在明處。他曉得三叔絕對不會有相同的想法,他不是那種認錢不認情的人,但是爲了堵住奶奶的嘴,胡銘晨得做個表态。
“你這個小崽子,你看你說的是什麽廢話,談什麽補償不補償,你拿哪個當外人?真的是,那麽多人在,不曉得的,還以爲我是那種對兒子孫子都斤斤計較的财迷之人呢。”鍾英臉一沉,佯裝不悅道。
鍾英真正的不是怪胡銘晨說出來的内容,他是怪胡銘晨當着這麽多人表态,有點故意讓她老人家難堪。
可這不是她主動引起的嗎?反過來到覺得胡銘晨太過于直白了,讓她面子上不好看。
“三叔當然不是外人,您老人家更不可能是外人,但是這親兄弟不是要明算賬嗎?該是怎麽回事就是怎麽回事。咱們就算是虧待外人也不可能虧待自己家的人嘛。”胡銘晨也許也覺得自己的話沖了點,稍微轉圜了一下道。
“我的兄弟我不會讓他吃虧,隻是現在......生意做不成,又拿了三千塊補償那些因爲這個事傷了的人,暫時沒錢,隻有等以後賺到錢了再表示給他。”胡建軍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道。
“胡建軍,你是不是腦袋被打昏頭了,怎麽還拿三千塊那麽多補償那些人呢,他們又不是你家打傷的,你家真的是錢多找不到地方用麽?”胡二華一聽胡建軍的話,急忙放下手裏的煙杆,大聲問道。
胡銘晨決定幹的這個事情,在當地就沒幾個人能理解。這完全不符合他們的認知和對道理的理解。
胡二華如此問,就有幾個不理解的人随聲附和。
于是胡建軍就把胡銘晨給他解釋的第一條給拿出來講給大家聽。
胡建軍這回可沒有愚魯,他可沒有将胡銘晨所解釋的全部理由給搬出來。胡銘晨其餘的理由可以在家裏自己講,讓自己清楚,但是對外,是要有所避重就輕的,否則好心也會被人家當成狡猾,人家不會記情的。
既然你家至始至終最主要的是爲了自己的生意能不能繼續下去,那人家幹嗎要記情啊?
聽了胡建軍的解釋,雖然大多數人還是不能理解,或者說換成他們那不會成爲他們做相同事情的理由,可是,絕大多數人都認爲胡建軍家仁義。
自己家受了傷,自己家遭了大損失,可還拿出全部的錢來幫補那些受到無妄之災的人,這種人當然是仁義至極,一般人是絕對不會有這種心,更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這些人雖然都是胡銘晨家的親戚朋友,可是胡建軍的話他們是會傳出去的,不管是覺得胡建軍家傻還是真心認爲他家有情有義,總之回去之後絕對不可能不談論他家拿出三千塊補償人家這一點。
杜格鄉就那麽大,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又很錯綜複雜,要不了幾天,他家的仁義之舉就傳遍了整個杜格鄉,甚至就連在房爾鎮那邊也有人曉得。
錢雖然是由鄉鎮府拿出去,但是那些受傷人家的家屬知道情由之後,沒有人不對胡家豎起大拇指。他們内心深處的感動和欣慰,更是溢于言表。
就因爲這麽一件事情,胡銘晨家的好名聲開始漸漸在杜格鄉形塑起來。而這個名聲,對于他家以後的進一步發展壯大,無形中帶來的巨大的幫助,當然這是後話了。
“兄弟,這段時間就是生意最好的時候,錯過這段時間,真的是有點可惜,我建議你家還是盡快把電影院開起來,你們受了傷,可以請人幫忙嘛。”蹲在地上的徐進南站起來,甩了甩手臂,對胡建軍建議道。
“确實,就算昨天街上有人傷了,今天街上保準還是人山人海,一天不開,上千塊錢就沒有,真的是可惜很可惜。”胡銘晨的大爹胡建業道。
胡建業坐在當場是有點尴尬的,可是關系遠的都來了,他這個親哥哥要是不露面會更說不過去。
自己的兩個兄弟被打受傷,而胡建業卻不能有所作爲,這會有點讓人看不起,可實際上他又真的不能怎麽樣,何況還有一個劉春花擋在那裏。
現在别人提出可惜的建議,他于是就跟着可惜一下。
胡建業的内心其實是有點點矛盾的。作爲大哥,他一方面覺得自己的弟弟有出息,能掙到錢是好事情。
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對胡建軍家能掙錢又是吃味的,起碼他家越好,劉春花那邊就越是會念叨他,說他沒本事。
還有一點就是他對人情冷暖的感受,年底的時候,胡建業也修了兩間小平房,可是,自願去幫他家的人遠沒有幫胡建軍家修房子的人多和熱情。胡建業自己會認爲,别人是巴結自己的兄弟,因爲他家眼看能掙錢了,因此出現各種讨好。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胡建業就很不舒服。
聽了他人的建議,胡建軍并沒有馬上表态,而是看向胡銘晨,似乎要等胡銘晨來決定一樣。
胡建軍的這個動作并不是刻意做的,是自然而然的反應,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關鍵時刻胡銘晨已經成了可以和他們大人平起平坐的主心骨。
“爸爸,大爹的這個意見可以,确實放着人最多的時候不開,太劃不來。要是有合适的人,可以找兩個人幫忙,盡快将電影院開起來。”胡銘晨稍作沉吟後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