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抿了抿唇角,顫聲問道:“那麽,這依米花的毒,就沒有什麽方法能解嗎?”
龍骨眉頭擰了擰:“能解是能解,隻是,這依米花本來就屬于稀有的奇花異草,所以,這能解這毒的,也是種相當難得的奇花異草。”
别說難得,就是要她的血和肉,顔小茴也願意拿出來。爲了顔父,即使再難得,她也要拼盡全力去求一株的。因而幾乎不假思索的問道:“怎麽個難得法兒?”
龍骨眉頭蹙的更深了:“這能解依米花花毒的,不是别的,正是美人櫻。美人櫻雖然不像依米花那樣十幾年才開一次,但是因爲發芽的時候喜陰涼,長成一株以後,反倒不耐陰涼,喜陽卻一點兒都不耐旱,因而特别難長大。尤其是,這種花有白、紅、藍、雪青、粉紅等顔色。可是,真正能用來解毒的,隻有一種極爲難得的顔色:綠色!因而更是難得!”
說着,他嘴角緊抿:“據我所知,這種花隻在前些年西域特使前來朝貢的時候,才作爲奇珍異寶進獻給皇上。如今整個百裏朝才有這麽兩株,一株已經賞賜給了睿妃娘娘,另一株,皇上說要留着給自己,以免将來遭遇不測。所以……顔姑娘你若是想求這美女櫻,恐怕非常不易。”
顔小茴聽了,臉色更加蒼白。世代皇上都有這長生不老的夢,擁有了萬頃江山和數百位後宮美人,哪個皇上不想健健康康的多活幾年?這麽一想,跟百裏瑛求這麽一株可以解奇毒的稀世珍寶,可能性幾乎爲零。
而睿妃娘娘那邊,就更難了。
她是後宮一個很是受寵的妃嫔,百裏瑛待她極好。可是她爲人最是善妒,心腸也最是歹毒。她膝下有一位十三皇子,今年才十歲。但是以爲這睿妃的教導,小小年紀就專橫跋扈,爲非作歹。經常欺負宮裏宮外的人,上到王公大臣,下到丫鬟奴婢貧民百姓。可是,因着睿妃娘娘受寵,百裏瑛從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這樣下去,更滋長了睿妃娘娘和十三皇子的嚣張氣焰。
即使顔小茴這般對外面風言風語不怎麽感冒的人,都隐隐對二人所做的事有耳聞,可見他們行事之高調。
而且,聽說,雖然這十三皇子才年僅十歲,可是睿妃娘娘已經開始暗中拉攏朝中位高權重的大臣,爲自己的兒子謀福利。
顔父是太子大皇子的先生,睿妃若是知道顔父中毒,急需美人櫻做解藥,即使她想給,又豈會那麽容易?
顔小茴單單是在腦中想了想,就覺得這事兒不容易。
龍骨仿佛也看出她的爲難,輕輕開口:“顔姑娘,顔太傅身上這毒雖然才剛中,沒有擴散,但是這毒烈的很,若是發作了,即使有解藥也治不得了。據我所知,這從中毒到毒發,大約有四個時辰的時間,若是在這四個時辰裏,拿到美人櫻,那顔太傅還有得救。若是沒拿到……”
見顔小茴的臉色一變,他的話隻說到這裏,就沒再往下說。
可是顔小茴已經想到了他未說的那後半句,心下登時一沉。
像是一塊碩大的岩石被人扔進了心湖,在她心裏卷起了一陣巨大的風浪,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龍骨見她臉色不對,急忙開口:“現在情況危急,顔姑娘你也就别見外了,不如我回将軍府去跟老将軍說一說。戎家怎麽說也是陪着百裏一族打天下的,開口要一株藥草,這點兒面子皇上還是能給的!”
本以爲顔小茴救父心切會答應,誰知,她一聽,決然的搖了搖頭:“不行,我現在還沒過門呢,讓老将軍去替我們家讨藥草,這樣不合規矩。而且,我知道,戎家雖然是百裏朝幾朝元老,可是,這麽多年來,整個百裏朝隻有戎家這一門把握着朝廷命脈,手握着兵符。一些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想從中作梗了。不能因爲我們顔家,讓你們戎家陷入不公平的境地。萬一被人抓住什麽話柄,就不好了。”
龍骨蹙眉,不禁上前一步:“顔姑娘,你怎麽這麽想?現在到底是救人要緊。戎家家大業大,哪裏就會因爲你這一個小藥草就被人抓住不是了?您就别見外了!”
顔小茴還是搖頭:“不行,這美人櫻你也說了,整個百裏朝隻有兩株,一個賞給睿妃娘娘了,一個皇上要自己留着。你這時候說戎家需要,還是因爲我這麽沒過門的人,不是擺明了跟皇上搶東西嗎?雖然救人要緊,可是我不能因爲我,做讓戎家涉險的事兒。”
龍骨深深歎了口氣:“因爲顔家,又不是因爲别的。哪裏就這麽複雜?”
顔小茴眉頭緊擰:“我爹是太傅,自然是跟着太子殿下的。你們戎家一向對奪嫡這種事兒不聞不問,采取中立的态度,若是有你們戎家出面,别人肯定會懷疑你們戎家的立場。反正我不能讓你們家因爲我卷進一些不必要的紛争去!”
龍骨見她态度堅決,禁不住也跟着有些急:“那顔姑娘你打算怎麽辦?這美人櫻說不上什麽時候才能遇到,你若是想自己去西域采,根本就來不及了。宮裏現在有兩株,難道您真不想要?難道您真要眼睜睜看着顔太傅就這樣中毒而死?”
顔小茴深深看了眼已經全然陷入昏迷的顔父,伸手将手上的羊皮手套摘下來,輕輕開口:“當然不能,美人櫻還是要求的。隻不過不能通過你們戎家,要求,也是我親自去!”
龍骨臉色一變:“顔姑娘,你要親自進宮?”
顔小茴将剛摘下來的手套放在菱香的手上,對龍骨輕輕一笑:“再不進宮時間恐怕就來不及了,請龍大哥幫我備輛馬車來,我要即刻入宮!”
龍骨深深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顯現出一種與她幼小年齡不相符的穩重,深深吸了口氣:“好,我馬上就去,顔姑娘你收拾下馬上出來!”