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這本來就是買賣過程中的一個常态,不管是賣方還是買房,就看誰給出的那個價格更接近對方所能接受的臨界點。
“我開門做生意,能有不誠心賣的嗎?”胡銘晨的話讓老闆娘有些想笑,“小夥子,不管你怎麽還價,但是也不能讓我虧本嘛,你要知道,砍頭的生意有人做,這虧本的生意是沒人做的呢。”
“我也不知道你的進價是多少呀,你告訴我,你的進價是好多?”
“我的進價......呵呵,你個小夥子,你别管我的進價了,你就說你還能添多少吧,反正五十塊我是不會賣的。”老闆娘怎麽可能會将他的進價告訴胡銘晨呢,當然了,就算她說出一個數字,那也是蒙人的。
“我最多再添五塊錢,五十五,你要賣呢,我現在就掏錢拿走,你要是不賣呢,那就算了。”胡銘晨敏銳的從老闆娘的口氣中察覺到一個重要的信息,就是自己給的價錢就算不是老闆娘的進價,也不遠矣了。
胡銘晨隻添了五塊錢,而且,語氣很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既然自己給的價錢已經接近了對方的進貨價格,胡銘晨就不能讓對方賺太多。
賣東西的人都追求利潤的最大化,可是對于買東西的人來說,要是被人家賺多了,就等于自己虧了。現在的胡銘晨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願意吃虧的主。
在心裏面胡銘晨還打定了一個主意,要是五十五老闆娘不賣的話,那他就真的不買,大不了明天再來看,他就是要測試一下老闆娘的最終底線。
“五十五太低了點,六十五,你給六十五我就賣給你。”
“那算了,我就隻有五十五塊錢,你賣就賣,不賣算了。”既然老闆娘都隻在自己的基礎上加十塊錢,胡銘晨就更心裏有數了,他才不可能再往上添。
“那我不賣,除非你再添點。”老闆娘道。
胡銘晨看了兩眼之後,将鞋子放下,轉身走出了鞋店的大門,他是抱定主意不會再添一分錢的了。
“六十如何,六十賣給你。”
胡銘晨沒回頭的擺了擺手,“就五十五,多一份都不加。”
胡銘晨回應了之後,他的身後半響沒什麽生意。
胡銘晨以爲老闆娘堅決不賣了,六十元就是她的最終底線,他打算明天帶六十塊過來買這兩雙鞋。
然而,等胡銘晨走出了十來米後,老闆娘追了出來。
“喂,小夥子,回來嘛,五十五賣給你了......關門的生意,看你是個小娃娃,不賺你的錢賣給你算了。”一大一小的價格博弈,胡銘晨勝出。
老闆娘話說得好聽,她怎麽可能會不賺錢,隻不過賺得可能少點罷了。就像她說的,砍頭的生意有人做,虧本買賣沒人幹。
做生意的人就是這樣,明明自己賺錢了,卻還是将自己說得像做好事搞慈善一樣。
老闆娘願意讓步,胡銘晨就心裏竊笑,又相當于賺了五塊錢啊,好事。
走回去,掏了五十五塊錢将那兩雙鞋買下來,胡銘晨這才哼着歌往家趕。
讓胡銘晨不知道的是,老闆娘将他追回去達成交易的過程,落在了馬路對面兩個小青年的眼裏,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這小子還真是有錢呢。”
“趙蒼雄,他當然有錢,這小子在小學門口做生意,買的人很多,一天要賺不少錢。”
“羅兵,要不然我們搞他一下,他的身上一定不止五十五塊錢,你敢不敢?”
這個趙蒼雄和羅兵看起來年紀其實也不大,一個十四五歲,一個十三四歲的樣子。
“怎麽搞啊?”羅兵問道。
“嘿嘿,我知道他家是黃泥村的,他回家一定走小路從小丫口過,小丫口那裏有一片小樹林,前後幾十米才有人家戶,我們兩個幹脆就躲在小丫口的林子裏,他一個小屁娃娃,怎麽可能是我們兩個的對手,等把他的錢弄了,我們一人一半,你不是想買東西送你們班的肖豔麗嗎?呵呵,到時候就有錢了嘛。”趙蒼雄越說越激情得意,爲了拉上羅兵,趙蒼雄甚至利用羅兵要追求的肖豔麗來引誘他。
“你是說我們搶他的錢?”
“廢話,你不搶他會給你呀?一句話,幹不幹吧?”
“搶劫是犯法的呀......”羅兵膽子沒有趙蒼雄那麽大,有些猶豫不決。
“怕個毬啊,現在天都快黑了,到時候他認得我們是哪個?你*膽子怎麽那麽小,不想要錢啊?走吧,我們隻要動作快點,毛事沒有,你不喜歡肖豔麗了嗎?你不追她了嗎?。”趙蒼雄極力慫恿道。
羅兵沉吟了一下,最終受不了趙蒼雄的撺掇和利誘,點頭答應:“好吧,那我就和你搞他一下。”
胡銘晨在學校掙錢的事情,的确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嫉妒羨慕,可是,像這樣要對他下黑手的人,還真是不多。搶錢和搶玩具有着本質上的區别,大多數的人還是會怕的。
趙蒼雄和羅兵都是杜格中學初一的學生,兩人學習都不好,小學一起留級過,尤其趙蒼雄,那就是個混子。
像他們兩個這樣的人,最多隻打算在杜格中學混到初中畢業,然後不是回家務農就是闖蕩社會,不可能有什麽遠大的前程。
胡銘晨提着兩雙新鞋子,哼着小曲往家趕,他在設想,姐姐胡燕蝶和妹妹胡雨嬌看到他給買的兩雙鞋子,一定會喜歡和高興。
重生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胡銘晨終于通過自己的努力,可以在改變家人的生活上帶來初步實質性的幫助。
到目前爲止,胡銘晨賺錢其實也不太多,可是起碼讓姐姐和妹妹不要穿得那麽破那麽舊,是勉強可以的了。
走出杜格鄉,跨過公路,胡銘晨輕快的走上通往小丫口和黃泥村的小路。
胡銘晨一邊走一邊憧憬美好的未來,隻要再繼續掙錢,不但可以給家人買鞋子衣服,他還設想,要盡快将家裏的老房子給拆了重建。
家裏面那搖搖欲墜的房屋實在太老舊了,說不準哪天一場大雨就會垮掉也不一定。爲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改造房屋成了胡銘晨現階段想要實現的一個大目标。
當然了,在此之前,得先把母親欠親戚朋友的那些錢給還掉。
這做人呐,還是要講誠信,好借好還再借不難,要是有錢了不想着還人,那以後遇到困難還想找人幫忙,人家就會有想法,甚至會不樂意。
“咦!前面這兩個人是搞啥,怎麽走路還不停的轉頭看我?”在下路上才走了沒多遠,胡銘晨就注意到了疾步走在他前面的兩個小青年。
本來有人走在胡銘晨的前面也沒什麽,這條路是通往黃泥村的,而且中途還會路過小丫口和能拐道去三家寨,平時走的人本來就不少。
可是那兩個小青年走就走吧,有一個卻連續轉頭看了胡銘晨好幾眼,這就讓胡銘晨心生警覺了。
“羅兵,你丫走快點不行嗎,看個毛啊,别看了。”趙蒼雄扯了羅兵一把,罵咧咧道。
“我是看那小子跟上來沒有,要是他不走這條路,我們不就白忙活了嘛。”羅兵爲自己的膽小找了個合理的借口道。
“剛才不是看過他上了這條路了嘛,你還看什麽*看,快點走,他不走這條小路,難道還走大路去繞嗎?”
兩人現在之所以才走到胡銘晨前面十幾米遠的地方,就是因爲他們剛才躲在馬路坎上的小土堆後面觀察量胡銘晨,他們得确保胡銘晨真的是上了這條下路,而不會怕黑選擇走大路。
胡銘晨回家是可以走大路到三家寨再下小路的,隻是那樣會多繞差多二十分鍾。
見到胡銘晨真的上了小路,趙蒼雄和羅兵這才轉身疾步離開,打算到小丫口的林子裏埋伏。
“怕什麽,現在天黑下來了,我就算看他,他也看不到我的樣子啊,呵呵,我都看不清他,他能看得清我?”羅兵說道。
的确,走在後面的胡銘晨的确是看不清楚羅兵的樣子,買鞋子耽擱一下,太陽已經下山,現在,隻有腳下的路還能看得見。
至于遠處的兩個人,胡銘晨隻能從背影上把握一個大概:這兩個人年紀不大,十四五歲的樣子,這兩個人鬼鬼祟祟,極有可能沒安好心。
有了這樣的判斷,胡銘晨的腳步就自然而然的慢了下來。
這兩個家夥是沖着我來的嗎?如果是沖着我來的,那該怎麽辦,該如何應付呢?胡銘晨摸着自己的上衣口袋暗想。
在胡銘晨的上衣口袋裏,還裝着一百多塊錢。
一百多塊錢在城裏或許隻是一個普通的數字,但是在杜格鄉,在胡銘晨的家裏,它卻是一筆不小的金錢款項。
絕對不能讓别人動自己的錢,一定不能讓别人拿了去,不管那個人是誰。這些錢是要拿去進貨的,也等于是家裏的救命錢,胡銘晨暗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