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一個剛剛還對你慈眉善目的人,居然翻臉就對你栽贓誣陷,這裏面天地一般的轉變,任誰也不可能輕易接受啊!
顔小茴狠狠的咬了咬唇,目光盯着心機叵測的王公公一眨不眨地:“您老也說了,我姐姐隻是刺殺皇上的重要嫌犯而已。然而,現在并沒有證據能證明皇上的死就是她幹的!當時我們所有人都在一起,被我姐姐的出現轉移了目光。那時候,是您老守着皇上的。這麽推算看來,當時單獨與皇上在一起的您老,也是有重要嫌疑的!”
“何況”,顔小茴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目光掃過裝有诏書的木匣子,沉聲說道:“之前我們的人已經親眼看見您老從木匣子裏面拿出诏書來順手焚燒掉了,雖然那份诏書不是真的,但是,您老這番作爲可是忤逆皇上的聖意,篡改诏書!這罪過,我想不用我說,您老也已經很清楚了吧?”
王公公聽了,鼻間冷哼一聲:“呵,說我焚燒掉了诏書,你們有什麽證據?你們說你們看見了,我還說你們栽贓誣陷呢!現在這養心殿裏的都是你們的人,自然幫着你們說話!如果你們有種,就把這百裏朝上上下下的文武百官和皇後皇子都叫出來,讓他們評評理!”此時,他臉上醜态畢露,目光兇狠的盯着顔小茴,似乎随時準備撲上來撕咬一番,整個一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模樣!
聽到他已經把自己口中的“老奴”不知不覺的改成了“我”,顔小茴諷刺一笑,想都沒想的斷然拒絕:“您老還真是狡猾啊,我們早該想到的,您老這麽做,必定是背後有人的!如果沒有人,您老即使再膽大包天,也不會想到篡改诏書!”
說着,她伸手抖開王公公放在木匣子裏的那份掉過包的诏書,一邊打開一邊說道:“我倒是要看看您老背後到底是什麽人在撐腰!”
說着,她伸手将诏書打開,然而,被篡改的诏書上,明明晃晃寫着三皇子百裏葉臣的名字。
站在她身邊的戎修雖然沒動,但是從他那個角度早已經将诏書上的名字看的清清楚楚。他下意識擰了擰眉,按理來說,王公公偷偷掉包的這封诏書上面寫的名字,就應該是買通他的幕後之人。
那,這是不是就說明,其實是三皇子百裏葉臣想要當皇上,所以勾結了王公公,命他掉包诏書,從而瞞天過海?
一旁的顔小茴見到那诏書上的名字,也是眉頭一皺,跟戎修腦海裏所想到的東西幾乎是不謀而合。
可是,她卻覺得很奇怪。如果這诏書上的名字,也就是三皇子百裏葉臣真的是王公公此番所爲的幕後之人的話,王公公現在怎麽會是一臉平靜的看着他們?
計劃敗露了,不應該歇斯底裏強烈否認才對嗎?可是,他的表情怎麽并沒有太多變化,反而像是在默認這裏所發生的一切事實一般?
顔小茴忽然間想到顔海月和三皇子百裏葉臣的關系,之前,顔海月突然和百裏葉臣在一起,雖然不知道這裏面發生了什麽,可是,顔海月和百裏葉臣之間的關系卻是不可否認的。
王公公掉包的诏書上寫了百裏葉臣的名字,很可能是已經被百裏葉臣的人收買。而顔海月口口聲聲說要和百裏葉臣訂親成婚,也就是百裏葉臣的未婚妻。那麽,這兩個人确實都有刺殺皇上,爲百裏葉臣争得皇位的動機。
可是,細想之下這裏面卻很是奇怪。
一則,王公公的态度,太過平靜,仿佛對他們發現诏書上三皇子的名字并不意外。而且,他這樣一個在宮裏待了一輩子的人,居然親手做偷換诏書這種事,還被人發現了,怎麽看,都覺得不應該!
二則,如果說,顔海月真的是來刺殺百裏瑛的,那麽她肯定也是爲了三皇子。而王公公诏書上寫的也是三皇子的名字,這麽說,兩個人都是在幫三皇子搶皇位。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爲何派出來一個王公公,卻還要再派出來個顔海月呢?刺殺皇上和偷換诏書,這兩件事做下來更容易、行事更方便的,不應該是王公公嗎?那麽,爲何他們又要派顔海月來呢?
如果真的是想刺殺百裏瑛,那麽,找個職業殺手不是更爲專業妥當?
爲何反而要派顔海月進宮刺殺呢?
更重要的是,顔海月爲何會做出刺殺皇上這樣的事呢?
雖然,她這個人是有些歪心思,可是,卻也都是因爲戎修。然而,她卻并不是什麽有野心有心機的人,這刺殺皇上的事兒,怎麽看也不是她能做出來的事兒!
顔小茴苦思冥想,覺得還是應該去顔海月那邊看看,親口問問她,才能弄清楚她究竟爲什麽會冒風險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顔小茴想到這兒,不禁伸手拽了拽戎修的袖子,戎修目光沉沉的回望了她一眼,對一旁的青白等人說道:“将王公公帶下去嚴加看管,随時聽候發落!”
王公公掙紮了兩下,還是被身旁的小将帶下去了。
須臾間,養心殿隻剩下戎修和顔小茴幾人。
顔小茴抿了抿唇:“戎修,我覺得事情肯定沒有那麽簡單!”雖然之前她和戎修在外面裝作吵架分道揚镳的樣子,實則是爲了表現出分裂的樣子,從而将暗藏着的刺殺皇上的幕後之人引出來。然而,如今雖然王公公被順利引了出來,可是,卻還是疑點重重。
所謂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實,顔小茴神色陡然間凝重了起來。
她還沒把話說全,戎修卻早已經了然了她的意思。先她一步說道:“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我也是對這個掉包以後的诏書上的名字有些起疑。三皇子雖然很有能力,而且深不可測,但是,據我所知并不是那種觊觎皇位的人。當然,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可能真的了解到他到底有沒有奪皇位的心思。隻是就我現在所觀所感而言,這顔海月和王公公所行之事,恐怕另有蹊跷。咱們,還需從長計議。”
顔小茴點點頭:“我想去天牢看看顔海月,看看她到底怎麽說!”
言罷,二人趁着夜色的遮掩,随意裝扮了下,兵分兩路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天牢。
直到了天牢附近,顔小茴突然想起之前王公公曾給過她一個腰牌,說如果想見顔海月的話,可以到天牢找一個叫黃懷德的獄卒。
現在細想之下,總覺得有些奇怪,王公公當時隻是單純的幫她引薦了一個認識的人呢?還是,這其實也是跟他的計劃相關?
天牢門口的獄卒看了眼夜色中孤零零的顔小茴,蹙眉緊擰:“我說,你什麽來頭啊,這麽晚了哪兒來的啊?”
顔小茴此時身上正穿着件随手拿來的宮女兒裝,看到獄卒一副警惕的模樣,連忙眨了眨眼,從袖口裏面摸出錠白花花沉甸甸的銀子,狀似無意的塞進獄卒的手心兒裏,笑嘻嘻的說道:“這位大哥,小女是在蘅蕪殿當差的,能不能請您通融下,找你們這裏的管事黃大人出來一趟?”
那獄卒擰着眉從上到下瞥了眼顔小茴,一副不情願的模樣,然而掂量了兩下手裏的銀子,還是有些無奈的說道:“本來今天這咱們這裏送來了重犯,需要嚴加看管,不許與外人接觸的。不過,既然你一個小女子趁着這漆黑的天色找到這兒來了,我也不能讓你就這麽白白回去是不?你等着,我這就幫你把黃大人叫出來。你站在這兒,不要随便亂走!不然,小心被人當成劫獄的刺客!”
顔小茴連忙乖順的點了點頭。
那人這才搖搖晃晃的走了進去,不多時,他身旁站着一個瘦高的男子走了進來。那人長着一副羅刹臉,一邊走一邊皺眉:“到底是什麽人,居然大半夜找到這裏來了?”
剛剛與顔小茴說話的男子從旁小心翼翼的賠笑:“誰知道了,聽說是蘅蕪殿的小宮女,想必是皇妃派來的人。縱使不合禮數,也麻煩大人過去看看。小的,實在是人微言輕,得罪不起啊!”
黃懷德聽了,冷哼一聲,本來就有些鐵青的臉色更加陰沉起來。
他幾個大步走了上來,看着昏暗燈火下的顔小茴,冷眉一擰:“就是你找我?”
顔小茴不确定這個人到底是什麽屬性,有心試探,因而說起話來謹慎萬分。
她對黃懷德福了福身,從腰間摸出王公公之前給她的腰牌,遞給他,輕聲說道:“是王公公讓我來找你的!”
說罷,她小心翼翼的觀察黃懷德的表情,連一絲一毫都不錯過。
隻見,他眉頭輕輕一擰,銳利的目光掃過顔小茴,嘴角一扯:“哦?王公公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