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偌大的養心殿擠了這麽多人之後,突然變得狹窄起來。
爲首的百裏葉鳴視線在群臣和禁衛軍身上略微一掃,最終定格在地上跪着的幾人身上,尤其是傾城身上,登時就瞪大了雙眼,似有些不可置信:“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百裏葉臣和百裏葉肅也是一人一邊,站在百裏葉鳴的左右兩旁,看着這情形也都是默默不語。
倒是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傾城瞥見百裏葉鳴,勾唇一笑。
她本就生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樣一笑,更加妩媚動人了。她身上還穿着那件從永濟鎮抓獲那天穿着的素色衣裙,好些地方又髒又破,然而不知怎麽的,卻反襯的一張精美絕倫的臉更加脫俗了。
一雙美目直直盯着百裏葉鳴,輕輕一笑,嘴角挑起完美的弧度:“太子殿下,好久不見啊!”
百裏葉鳴激動的上前走了一步,頗爲驚訝:“傾城!你怎麽在這裏!你……你的臉,你的臉……”
還未等他說完,傾城面色陡然一變,帶着憤恨帶着痛苦帶着殺氣:“怎麽?我還活着,而且還跟原來一樣貌美,你是不是很失望?”
百裏葉鳴激動的擰了擰眉:“傾城,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難道你還在怨恨本殿麽?本殿知你不服氣,但還不是因爲你那時做錯了事!當初本想着給你一點兒教訓趕你出府,等到你悔改之後再把你接回來。縱使你容貌毀了,本殿也是不會在意的。誰想,你被趕出府以後就不知所蹤,你可知道本殿派人在京城找了你多久?”
傾城忽而揚頭“咯咯咯”大笑起來,修長白皙的脖頸彎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
然而,等她笑聲停止複又看向百裏葉鳴時,眼神卻格外冰冷。
“找我?太子殿下找我做什麽?是想毀了我的容之後再砍斷我的手筋腳筋?呵呵,真真好笑,我做錯了事?到現在你還想護着那個臭女人?”
她嘲諷一笑,然而,隻一瞬就自言自語般的點了點頭:“也對,我傾城是個風塵女子,什麽都沒有,沒有身家,沒有背.景,你從我這裏能得到什麽呢?而堂堂太子妃卻有着強大的靠山,能助你順理成章的登上皇位。如果我是你,我恐怕也會選擇她的。”
百裏葉鳴眉頭一擰:“傾城,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本殿何曾因爲身家門第看輕你,如果真的是你想的那樣,那本殿也不可能帶你進府了。”
傾城聽罷,勾唇一笑:“過了這麽久,太子殿下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啊,花言巧語說的還是這麽好聽。如果我還是當初那個傻傻的傾城,恐怕早就相信了呢!可是,如今已經時過境遷,你以爲我還是那個憑你招招手就被你呼來喚去的傻瓜嗎?”
百裏葉鳴眉頭緊皺:“本殿本以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你已經悔改了,想不到你還是如此執迷不悟!算是本殿看錯你了!”
他視線在她身後一掃,一臉失望:“剛剛有人來報,說你做了五弟的爪牙被抓起來了,本殿當時還不信。現在看來,你着實是變了許多,要怪就怪本殿當初看錯了人!”
傾城怒極反笑:“看錯了人?呵,恐怕堂堂太子殿下看錯的并不隻有傾城一個吧?”
她忽而妩媚一笑:“你還不知道吧?你的老丈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在南嶺建了個山莊,調教了數百位眼線撒網般投放在全百裏國各個要害地點,專門竊取情報。然而,他老人家那麽做,可不是爲了助你登上皇位,他是看上了五殿下呢?就連你那可愛的太子妃,也是暗中挪用太子府的吃穿用度幫五殿下籌措銀兩呢!你以爲的一家人,實際上暗中在幫别人做事,拿你當冤大頭,你被賣了還替人家數錢呢!咯咯咯,是不是很好笑?”
百裏葉鳴聽了,登時勃然大怒:“你胡說!你如何知道這些事?本殿看你是蓄意挑撥本殿和太子妃的關系,你是何居心!”
傾城見他動怒,反而笑的更加開懷:“太子殿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如果你是裝糊塗,那我傾城真是看不起你,如果你是真不知道,那更證明你這人胸無丘壑,根本就是個二傻子!”
此言一出,不止百裏葉肅,在場的人無一例外都被她這番話爲之震驚。
百裏葉鳴更是氣急,奈何在這文武百官群臣之中,不得不收斂起自己的脾氣,以保持自己的皇家威儀。實際上,他早已經在心裏将傾城碎屍萬段了。
顧及着衆人的眼光,他微斂了下神色接着說道:“你休要胡說,本殿和羽靈情比金堅,你以爲本殿會聽信你幾句危言聳聽,就懷疑和她之間的感情嗎?本殿知你心裏一直嫉恨羽靈,可是卻也不能這般造謠生事,還蓄意誣陷本殿的嶽丈大人。本殿念及你已經作繭自縛被抓,就不跟你計較了,你好自爲之。”
傾城聽了他的話,面色陡然惱怒起來,一張白皙光滑的面皮因爲激動陡然間漲的通紅:“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番話?當初分明是那死女人栽贓陷害我,把我趕出太子府,你連事實頭不調查清楚就一門心思維護她,任憑她毀了我的容,将我趕出了太子府。你可知這麽多年我有多恨你?“
說着,她嘲諷一笑:“好一個情比金堅!倘若她真的和你情比金堅,她們房家豈會背着你搞小動作,在南嶺建立神秘組織專門竊取百裏各地的重要情報?倘若真的情比金堅,你的老丈人前丞相房宣恩豈會背着你勾結五皇子?”
“呵”,她冷笑一聲:“被人蒙在鼓裏耍的團團轉的滋味兒很美妙吧?被我冷水潑到頭上還不願意清醒呢!”
百裏葉鳴勃然大怒,沖上來作勢就要抽她耳光!
“你胡說!”
傾城輕輕一笑:“我胡說?呵,太子殿下知道我如何會這般清楚你嶽丈的事嗎?那是因爲,被你趕出太子府後,我就投靠了房宣恩的手下!幫他老人家打理南嶺組織的事務,暗中與五殿下接洽!”
百裏葉鳴頭上仿佛劈了一聲巨雷,将他整個人轟炸的外焦裏嫩。
他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血色頃刻間褪盡:“你說什麽!你之前在爲本殿的嶽丈做事?”
他斷然的搖了搖頭:“不可能!你那麽嫉恨房羽靈,怎麽可能到她爹手下做事!”
傾城揚頭咯咯一笑,眼中卻寒光閃閃:“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枉你萬花叢中過了,居然一點兒都不了解女人。我是嫉恨房羽靈,可是我更恨你!我受欺侮的時候,你在哪裏?我被人毀容被人像狗一樣趕出太子府的時候,你又在哪裏?你一直都在房羽靈的身邊,巴結她!像隻哈巴狗一樣巴結她和她爹,就爲了将來的皇位!那時候,你親眼看着下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劃我的臉,居然都沒有爲我說句話,一個勁兒的呵護你的太子妃!”
“你知不知道,當時我恨不得殺了你!”她咬牙切齒。
“我一直以爲我沒機會跟你報仇了,然而,好巧不巧,後來機會居然來了。而且跟你作對的人還是你的嶽丈,哈哈,多麽的諷刺!可是,越諷刺我就越開心,我真想看看當你知道這一切的真相時,是個什麽表情!就好比現在!”
她微微眯了眯眼,銀鈴般的笑聲仿佛魔音繞耳一般,從她的丹唇中溢出:“我可不管房宣恩養那麽多眼線搜情報是爲了誰!勾結五皇子也好,扳倒三皇子也罷!隻要你做不成皇上,我就高興,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百裏葉鳴聽了,氣的渾身發抖,二話不說抄起腰間的長劍就逼了上來。
然而,周圍的禁衛軍早就沖上來阻隔了二人,百裏葉鳴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前。
打又打不到,罵還不解恨,百裏葉鳴有脾氣沒處發,轉而開始找那些禁衛軍的麻煩:“你們的狗眼長到哪兒去了?沒看見這女人正造謠誣陷本殿的嶽丈和太子妃嗎?你們不找她算賬,反而攔本殿,是怎麽回事,瞎了你們的狗眼嗎?”
禁衛軍聽了,瞥了咫尺之外的戎修一眼,見他面色一點兒變化都沒有,也沒有發出指示,也都不作反應。
百裏葉青冷眼旁觀這些禁衛軍的眼神兒,這才發現他們均是聽命于戎修,甚至根本沒拿自己這個太子放在眼裏,一時間怒氣更甚。
轉而用居上臨下的口吻對戎修發号施令:“戎修,這個女人蓄意辱沒前丞相和太子妃,仗着自己的美貌淨做些龌龊事,還不拖出去斬了?”
戎修靜靜的看了看百裏葉青,恭敬但是絕不謙卑的回道:“太子殿下,這傾城是謀篡皇位一案的重要嫌犯,需經由大理寺嚴查之後再做處置。”
傾城聽了,臉上的笑意仿佛千萬梨花倏而綻放:“用不着大理寺嚴查,我自己來交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