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這晏子傅自很早以來,就一副吃定她的模樣,原來他打的是這麽龌龊的算盤!
她無法想象,如果自己真的爲了解開蠱毒與晏子傅成親,戎修會怎麽樣。
可是,如果不跟晏子傅成親,不和他行……周公之禮,那她就會死……
沒有人能了解她此刻心裏的絕望,她不想死,更不想和戎修分開,可是,哪一個男人會接收一個與其他男人有染的女人爲妻呢?
縱使戎修不計較,她也不會原諒自己!
顔小茴隻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凍住了一般,連呼吸都是懾人的冷氣,灼傷别人,也冰冷了她自己。
她竭力忍住自己瀕臨崩潰的情緒:“我是不會跟你走的,蠱毒發作了也好,會死也罷,我不能做對不起戎修的事。”
晏子傅嘴唇倏地抿成了一條直線,眼中冷意更盛。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爲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
顔小茴死死盯着他:“你想幹什麽?”
晏子傅上前一步,嘴角一扯:“我想幹什麽?你不是很清楚嗎?今天已經是第四十九天,顔小茴,你現在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他雙眼一眯,目光落在顔小茴身上:“你難道沒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什麽不對勁兒嗎?”
袖子覆蓋下的手緊緊攥拳,顔小茴強忍不适。
從剛才開始,她就覺得自己渾身冰冷。
一開始,她還以爲是冬夜寒冷的原因,并沒有在意。可是,漸漸的,她發現自己呼吸都開始發冷,身子控制不住的發抖。
爲了不讓晏子傅發現她的異樣,她才一直咬牙強忍。
然而,她一頭冷汗的樣子,早就已經落入了晏子傅的眼睛。
腳步忽然間虛晃了下,顔小茴直覺頭昏眼花,雙腳發軟。難道,蠱毒開始發作了?
好冷,她控制不住,兩排牙齒都開始打顫。
晏子傅雙臂抱肩,靠在對面的柱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怎麽,是不是很難受?”他微微偏了偏頭,嘴角扯出一絲陰森的笑意。
“求我啊,隻要你開口,我就可以幫你解了身上的蠱毒。”
冷汗沿着顔小茴的鬓角開始下滑,落入她的脖頸,打濕她的頭發,帶起一身冷意。
她的身子也禁不住開始下滑,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居然跌坐在了地上。
視線有片刻的混沌,雖然旁邊就是篝火,可是,顔小茴不僅感受不到暖意,就連光線,都感覺不到了。
她睜大眼睛,不想讓晏子傅發現她此刻看不見東西。
“想讓我求你,做夢!”她咬牙切齒。
可是,話音剛落,她整個人就是一歪,栽倒在地。
見顔小茴軟到在地上,半天沒有反應。額前的汗水順着她的額頭一滴滴流在地上,眨眼間就彙成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痕迹。
一直隐藏在黑暗處的一名黑衣男子閃身走到晏子傅身後,垂手侍立:“公子,郡主昏過去了?”
晏子傅一直看着暈倒的顔小茴,扯了下唇角:“還真是倔強,求我一下不就好了?”
他細長的眸子瞄了眼身後的男子,聲音低沉:“船都準備好了?”
男子點頭:“随時可以回國。”
晏子傅輕笑一聲:“好。”
顔小茴再次醒來的時候,隻覺耳邊“吱呀吱呀”有車輪的響動。
她睜開眼,眼前有瞬間的黑暗,稍微适應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置身于一輛馬車之中,而對面正坐着雙臂抱肩,一直盯着她看的晏子傅。
“醒了?”
他嘴角一勾,桌案上的燭火随着馬車的行駛搖搖晃晃,照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顔小茴一動,才發現自己的身子綁着麻繩兒,她憤怒的擡眸:“你這是要把我帶去哪裏?”
晏子傅忽而上前,伸手替她攏了下額前的亂發,手指滑過她光滑的皮膚,流連忘返。
“你怎麽長得這麽美,連生起氣來,都可愛呢!”他輕笑着,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繩子:“你可别誤會,我幫你綁着繩子,是怕你蠱毒發作傷到自己。我這麽喜歡你,怎麽忍心虐待你呢?”
顔小茴厭惡的偏過頭,躲避她的觸碰,誰知他冷眸一眯,大手攫住她的腰身,一下子将她抱在了腿上。
顔小茴此刻被繩索緊緊綁着,哪裏掙紮的了?
他的手就放在她的後腰上,逼迫的她緊貼着他的身子。
她氣的胸口起伏,一歪頭咬上了他的脖頸。
晏子傅吃痛,嘴裏不禁發出“嘶”的一聲,然而,他卻并沒有掙脫,相反,語氣帶着十足的笑意,攬着她的手掌也跟着收緊。
“很好,敢咬我的人,你還是第一個呢!”
他忽而偏過臉:“如果你想咬,我可以借我的嘴唇給你。”
顔小茴嘴裏已經嘗到明顯的血腥味兒,可是,這一招顯然對這個人無用。
見她松口,晏子傅擡手勾住她的下巴:“怎麽不咬了,小野貓?”
顔小茴咬緊牙齒,隻覺得口中的血氣,令她作嘔。
她努力平撫翻湧的情緒:“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晏子傅一下一下輕撫她的長發:“當然是回國成親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先去一個地方。”
顔小茴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任這個陰險的人捏圓搓扁。
現在若是有把刀,她恨不得殺了他!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不會跟你回去,晏子傅,你不要逼我!”
晏子傅眼神一黯:“話不要說的這麽絕麽,先帶你去一個地方,說不定去了之後,你的想法就改變了呢?”
顔小茴冷着臉:“去哪裏!”
晏子傅依然是那副笑笑的表情:“到了你就知道了。”
馬車飛快的穿行在夜間無人的車道上,兩旁都響起轟隆隆的車輪聲。
過了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顔小茴直覺晏子傅所說的那個地方,應該是到了。
果然,晏子傅對她輕笑一聲:“給你看樣兒有意思的事情,不過,你可要有所準備。”
顔小茴抿了抿唇,耐心已經用盡:“到底是什麽,你婆婆媽媽未完沒了!”
晏子傅卻不惱,長袖一揮,将罩在車窗上的布簾掀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縫隙,卻足以能讓顔小茴看到外面的景象。
原來,馬車正停在京城有名的岸柳街上,這裏酒肆一家挨着一家,每到晚間,歌舞升平,是京城夜生活最豐富的地方。
可是,這裏有什麽可看的?
晏子傅見她沒有反應,“好心”的随手一指:“看見二樓靠窗的雅間沒?那兩個人,你應該很熟悉吧?”
顔小茴目光随着他的手指一落,這一望,整個人就定住了。
那雅間裏,面對面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一身月白長衫,面目絕倫。女子一身素雅衣裙,巧目盼盼。
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道在說什麽,忽然間就笑開了顔。
好一對兒絕代佳人,金童玉女!
可是,顔小茴卻周身冰冷,心如絞痛!
那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戎修和李淺歌!
他們兩個是什麽時候這般相熟的?顔小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上次風笛淵的時候,顔小茴和李淺歌初見,對她的印象一直頗好。
前太傅的孫女兒,學識淵博,冷靜自持,舉手投足都是一股大家閨秀的風範,更可貴的,她還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從上次短短接觸的幾天來看,顔小茴一直以爲她是個有些淡漠的女子。
可是此刻,看着她笑顔如花,顔小茴才驚覺,她原來可以這般開朗活潑,令人側目。
而她對面的戎修,顔小茴心口一痛。
原來,跟其他女子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可以這般言笑晏晏,絕代風華。
她一直以爲,隻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那麽開心,原來是她錯了。
顔小茴搖了搖頭,竭力去忽略心口那一陣陣尖銳的刺痛。
對晏子傅平靜的說道:“所以,你想給我看的就是這個?這有什麽?”
晏子傅勾了勾唇:“顔府走水,你人不知所蹤,戎修卻能跟其他女子想談甚歡。”
他眼中閃過不懷好意的眸色:“你還能相信他喜歡的是你,愛的是你嗎?”
顔小茴抿了唇,神色嚴肅:“單憑這些,你就想挑撥我和他的關系?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出事了呢?”
晏子傅輕笑一聲:“你還真是護着他,雖然燒了你的沐風院,可是,我卻也好心的派人去将軍府留了口信兒。算起來,已經都段時間了,可是現在看來,他真的沒那麽在乎你呢!”
顔小茴心裏一痛,強忍淚意。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相信你的話。”
晏子傅不爲所動,接着說道:“也許你還不知道,他對面那女子可不隻是個普通女子而已。早在多年前,她的祖父做了百裏瑛的先生,手下還有幾名伴讀。其中有如今的戎老将軍,另一個,則是李淺歌的父親。三人可謂是竹馬相伴,等到他們各自成年,李淺歌的父親李陵君與戎家定了娃娃親,将自己的女兒許配給戎家。所以,你的心上人戎修,其實早在很久以前,就與李淺歌有婚約,比跟你可要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