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喬山第二天不但糾正了胡銘晨的鍛煉動作,他還給胡銘晨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就是脫了鞋在河邊水能淹到膝蓋的位置跑步。
适合的那一段長度近一百米,胡銘晨每天早上到了這裏之後,要先踩着水在裏面跑十個來回。
這在水裏跑步倒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反正河水隻淹到膝蓋,并且杜格鄉的氣候偏熱,胡銘晨也不會覺得水冷。
可是水底下的鵝暖石就讓胡銘晨吃盡了苦頭。那高低不平的鵝暖石梗得胡銘晨腳底闆疼痛難忍,問題是他的腳得在水裏面,又看不清哪裏平坦哪裏凹凸,有時候一腳下去,胡銘晨就會跳起來。
宋喬山還不允許他像涉水一樣慢慢摸索,胡銘晨得跑起來。
爲什麽要這樣,用宋喬山的話來說,這是爲了刺激身體各部位反射區,使得血液循環暢通,排除積聚在體内的廢物和毒素,從而使得新陳代謝作用加速運作,最終達到調節身體各種機能的效果。而且在水裏面跑步,阻力變大,當适應了這種環境之後,雙腿在陸地上的靈活度和力量就會相應的得到提高和增強。
有一點宋喬山沒說,或者他并不知道,水是寒物,而運動又會使得身體的溫度升高,這種熱寒相繼互相刺激與影響的方式,時間長了,會讓身體發生一種奇妙的平衡變化,免疫力不僅大幅提高,肌肉與骨骼也會變得更強。
前面幾天,不适應的時候,胡銘晨的腳底闆不是被石子兒割破就是弄出水泡來。
即便如此,胡銘晨不喊苦也不喊累,每天咬牙堅持着。
胡銘晨的韌性讓宋喬山感到滿意和欣賞。這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要是這麽點小苦頭都撐不住,還談什麽成就呢。
......
周日這天,胡銘晨到市裏面去拿貨回來,把貨安放好,回家還沒進門,就發現氛圍不一樣,家裏面有好多人談話的聲音。
胡銘晨預感到了什麽,趕緊大步的沖進家門,一進門,他就見到爸爸胡建軍躺在一把椅子上,他的身體下面鋪設了一床被子。在胡建軍的面前,圍坐着奶奶鍾英,三叔胡建強,大爹胡建業,媽媽江玉彩,大哥胡銘義,大嫂龍翠娥等人。
“爸,媽,你們回來了。”胡銘晨激動的喊了出來。
重生到現在,胡銘晨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胡建軍呢。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胡建軍瞧了胡銘晨一眼問道。
“我......我姐和小嬌呢?怎麽沒看到他們在家?”當着這麽多人,胡銘晨不好解釋自己的作爲,因此隻能将話題給岔開。
“我喊他們到我家地裏去摘菜去了,你家什麽菜都沒有,一會兒拿什麽做菜吃喲。”鍾英沉着臉說道。
“哦,那我現在跑去街上買點菜回來。”胡銘晨随即應道。
胡建業和江玉彩不在家,平時胡銘晨他們三姊妹的生活就很簡單。但是今天有這麽多人來看望胡建業,是應該要做點飯菜招待人家。
在這個地方,人家來看望病人,沒有空着手來的,總要送一點錢送一點物表示一下。
胡銘晨就看到牆角的位置放着一些提籃裝着的雞蛋和兩塊臘肉。
“不用去了嘛,家裏面......随便湊一點将就吃就可以了,現在去街上來回太遠,恐怕街上現在也沒什麽菜賣了吧。”江玉彩站起來對胡銘晨阻止道。
或許江玉彩會是覺得胡銘晨那麽小,現在跑去街上來回比較辛苦。但是說實在的話,這個話不應該從她的嘴裏說出來才是,顯得不得體,會讓别人有所誤會。
胡銘晨家在坐的雖然都是至親和鄰居,可禮數還是要的。
類似的話,就算要說,也應該是其他人說才恰當。
“沒事,也沒多遠,我跑着去跑着回來,一個小時就差不多了。”胡銘晨面帶笑容道。
“這孩子,叫你......”江玉彩還想再說點什麽阻止胡銘晨的話,卻被胡建軍給打斷了。
“他要去你就讓他去吧,這麽多人,是應該買點菜,真是的。”
“我是覺得家裏面有胡銘義家拿的雞蛋,又有老媽拿的臘肉,大哥剛剛又提來一些蘿蔔豆腐,這就有菜了嘛,沒有必要再跑去街上。”江玉彩尴尬的辯解道。
“你讓我怎麽說你喲,咳咳咳。”胡建軍一激動,咳嗽了起來,江玉彩趕緊去給他順背。
“二叔,其實我們大家都是自己的,根本不需要什麽招待不招待,你們才從外省回來,不必要搞那些麻煩事。”龍翠娥從旁勸道。
“我覺得也是了,早點差不多,不要去了。今天有些人不曉得,明天恐怕來的人更多,三家寨,江家寨,清水河那邊,估計明天都會來人,你家還是明天準備菜吧。”鍾英跟着說道。
這些人中,鍾英的輩分最高,她都這樣說了,那胡銘晨就真的不用跑了。
在龍翠娥和鍾英的幫忙下,江玉彩做了一頓簡單的飯菜給大夥吃。
飯後,大家考慮到胡建軍的身體還不太好,随便聊了一會兒就各回各家,這時候,胡銘晨家才能清淨的聊自己的事情。
“小晨,你三叔說你做生意賺錢了?而且我們家的豬四百塊錢賣給了你二嬢家?”胡建軍坐在椅子上問道。
胡建軍的聲音有點低沉,這說明他的身體相對還很虛。
“你們敗家子,我們家的豬誰讓你們輕易賣的?那豬喂到過年可以賣一千多,膽子還大了。”胡銘晨還沒回答呢,江玉彩就提出批評。
“是小晨提議買的。”見勢頭不對,胡雨嬌急忙撇清關系。
“是我提議賣的,那不是請三叔去接你們回來需要費用嘛,那麽久又不帶個信,也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錢。如果想喂,那再買一個差不多的回來喂就是了嘛。”胡銘晨嘟着嘴解釋道,他壓根就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對。
“顯得你能了啊,有我在,還用請你三叔去嗎?這一來一回,那都是錢啊。”江玉彩還有點不甘心。
“行了,賣都賣了,還能怎麽着,幸好那個價錢賣得并不怎麽虧。”胡建軍擺了擺手道。
“是小晨堅持才賣四百的,一開始二姑爹隻出兩百五,後來也隻加到三百二就不加了。不曉得是不是奶奶說了什麽,他們才同意四百塊。不過有八十塊沒有拿,抵賬了,小晨還專門寫得條子。”這時候胡燕蝶站出來解釋了。
“兩百五,虧他家講得出口,你二嬢和你二姑爹就沒什麽好心。”一聽到兩百五的價格,江玉彩就來氣。
胡建軍沉默在那裏一句話沒說,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如此對待自己的孩子,他能說什麽?他隻能感到心寒和傷感。
“好在最終的價格不算太吃虧,過去就過去了吧。”胡銘晨不希望父母的心裏太過難受,随口安撫道。
“嗯,那你做生意又是怎麽回事?聽說你還拿我們家地裏的神樹敲詐别人?你曉不曉得你這樣做,我們家以後還怎麽擡起頭?人家會在背後咋個說我們?”胡建軍又把話題扯到胡銘晨做生意的事情上來。
“那我也沒辦法啊,難道到處去借錢就會有好名聲啊?我要做生意,沒有本錢,隻能那樣。再說了,就因爲那一棵神樹,我們家那塊地常年沒法種,他們給點錢補償一下,也是應該的嘛,有什麽錯?”胡銘晨并沒有因爲胡建軍的語氣不好就害怕。
這個事情遲早是要面對了,再說了,胡銘晨也就隻幹了那樣一次,這影響啊,還不至于很惡劣。
羅德勇家來拜過神樹之後,也還有别的人家來過,他們就沒有遇到收錢的事情,所以就算羅德豔給很多人将胡銘晨家的可惡,但是并沒有引起多少共鳴,甚至還有人不相信。
畢竟其他人沒有遇到那種攔着不讓下地的情況。
“我們家窮是窮了點,但是也不能做出那種讓人家戳脊梁骨的事情來,你小子到底幹過幾次?”胡建軍擡手拍了拍旁邊的桌子道。
可能是碰到了手指的患處,疼得他龇牙咧嘴。
真的是迂腐,這樣的一件小事能到被戳脊梁骨的程度嗎?做人是要厚道,但是也不能太過于憨厚了不是。
“老爸,咱們家不是窮了點,是很窮。你看看,我姐我和小嬌身上穿的什麽?你在看,我們家的房子怕是一場大雨就會垮掉,這家裏,家居擺設有幾樣是新的?還有,咱們家幾乎欠了周圍所有人家的錢。名聲要不要,當然要,但是那也不能餓着肚子要名聲啊。那個事情我就隻做了一次,我要有别的辦法我也不那麽幹,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嘛。剛才我聽你們講,你的身體還沒有好完全,還需要經常去醫院,怎麽辦?難道又挨家挨戶去借錢?問題是老賬沒還,這新賬......”說着說着,胡銘晨有點說不下去了。
胡銘晨并不是要批評父親,而是他覺得這個家要有所起色,父親也需要有新的思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