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不算,人家黃泥村的鄉親說了才算,你以爲我有那麽偉大嗎?”
這也就是宋喬山,如果換成其他人,當然會承認就是他說了算。
在我們國家的現行體制下,老百姓是拿當官的和幹部沒轍的,隻有體制内的人拿體制内的人有辦法。雖然我們口口聲聲說人民是當家的主人,可是在具體的體制保障和設計上,就不是那麽一回事。要是上面真想包庇一個人,老百姓再有意見,那也是白搭。現實就是這麽的不近人情。
“所長,隻要你高擡貴手,我去求他們原諒,我去賠禮道歉,你看行嗎?”宋喬山一再将重點指向胡銘晨他們,秦虎自然就要跟着轉變。
秦虎聽得出來,宋喬山的态度有所軟化,隻要他能夠搞定胡銘晨他們,宋喬山就會真的放他一馬,不再追究他的過失。
宋喬山抱着手,沉默不說一句話,似乎是在衡量思索要不要真的給秦虎一個機會。
\t秦虎期期的凝視着宋喬山,不敢打斷他的思緒。在内心深處,秦虎卻不停的祈禱和鼓勵自己。
半響之後,宋喬山放下手,擡起頭來:“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你要是能得到他們的原諒,他們不再追求此事,那我就隻處罰你這個月的獎金,不過,我要說不過,要是你不能讓他們原諒你,那你就不要怪我。時間,我隻能給你到明天早上,要是到了中午我沒得到你們和解的消息,那你也不要找我了,明白嗎?”
“明白,明白,宋所長,我知道怎麽做,謝謝,謝謝你,你放心,我一定求得他們的諒解,我一定可以。”秦虎急忙一疊聲點頭答道。
“嗯,好自爲之,我絕不希望再有下次。”宋喬山嚴肅認真的叮囑一句道。
“一定不會再有下次,我發誓不會再亂來了。”秦虎拍着胸脯道,就像他已經改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一樣。
“嗯”宋喬山點了一下頭,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見秦虎還站在面前,宋喬山的眉頭再次蹙了起來:“你還他娘的還站在這裏幹什麽?去啊,你以爲你時間很多啊。”
“哦,去,我馬上去,這就去......”秦虎慌慌張張的趕緊逃離宋喬山的辦公室。
秦虎離開之後,宋喬山這才掏出一支煙點燃,靠在椅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小子,我能幫你的就這樣了,至于你能讨回多少,那就看你小子的了。
宋喬山壓迫秦虎,将他推到胡銘晨的面前,就是要給胡銘晨創造一個讨回公道的機會。
當然宋喬山也可以自己做主,拿出一個處理的意見,但是他沒有那麽做。一方面是給胡銘晨一個出氣的機會,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胡銘晨的魄力和手腕到了哪一步。
從一開始,宋喬山就沒想過要開除秦虎。秦虎所犯的事情,在他們體系内部,很多人并不覺得多嚴重。宋喬山也是帶隊伍的人,他做事可不能違逆大多數人,要是他因爲這麽點事情就真的把秦虎給搞開除了,那并不一定就有利于他統治整個派出所的人。
相反,可以将秦虎收拾得服服帖帖,在所裏面樹立一個反面教材,又能夠讓胡銘晨找回公道,出一口氣,這應該作用更大。
......
大半夜了,在衛生院裏面修養的胡銘晨他們還在叽叽喳喳的讨論明天會怎麽樣,是各自回家去,還是繼續到派出所去接受處理。
鄉衛生院并不像城裏的醫院那樣全部是一個個小房間的病房。杜格鄉的衛生院,看病治療的就是兩個大房間,每個房間可以住得下十幾個人。當地的百姓到衛生院看病,不管是打針還是輸液,都是在這兩個大房間内完成。
當然,衛生院還有兩個小病房,每個病房隻住兩個人,可是那兩個小病房一般的老百姓是住不進去的,那通常是爲鄉裏面的領導和幹部準備的。
胡銘晨他們這個房間就住了他們這五六個人,所以談話也不怕會影響到别的人。就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秦虎推門進來了。
秦虎并不是一個人,跟着他的還有那兩個參與毆打的協警,一見到他們,房間裏的所有人全部閉嘴不言,一個個怒視着他們仨。
“你們來幹什麽?又想來抓人嗎?我們全部受傷了,得住院治療,病沒有治好,我們不能跟你們回去。”李秀梅從病床上坐起來,不滿的說道。
“童二嬸,他們不是來抓人的。”旁邊的胡銘晨盯着秦虎說了一句。
胡銘晨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爲秦虎他們三個并不是空手而來,也不是拿着手铐,相反,他們的手裏各自提了一些營養品,比如蜂王漿,罐頭,蜂王精等等。
要抓人,也沒有提着禮物來抓的。這隻能說明,他們三個是來讨好看望。
現在胡銘晨還不知道他們仨的目的并不是看望那麽簡單。
街上的商店全部關門了,秦虎他們還是連夜将一個商店的老闆叫起來,才買到這些禮品。買了禮物之後,一刻不敢耽擱,馬上就往衛生院送來,既然是來道歉,自然要體現出些誠意。
何況宋喬山是給了時間限制的,他們的截止時間隻能到明天早上,宜早不宜遲。
遇到這種“好事”,秦虎可沒有忘記那兩位兄弟協警。有兩個人陪着,總比一個人自己單獨來要好些。
那兩個協警雖然隻是從犯,可是秦虎叫了,他們也不得不來。如果秦虎都被開除,那他們又能好到哪裏去?
“對對對,這位小兄弟說得對,你們放心,我們不是來抓你們的,我們此來,主要是......看望和慰問一下你們。”秦虎将手上的禮物放在房間内一張黃色小桌上,腆着臉尴尬的笑道。
秦虎本來是想說賠禮道歉的,但是一時間還是有點說不出口,臨時改成了看望和慰問。
畢竟剛才這些人還站在面前被他們收拾,一轉眼就得向人家道歉,面子一時間還拉不下來。
“看望?還看個毬啊,人都被你們打在這裏了,不要假惺惺了,拿走你們東西,我們不要。”說着胡建軍就要将那些禮物給提扔出去,還是胡銘晨給制止了。
胡銘晨到不在意那些東西好不好,值不值錢,他在意的是,這三個王八蛋爲什麽要提着禮物來。
“爸爸,你先在那邊坐一下吧,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們不懂事,他們混蛋,我們不能學他們一樣。”
被胡銘晨如此譏諷,秦虎三人隻是臉沉了一下,與之前比較起來判若兩人。他們并沒有開口罵,更沒表示要動武教訓。
三個人的表現落在胡銘晨的眼裏,他有點心裏有底了。故意那麽說,胡銘晨就是想測試一下他們。
“說吧,你們來此有何目的?如果隻是看望和慰問,那你們已經看到了,可以回去了。”胡銘晨像個大人一般俨然問道。
“嘿嘿,我們也沒有什麽特别的目的,這不是今天和你們鬧出了一些誤會嘛,剛才領導将我們給批評了一頓,所以,我們就來看望一下你們,看你們傷到哪裏沒有。”秦虎避重就輕的谄笑着道。
“誤會?呵呵,你居然說是誤會?如果隻是誤會,你們領導幹嘛要批評你們,吃飽了撐的嗎?如果你們隻是來看我們傷得怎麽樣,那你們要得意了,我們傷得都不輕,有兩個在這衛生院怕是難以治療,打算明天轉院到縣醫院去。這個結果是不是讓你們很滿意啊?是不是很驕傲啊?不過也有點可惜,你說要弄死我,我還沒死,暫時還活得下去。你們是不是打算繼續弄呢?”胡銘晨冷笑道。
“嘿嘿,那隻是開個玩笑嘛,别當真,當不得真的。我們是派出所的警察,怎麽會弄死人呢?那還不得被槍斃啊,那種事情,我們不可能做得出來,就是當時氣了的一個玩笑而已嘛,請别介意了。”被胡銘晨如此針對和諷刺,秦虎還是從臉上擠出笑容面對他。
“你看我的臉,你看我的臉?我的臉腫成這樣居然是玩笑?我剛才吐血了,我懷疑我肝髒破了,也是玩笑?那你們的玩笑開得可真夠大,閑着沒事的話,你們可以回去和老婆孩子開玩笑去了。”胡銘晨伸手指着自己說道。
胡銘晨的話惹得有人生氣,有人想笑。
胡建軍就感到十分生氣,就算是擦了藥,可胡銘晨的臉的确還是腫的,做父親的,自然是很氣憤。
但是李秀菊就覺得好笑,胡銘晨讓秦虎回去和老婆孩子開玩笑,那就是在詛咒他家的老婆孩子嘛。最好是也能将他的老婆孩子開玩笑開到醫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