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周圍鄰裏鄉親十幾二十個人大半天的刨掘,胡銘晨家倒塌的房子裏面也隻翻出來少部分的東西,有些衣服清洗一下曬幹還能穿,有些棉絮什麽的則是完全報銷,至于家具,基本上全部爛了,隻能以後在買新的。
不過好在胡銘晨裝錢的小包以及江玉彩小心翼翼暗藏的錢找到了,雖然已經被打濕和弄髒,但是隻需要經過清水漂一下,曬幹正常使用是沒大問題的。
房子倒了,胡銘晨一家人倏然之間失去了安居之所,隻能無可奈何的寄人籬下。
胡銘義家騰出了兩間廂房,讓胡銘晨一家可以暫住。
照理說,出現這種悲劇,胡銘晨家應該要住到奶奶鍾英那邊或者大爹胡建業家,他們說起來才是至親,可是出于種種理由,他家還是将麻煩放在了胡銘義家。
首先,當然是胡銘義在和胡建軍一起看到房屋倒塌之後,第一個開口,邀請胡銘晨一家暫時去他家住,其次就是,胡銘晨一家人覺得去胡銘義家會舒心一些。
與劉春花的矛盾擺在那個地方,他們家不可能主動邀請,邀請了胡銘晨一家也不太可能去,即便胡建業有那個心,他也難以過得了劉春花那一關。
再說鍾英和胡二華那邊,胡建強常年不在家,胡又靈跟人家跑車一半時間也不住家裏,房子雖然也不新,可倒是寬敞,胡銘晨一家住過去沒多大問題,容得下。
但是他們一家過去後,就得面對鍾英無休無止的念叨。剛才鍾英就念叨了老半天了,批評胡建軍和江玉彩沒出息,爲什麽早不修房子,又說他們隻想享福,不想努力和付出,總而言之,胡建軍和江玉彩本身就心情沉重了,再被她那唠唠叨叨的一頓訓,會願意住到那邊去才怪。
對于胡燕蝶和胡雨嬌來說,他們也願意住到胡銘義家,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同胡曉敏胡曉花黏在一起玩了。
“還嫌棄啥子喲,你家願意騰出兩間房給我家,說實話,算是情深義重的了,我們全家感激還來不及呢。”胡建軍道。
坐在一旁的胡建業聽到這個話,悄悄的将頭偏過去低下,似乎有點愧疚。
胡銘晨家刨挖房子,胡建業是來幫忙的,再怎麽說是親兄弟,要是連這個忙他都不出現,那周圍的人會将他給看白。
幫忙他可以下力氣,但是讓胡銘晨一家住到他家去,胡建業做不了那個主,也當不了那個家。
“我還是說,你們不應該住胡銘義家,他家也不寬敞,也有自己的負擔,你們完全可以去和我們住一段時間嘛,胡建強又常年不在,你們這樣,搞得我這個當媽和當奶奶的很刻薄尖酸一樣。”坐在胡建軍旁邊的鍾英道。
“奶奶,我家這裏在不寬敞嘛也還是住得下的嘛,又不是什麽外人,住哪家不一樣,是不是,你老放心,他們住我家,我家怎麽過他們就跟着怎麽過,虧不了他們老小。”龍翠娥說道。
“媽,我們就暫時住在這裏了,你那邊雖然寬,但是建強和又靈都還沒結婚,要是帶個朋友回去,也不太好。”胡建軍将胡建強和胡又靈拿出來當借口道。
胡建軍所說的朋友,當然指的是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而不是普通的那種關系。老人家保守,這方面的說辭當地人都會隐晦一點的。
“哎呀,随便你們,你們願意住哪裏就住哪裏。”于是鍾英也就不再堅持。
或許,鍾英就沒考慮過要堅持,否則的話,以她的脾氣和權威,她非要胡建軍一家住到他們兩個老人那裏去,任誰也擋不住。
“本來我也想請你家住到我家去,但是你們已經決定,我就......一會兒我回家去,收幾件童小偉的衣服來給小晨換。”和江玉彩坐挨在一起的李秀梅這時說道。
雖然看起來李秀梅并不是那麽的積極,可是如果胡銘晨一家說要去她家住,李秀梅也不會說什麽的,人家能想到弄點衣服來,就算是不錯的了。
“秀梅,你一會兒也去收幾件小愛的來給胡燕蝶和胡雨嬌,他們的衣服都泡在稀泥裏了,還有,再拿兩雙鞋。”童柏果跟着對李秀梅說道。
童家說拿衣服,徐進南和宋春美兩口子就表态會提點糧食來給胡銘義家,算是胡銘晨一家的口糧。
在農村,哪家都不富裕,可是人情味卻很濃,在胡銘晨家的這種困難時候,他們願意有所表示,有所幫助,完全屬于情理之中,可一樣讓胡銘晨的心底裏感動莫名。
所謂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在中國這種人情社會裏,往往會得到很好的體現。
“我家裏還有兩塊肉,一會兒我也去提來,小小的幫補一下。”外人都那麽熱情了,胡建業跟着就不能不有所表示。
過年時殺的豬,到了秋天還能剩下兩塊肉,可見胡建業家也是很省的。
估計提兩塊肉就是他能做的最大誠意了,要是再進一步,他就很難過劉春花那一關。
“胡建業,那一會兒就和我過去,抱兩床棉被,拿兩塊床單,順便呢撿幾個雞蛋過來。”鍾英也大大方方的說道。
挨得近的,大多數是送東西,像三家寨,清水河那邊家族中的人,知道了胡建軍家的遭遇了之後,想借錢的不但開不了口,反而還得多多少少表示一下,多點的五十,少點的三十二十。
他們雖然知道胡建軍家剛剛賣幹姜賺了一筆,可是房子倒了,就得修房子,那需要更大的一筆錢。
對于這些充滿情義的點點滴滴,胡銘晨沒有拒絕,而是牢牢的銘記在自己的心底裏。未來自己一旦有能力了,必将成幾何倍數的給與他們回報,那會比現在自己婉拒要有意義得多。
“你家房子打算什麽時候開始修呢?”胡二華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旱煙後,問胡建軍道。
“明後天先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順開了再說吧,不過應該越快越好,最起碼,過年前要住進去才行。”胡建軍低着頭道。
暫時可以住在胡銘義家,可是不能過年都在他家過。這一點是胡建軍的底線。
“你那些梁已經不能用了,要趕緊去先買幾棵樹才行啊。”胡二華建議道。
“這周圍的樹子砍得差不多了,适合做梁的,恐怕得到垭口村那上面才行。”徐進南道。
“爸爸,我們家要修幹脆就修水泥平房吧,别再修瓦房了,水泥平房堅固得多。”角落裏半天不說話的胡銘晨此時站起來說道。
“水泥平房花錢要多些,而且,現在還沒磚呢。”胡建軍猶豫道。
“沒有磚那就燒磚啊,你家田裏面就可以燒磚,到時候我們幫你家晚上背點煤,把你家田裏面的土挖出來就可以燒磚了嘛。小晨說的有道理,你家屋基那個地方,确實不太适合再修木梁的瓦房了,最好後面再修一堵堡坎,那樣的話,就算下雨,也不會往下滑。”童柏果說道。
“是啊,二叔,我幫你家挖煤,放心,這回不收錢,如果面積還是那麽大的話,最多兩個月磚就可以燒出來。你家隻需要花錢買點水泥,買點鋼筋和沙就行。”胡銘義跟着說道。
“要是像大家這樣講,這麽肯幫忙,你家不是賺了三萬來塊錢嗎,投進去也差不多了,至少兩三間平房可以了。”有這麽多人願意無私的幫助,鍾英也樂得替胡建軍接受。
“謝謝大家,謝謝你們......那我就修平房。”胡建軍看了一眼胡銘晨後,沉沉的說道。
不管修什麽房子,都得從胡銘晨那裏拿出錢來才行,所以胡建軍當然要再次确認一下胡銘晨的态度。
既然建議是胡銘晨自己提起來的,那他不可能有異議。
“謝設麽謝啊,你家這個時候遇到了困難,錢财我們幫不上什麽,出點勞力,動動手腳,還不是應該的嗎?”宋春美道。
在衆人的群策群力之下,胡銘晨家修新房子的行爲有了一個相對清晰的脈絡。
一切講起來看似并不難,但是,胡銘晨肩膀上的壓力和擔子瞬間變得其重無比。
那些重勞力胡銘晨做不了多少,可是,他得解決更重要的金費問題。不管是買水泥,買鋼筋還是買沙子,那都得現錢,而且金額不小。
此外,就算鄰裏鄉親願意無私的幫忙,不用算什麽工錢,可是,吃飯喝茶抽煙這些,胡銘晨家不可能不提供,而且還不能太差,這又是另一筆錢。
現在胡銘晨面臨着一個糾結,就是那個錄像廳的設想還做不做下去。如果做,就必須得抽調資金,萬一到時候修房子需要胡銘晨拿出錢來,斷檔了,就會影響進度。可是如果不做,以後恐怕就更難做得起來。
而且,修房子雖然可以解決住的問題,那其他的呢?買家具是要錢的,過年也是要錢的,明年三姊妹的學費也是要錢的,就算是種地來生活,肥料種子也是要錢的。更别說胡銘晨還希望越來越富裕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